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田中以外,屋子里还有四个人,其中三名忍者打扮的人佩戴着面具。
剩下那个没有佩戴面具的家伙,陆玄隐隐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
他还没回忆出来,便见带着面具的三忍之中为首的那人冷漠地道:“柳生阁下,我记得你和田中,曾经做过同学和队友。”
是柳生小少爷!
陆玄恍然。
“谁?这个贱民!”柳生愤怒道:“我呸!若不是久间田那混账偏心,他也配和我同队!你们既然承诺将此人交给我处置,还在这碍手碍脚干嘛!”
此时的柳生,同陆玄记忆里的翩翩少年郎浑然不同,他左边的袖子空空如也,断了一条胳膊,
曾经俊秀的脸上,竟已没有一分一寸光滑完整肌肤,整个一张脸,就像是火山爆发后的熔岩凝结而成的。
赤红的肉块,绽裂开的洞,狰狞的伤疤,让他整个人都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一样。
陆玄恍然,怪不得他认不出来,那时候自己还小,同柳生也只有几面之缘,更别说,柳生已经变成这个样子。
眼见柳生一副仇怨极深的样子,陆玄抓紧按计划行事。
戴面具者眼神复杂地看了几眼田中,对柳生冷冷道:“柳生阁下,既然我家大人吩咐了,那此人自然就任由你处置了,不过他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离死不远了,我还是劝你,好心善待将死之人比较好。”
“荒唐!”柳生嗤嗤笑道:“明明是你们将他折磨成这样子的,还来劝我善待他。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戴面具者闻言,不再说话,挥一挥手,带着属下退出屋子。
三人出来后,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不忍道:“大人,放任柳生残害他的队友,此怕有所不妥吧,这有违与队友生死相托的忍道。”
为首忍者淡漠道:“田中已经是个叛忍,既然是个叛忍,就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别人想怎么处置他,同我们无关。”
那人还欲再说,忽然面色一变,恭恭敬敬道:“大人,你怎么来了!”
其他两人转身望去,只见身后那略微有些昏暗的走廊里,团藏正朝着这边缓步走了过来、
三人慌忙跪倒在地。
团藏面色难看地冷哼一声,呵斥道:“你们这三个蠢货,账册已经被山中操祈送到忍者公会里去了,田中此人已经没有用处了,我要亲自处理他!”
“大人,您不是吩咐过了!”为首者不解道。
“吩咐什么?”团藏脸色一沉,不满道。
“吩咐我们将田中交给柳生一郎处置。”
“情况有变,你让他们两人先到出口处守着,我有事单独和你说!”团藏沉郁道。
为首的忍者立马挥手斥退了两人,小声问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自来也来了!”团藏压抑着怒火道:“猿飞日斩派自来也来找我要人,田中是自来也的手下探子!”
“自来也大人!”为首忍者小声惊呼一声,不敢相信地问道:“不是已经派大蛇丸来调查大人了么?为何在外游历的自来也大人也来了。”
团藏闻言,紧锁眉头,稍稍歪头,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头疼道:“不仅来了,他就在你身后!”
“什么!”为首者大吃一惊,连忙转身,果然是一名一头狂放不羁白发的昂藏大汉,正一脸怒气地盯着自己。
“自...自来也...大人...”为首忍者牙齿打颤道。
他刚想再什么,忽地觉得心下一痛,只见自己胸口突兀地出现一方短剑,却是由背后刺穿了自己心脏。
与此同时,他眼前的自来也形象也变薄变淡,消失不见。
“团藏大人要杀我?不对!是我中了幻术!不可能,没有查克拉流动的迹象!”
为首忍者还想大声呼喊,警示自己的手下,突然发现从自己背心处传来一股陌生的能量,死死锁住了自己的身子。
这股陌生的能量,精准地阻塞了他体内的查克拉经络,让他既无法调动任何查克拉,也无法做出任何举动,发出任何声响。
自己究竟怎么了?
为首忍者只能从喉咙里发出“荷,荷”的薄弱喘息声,缓缓倒在地上。
“这招,叫做点穴,你可以瞑目了。”临死之前,他只听得身后一道童稚的声音,冷漠之至地说道。
等到这人死透了,陆玄才瘫坐在地上,“呼呼”喘了几口粗气。
这名为首之人,在陆玄的神识探查下,可是有上忍的实力,是给陆玄心理压力最大的那个人。
但是,陆玄敏锐地感觉到,这名上忍体内的精神能量少了一大截!
再考虑到田中经受过幻术拷问,就可以得知,这名忍者就是拷问之人,因为拷问的缘故,消耗了大量以精神能量为主的查克拉,这就给了陆玄欺骗三人的可乘之机。
先是用神识之力,给三人放立体三d影像,也就是团藏的音容相貌,让三人分开,然后,在放出自来也的照片,扰乱忍者心神的同时,用忍刀一刀刺穿他的心脏,并用长生真气锁住他体内的查克拉经络!
真正做起来才明白,这简直就是走钢丝!
陆玄心中后怕极了,他发现自己确实有些小瞧忍者了。
虽然有头脑发热的原因,但是他来之前,以为自己只要能偷偷摸摸杀几个人就能救出田中大哥的念头,现在看来,多少有些幼稚。
好在,上天厚爱,这名上忍过度消耗了他的精神能量,给了陆玄用神识之力欺骗他的机会。
陆玄休息了一会,又如法炮制,用神识之力虚造团藏的影像,一一将剩下的两名忍者杀害。
然后他用神识探查屋子里的情况,这一探查不要紧,柳生正拿着药膏在给田中敷药!
这让陆玄大为惊愕,柳生对田中的憎恨并不是假的呀!
莫不是这是个变态,折磨死人还不满意,非得再把人救活之后再折磨一遍。
在陆玄的神识观察中,他知道柳生已经是个半废之人,不仅失去了一条臂膀,表面皮肤被剧烈灼伤,体内的查克拉经络也伤了个七七八八。
这样的柳生,自然不被陆玄放进眼里。
陆玄便光明正大的推开门,问道:“你是在救人么?柳生少爷。”
“你是谁?”柳生并没有回身,而是继续帮田中擦拭药膏。
他冷冷道:“根的忍者,什么时候连没断奶的娃娃都收了。”
柳生沉默了一会,呵呵笑了两声,道:“还是说,根已经等不及要杀我了。”
“等不及杀你?此话何解?”陆玄心中纳闷,开口问道。
柳生缓缓转身,上下打量了陆玄一眼,身穿黑袍,头戴面具,藏头露尾,不像是个好人。
“看来,你不是根的人,而是来救田中的人,让我想想,和田中关系比较贴近的小鬼,你就是那个山鬼之子,陆玄么。”柳生淡淡道。
陆玄诧异地看向柳生。
柳生很是平静地转过身子,慢慢道:“如果你像我一样,是个残废之人,若还想继续活下去,总要将十二分的力气用在脑子上,一个身体已经废了的人,若是脑子也废了,那就连一丝活下去的可能也没有了。”
陆玄不解道:“你不是和根是一伙的么,为什么根要杀你。”
柳生鄙夷地看了陆玄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再不将田中送至巫女静那里,田中就彻底没命了。”
他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望着陆玄,轻蔑地续道:“你是来救人的,还是来听我讲故事的?”
陆玄也不生气,他之所以愿意跟柳生聊上几句,倒不是不关心田中,而是他发现在柳生给田中涂抹上药膏之后,田中身上的生命能量在缓慢复苏中。
他上前扛起田中,同时缓缓将自己体内的长生真气输入田中体内,然后向柳生示意跟他走,就来到了厕所处。
柳生“哼”了一声,冷冷道:“原来是钻下水道的老鼠,也算是动了脑子。”
陆玄背着田中在前面爬行,柳生则蜷缩着身子慢慢跟在后面。
柳生每向前爬动一步,陆玄都会察觉到他的身子颤抖一次,显然忍受了极大的痛苦,但他竟然能一哼不哼,也是硬气。
一念及此,陆玄带着田中同地道中爬了出来后,反身回到柳生身边,握住柳生的手,缓缓输入一道长生真气。
柳生那死气沉沉,晦暗无光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一丝正常人的气息,他诧异地看向陆玄,微微张开嘴,终究没有说什么。
经过这么一件事,柳生总算不再用一副死鱼眼的目光看着陆玄。
两人钻出下水道,是一处荒僻的小道。
柳生示意陆玄在此等待,不一会,就坐着一辆马车来到了小道口,驾车之人,是一名须发皆白的魁梧老者,一脸慈祥地朝陆玄笑了笑,一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阿巴阿巴叫了几声,一手指了指马车车厢。
柳生语气里终于流露出一丝暖意,他说道:“这是哑爷爷,从小守卫我的武士。”
马车以他最快的速度疾驰在道路上。
柳生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冷冷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看在你帮我的份上,你问吧。”
陆玄咧嘴笑了笑,好奇道:“我察觉到你很恨田中,那你为什么要救他?”
柳生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田中,冷冷道:“我是恨他,也不恨他。”
然后,他又闭上了眼睛,慢慢说道:“我和田中,曾经是同学,后来也是搭档,一起在久间田老师麾下做任务。”
“我看不起田中,他是个烂好人,又很笨拙。我也看不起久间田,他为人惫懒。当时年少气盛的我,一怒之下,离开了他们,自己跑到了战场上。”
“因我父亲是清水町守备大人的缘故,许多忍者也纷纷恭维我,久而久之,我越发骄傲自大,越发不满意被父亲管束的生活。”
“在我考上守备中忍那一天,我听闻田中也考上了守备中忍,而且总分比我还高,怒火中烧的我,偷偷接了高危任务,一个人前往了有着血雾里之村称号的雾隐村附近。”
“在那里,我遇到一个小丫头片子,拥有名为溶遁血继限界的可怕力量,她虽然才七八岁大小,却有着精英战斗中忍的实力,我远不是她的对手。”
“后来,惊慌失措之下,弱小无能的我只来得及用右手阻挡她那简单的一招忍术。”
“那一招到现在,还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带给我无边恐惧和折磨,那是名为溶遁·溶怪之术的忍术。”
“仅仅一团冒黄色雾气的液体,我的胳膊一下子就融化掉了,残液也把我灼烧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而我呼吸进的空气中,也因参杂了溶遁蒸发的腐蚀性气体,灼伤了经脉,从此再也不能使用查克拉。”
“所以,我恨田中,我恨久间田!”
“但其实,我最恨的,是那个刚愎自用、骄傲自大、愚昧无知的自己!”
说到这,柳生慢慢抬起头,睁开眼睛,怔怔的说道:“每个人,都会在某一天,经历某一件事后,突然长大,长大的他,会对自己曾经做过的蠢事深以为耻,但是,当他真正醒悟的那天,就已经晚了。”
柳生平静道:“现实本身比地狱更像地狱,地狱会等待你的死亡,而现实的苦难,是不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