“……”
    希尔顺势抱过艾黎，但注意力仍放在眼前的少女身上，两人默不作声，好像各自在积蓄着什么。
    “好啦，都说了人家不是来找茬的，干嘛闹得这么紧张兮兮的。”
    少女摆摆手，扶正被风吹倒的椅子后就自顾自坐下，完全没有害羞胆怯的神色。
    “真理与智慧之神——安可维音…我没认错吧。”
    念头一动，周遭混乱的房间像是发生了时光逆流，所有的物品都回归原状，不管是凌乱的还是破碎的，一切如初。
    一把椅子落下，希尔抱着艾黎坐到这位神的对面，两人相对而视。
    若是平常，她不会有直面神明的想法，但今时不同往日。常恒圣环莫名自主激活，也许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体。
    但不论原因如何，现在她体内所蕴含的力量远超以往，不说能和神明掰掰手腕，但挑衅过后说声拜拜，还是做得到的。
    圣环很强，强到能使凡人直面神威，但这只是暂时的。原初且完好的圣环说不定能让人直接登临神境，而现在做不到。
    在改造完素体的身躯后，圣环重新陷入沉寂，体内蓄积的力量每分每秒都在流逝，再变回普通人之前，她要凭借这个机会与神明对话。
    她想知道这个家伙究竟想做些什么，把自己当成小白鼠来观察？
    这没问题，希尔不介意这个。
    神关注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是当牛做马也有人抢着上。
    但她究竟想得出什么结论，亦或是验证何种猜想，这些才是希尔想要明确了解的。
    “哦~这么快就认出我啦。”
    “你也并没有隐藏的想法，不是吗？”
    “呵……我知道你现在充满了疑惑，但还不是时候，好比勇者还没拿到村里最好的剑，怎么可能就派他去直面魔王。”
    这位神摆明了不想为希尔解释，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
    ‘你没资格，所以你没资格啊。’
    “行…”
    这种情况也不在希尔料想的几个结局之外，但普通结局也总好过坏结局吧。
    自己没有逼迫对方实话实说的想法，实力不够是一回事，艾丝尼尔整片国土可都是对方的地盘，现在可不是被驱逐出境颠沛流离的好时候。
    “好啦，虽然其他事我说不出口，但还是能帮你一些其他小忙的。”
    “什么意思？”
    安可维音将地上散落的纸张摄取到手中，那是希尔切分自我的设想。
    别看只有薄薄几张，它们便是所有计算中最为重要的几页，这位神明直接从杂乱的数据中翻找了出来。
    “你的小计划我也有点兴趣，加我一个如何？”，安可维音晃晃手中的纸，露出和煦的浅笑。
    “你居然看得懂？”
    别误会，她不是在质疑真理之神的智商水平，只是单纯没想到对方能读懂她书写的字符。
    因为担心实验记录会遭到意外泄漏，希尔所有的实验笔记以都使用了多种文字，甚至还有不少需要破译解码的信息。
    这次有关切分自我的实验计划，她就使用了阿拉伯数字，汉语和艾丝尼尔文作为混合记录手段。
    按照希尔的猜测，其他人要想完整读懂她的计划，得是在亚拉特生活过多年的“老乡”才行。
    安可维音是本地的土着神，肯定和自己之前的世界无关，还是说她作为神有特殊的解法？
    “不要以粗浅的常识和短视的理性揣度神明，这是我交给你的第一课”，安可维音将手稿卷成棍子，敲了敲希尔的脑袋。
    “语言文字……符号法印，这些种种不过是知识的衍生物而已，它们本质是传递信息的工具，寻常生命只能依靠这种方式来传承知识。”
    “而作为真理的神，我拥有直接读取知识的手段，这再简单不过啦。”
    “不过你这字确实挺好看，方方正正的，要是公理之神见了肯定会推崇，那家伙对规整结构的追求都快魔怔了。”
    即使是闲聊，神明嘴里也会时不时蹦出两句秘辛，安可维音可以随便编排人家，但希尔知道自己可说不得，听听就好。
    万一对面的神是个小心眼，时时刻刻盯着世界里有没有人打趣祂，那就麻烦了。
    吃东西讲究祸从口入，说话也可能会祸从口出，招致祸端。
    “我暂时对于神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你不如和我讲讲今天究竟是什么情况？以及你所谓的参与我的实验是什么意思？”
    希尔的话已经很明确了，先别八卦那些事情了，把正事办好再谈其他的东西。
    “你动用了圣典上的魔法对吧，那个名叫‘塞弗肯斯超维’的魔法。”
    安可维音一语道破重点，事实上早在最开始她就发现了希尔的做法。
    没有第一做出时间反应，只是她想看看圣环的力量而已，那可是真理之神都没见过的古怪造物。
    “问题出在这上面？”
    希尔愣了一下，明明上面的有关描述只是……等等！
    “看来你终于意识到啦”，安可维音直接说出希尔内心的想法。
    “塞弗肯斯超维，一个魔法天才创造的魔法，能够简单加速思维运作速率，上面是这么写的没错吧。”
    “但你要知道，圣典的创造者和第一任持有者都是我，那些被标记为‘简单好使’的魔法，对其他人而言，或许不是那么的普通。”
    安可维音道出莱茵圣典的成因和对现在希尔的弊端，我全都写上去啦，用不了就是你们自己太弱。
    而且这位神明的话语还没停下，她继续爆猛料，“所谓的大魔法师塞弗肯斯，呵…那只是我的一个皮套分身而已，思绪超维的魔法更是货真价实的神术。”
    “你借助这个魔法完善了切分自我计划，别看刚刚只耗时几分钟，你的大脑和精神至少负荷运转相当于正常时空的两百年，唔……你比较特殊，没准只有五十年。”
    安可维音托着下巴，她在思考希尔精神的实际承压阈值。
    “不管几年，也就是说没有圣环的帮助，我现在能不能坐在这里说话都不一定，对吧。”
    大脑持续思考上百年的时间被压缩到短短几分钟内，会产生什么后果？希尔已经不愿去深究，连圣环都被应急激活了，正常来说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是的，这个小环内植入了素体保护机制，可惜能量不足，用不了太多次就会坏掉。对啦……”
    安可维音朝希尔伸出白嫩的小手，“先把圣典给我吧，它上面的知识也被你吸收了一部分，我需要带回去整理升级一下，让她更适合希尔宝宝的体质。”
    “……拿去。”
    希尔将圣典交还给它的创造者，她有点无语，希尔宝宝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但转念一想，以对方的身份来看，两者的年龄跨度肯定不小，这样称呼大概又没有问题。
    “那我先走啦~有事让爱妲转告我，她是我最亲密的的眷属之一。”
    回收完圣典，这位神不准备再继续闲聊，
    “对啦……外面的那两位小朋友都是有点意思的家伙，我暂停了她们的精神领域，在她俩的感知中会以为自己刚刚出门，你记得对下时间差。”
    来的神秘，走的更是毫不拖泥带水，真是位来去匆匆的神明。
    和安可维音交谈完毕，不仅自己的疑惑没得到解答，反而问题更多了。
    “唉……艾黎你怎么看？”
    希尔本想问问艾黎有何看法，却发现怀里的小家伙已经睡着了，感情她刚刚不是在安静听，是直接睡过去啦？
    “唉…生命啊，苦涩又微甜，如梦似幻，大梦一场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