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沙滩,远方天连着黄沙,黄沙连着天。
烈日、风沙、黄土。贫穷的小镇,衣不蔽体的妇人,牵着面有菜色的儿童,在木板门后闪缩窥人。
一辆破旧的骆驼车,孤独地行走在漫天黄沙的大道上。
车厢用厚厚的牛皮纸包住,被风鼓动的飞沙走石时不时怕打着车厢。
当真有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的风貌。
好在那骆驼皮糙肉厚,丝毫不以为意,仍是慢悠悠在沙砾路上走着。
论速度,骆驼自然不如马,但这里是沙漠,无论多么神骏的马,在沙漠里,总是不如骆驼的。
田中的病情在巫女静多日以来的治疗下,已经稳定,这让桃子高悬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下来。
巫女静手上所持的,是专门用于神职人员的通关度牒。
第二次大战之时,砂忍村与木叶忍村一场大战,虽然早在七年前,战争就已经结束了,但仇恨远远不会在七年间就洗刷的尽的。
砂忍村贫瘠,不得不屈辱地向木叶打开贸易之门,但也只是在两国边境设立了马市,任何火之国的居民,要想进入风之国,都必须有明确的通关文牒,否则,一律以间谍罪论处,杀无赦。
好在,方外之人的约束少得多,所以他们行进的速度也较普通人来说,也快得多。
风之国,忍者五大国中面积最大的国家,但是沙漠却占去了大部分的国土,以矿产资源丰富,百姓贫瘠穷困着称。
这里一年的降雨量亦不多,国民在沙漠中的绿洲里建筑村落,并且居住于该地。
沙漠固然赋予了风之国民坚韧、彪悍、骁勇、孤傲的气质,但也在不断消磨着他们的意志,折磨着他们的灵魂,摧残着他们的身体。
坚韧和软弱在这个国度并存。
优胜劣汰的法则在这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要么如狼一般残忍地活着,要么如羊一般残忍地活着。
“风之国,自古以来便是盛行杀戮,仁义不行的国度,昔日,金刚山禅院空念猊下的大弟子道远大师,本着佛祖割肉喂鹰的大无畏精神,孤身一身前往砂忍村,希望感化世人。”巫女静望着漫天狂沙,感叹道。
“但他并没有成功,不是么?”陆玄看着贫苦不堪的妇孺,摇了摇头。
“人力有时而穷,但道远大师的精神却万古流芳,永存世间。”巫女静轻拍了陆玄脑袋以下,以示警戒,然后恭声说道。
陆玄打了哈哈,道:“学佛可救不了风之国。”
眼见巫女静有一丢丢生气,陆玄连忙转移话题:“静大人,为什么我们要来砂忍村,难道在火之国里就没有金刚山禅院的传人么。”
巫女静瞥了一眼陆玄,对他转移话题无可奈何道:“自从忍者势大以后,无论佛家、亦或是神道宗、阴阳家,其传承都逐渐式微,相关的继承人也渐渐变得单一起来。”
巫女静悲天悯人道:“五大国中,生存条件最为恶劣的,首推风之国,道远大师精于人身生命的修行,这修行,对其他地方的人,只是锦上添花,但对风之国的人,那就是雪中送炭了,所以他才不远万里来风之国传道。”
巫女静坚决道:“若要救田中,自然还是找道远大师的嫡系传人询问生命嫁接之法,最为妥当。”
“静大人,那金刚山禅院到底是什么?”听到救田中,桃子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生气,多日里不眠不息地照顾田中,她已然十分虚弱,有气无力地说道。
其实若非陆玄每天都输入一道长生真气护住桃子,桃子早就要昏厥过去,他也不知道这样吊着桃子好不好,理性上告诉田中,打晕桃子比较好,但感性上,却觉得桃子肯定想多多照顾田中。
巫女静怜惜地看了一眼桃子,继续解释道:“金刚山禅院,或者说其前身,金刚峰寺,曾经是佛宗的魁首,被誉为天下第一寺!”
“其于人体修行上,有着独步天下的经验,你既然熟读金刚经,也应该知道金刚之意,而金刚山寺,其修行的最高警戒,便是常以大慈甲胄而自庄严,获得如金刚不坏法身。”
“金刚不坏神功?修行之后,将身体练得如钢似铁,刀枪不入,水火不浸。”陆玄面色古怪道,在火影这个忍者的世界里,听闻这么武侠仙侠风的词汇,还真是有点亲切呢。
“这么说未免有些肤浅,《涅盘经》曰:云何得长寿金刚不坏身?。《宝积经》五十二曰:如来身者,即是金刚之身,不坏之身,坚固之身。”
陆玄接口道:“又如《大宝积经》卷五二:金刚即金刚石,是一种极为坚固的矿物,佛经上或用来比喻佛的「法身」。如来身者,即是法身,金刚之身,不可坏身,坚固之身,超於三界最胜之身。”
他讨好地笑了笑,道:“静大人,我只是开玩笑,我当然知道。金刚不坏之身即是修成正果之後的佛身。”
巫女静看着一路上不断找话题的陆玄,心知他是怕桃子太过伤心,才尽力找些话题聊,来分散桃子的痛苦。
因事关田中治疗一事,桃子虽然还是一脸悲伤,但也竖起了耳朵,好奇心起,认真听巫女静讲解,不再是一开始失魂落魄,魂不附体的样子。
巫女静继续说道:“这就涉及到金刚山寺的一桩秘闻了,昔日六道仙人到金刚山禅院求道,与时任僧正与六道仙人论道七天七夜,最后大败而归。这就惹恼了当时一名僧人。”
巫女静惋惜道:“此人惊才艳艳,被视为天生佛子,他见不得佛宗之败,心魔渐生,最后竟然叛出山去,当时众人也只称呼其为破戒僧。”
“不料,这破戒僧不知从哪里习得妖魔之法。”巫女由惋惜转为憎恶道:“依靠着吸人精血,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自称魔佛。他以一己之力灭了金刚山禅院,金刚山寺的僧人纷纷窜逃。”
”当时一战,可谓惊天动地,饶是金刚峰寺有结界守护,也被魔佛一刀削去了金刚峰顶,一掌轰烂了金刚峰寺。”
说到这,巫女静看了一眼陆玄,道:“说起来,小陆玄,你也算是金刚峰寺一脉的传人呢,青山寺正是昔日逃至此地的僧侣所建设。”
陆玄微微讶然,继续听巫女静讲道:“但也因为灭寺之灾,金刚峰寺的传承就此断绝,只有后人零零散散所汇总的修行之法。金刚峰寺既然已毁,大家只好再找了附近一座山,建立了金刚山寺,虽然总算没有断了传承,但其实,金刚峰寺真正的修行之法已经不见于人间了。”
陆玄陡然听闻这等秘闻,不禁感慨万千,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诚不欺我。
他想了想,奇怪道:“为什么当时的僧人不去求助忍者呢?”
巫女静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一是不愿,毕竟困于门户之见,这等佛门自己的事情,求助于外人,总是不好。二是不能,当时六道仙人已死,忍宗阴阳两脉,因忍宗宗主一事,也是一团乱麻,闹得不可开交。”
桃子突然开口问道:“静大人,这和救治田中大哥有什么关系。”
巫女静致歉道:“你看,人老了就容易健忘,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她怜悯地看着面色憔悴的桃子,说道:“昔日魔佛为恶,金刚峰寺就此覆灭,但终究佛祖保佑,出了中兴之祖,在危难之际,保护着众僧尼退走。”
“他就是神僧慧空。慧空神僧最终寻得了昔日空海神僧所传的佛门三宝,镇压了魔佛。但魔佛之法,也传承了下来,便是生命嫁接之术的起源。”
巫女静感叹道:“泰山不要欺毫末,颜子无心羡老彭。松树千年终是朽,槿花一日自为荣。何须恋世常忧死,亦莫嫌身漫厌生。生去死来都是幻,幻人哀乐系何情。就算是研习佛法的僧人,终归也逃不了生死之大恐惧。”
陆玄有点呆滞,泰山,火影世界有泰山么,应该不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个泰山吧。
他痴痴呆呆地问道:“静大人,泰山是什么?”
巫女静恭恭敬敬道:“这是阴阳师一脉的不传之秘,不过现在是忍者的时代,告诉你也无妨。泰山,是位于高天原的神山,泰山之下,便是黄泉。”
“泰山府君,为须佐之男尊的神职,在佛教方为阎魔大王之属,或化入十王信仰为泰山王,或为地藏菩萨之显化,负责造化阴阳,灵魂摆渡,执掌生死,管理轮回。”
“阴阳师最高等级的禁术,人死而复生之祭祷,便名为泰山府君祭祀。”巫女静说道。
桃子双目一亮,连忙问道:“大人,我们不是稻荷神的神仆么,稻荷神大人不正是须佐之男尊的女儿么,我们不能用泰山府君祭救田中大哥么?”
巫女静叹气道:“桃子,现在是名为忍者的时代,我们同神之间的联系早就断了,若不然,为何又称呼当代为末法时代,还不是因为无论吾等神职人员如何醮禳,也很难得到神的旨意么。”
巫女静庆幸道:“若不是有高天原之女辉夜姬及六道仙人的存在,只怕大部分神职人员都会怀疑神是否会真的存在了。”
“那真有神的存在么?”陆玄心中起疑,却不敢问出口。
据他所知,所谓的大筒木一族,其实是外星人。
但大筒木辉夜有一招忍术,叫做黄泉比良坂,在未满刹那之刻,从冥府的门囗现身。
这是一招究极时空间忍术,属于血继网罗。凭空打开一个黑色传送门,可以在不同空间中自由往来。既可用于进攻、缩短远程忍术距离、扰乱和突袭对手,也可以用于危急时回避、逃跑。
难道大筒木这些外星人的神同大和一族的神同名同姓,都有黄泉比良坂?
陆玄总感觉,神话世界的历史隐藏着重重的迷雾,时不时来刺挠他一下,分外难受。
就这般边走边说,又过了大半天的功夫,骆驼车一顿,驾驭骆驼车的车夫道:“客人,到了。”
然后,便听得一声威严的声音高喊道:“来人止步,前方是砂忍村的边境,请呈上你们的通关文牒,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巫女静掀开厚厚的车帘,是三名忍者。
陆玄双眼微微失神,然后一动不动地盯着其中一名少年,赤红色的短发,清秀帅气的面庞,眉宇之间是散不尽的忧郁孤独,他虽然身处人群之中,却游离于世界之外,那种孤独感让他和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玉骨那愁沙暴,冰姿自有仙风。
赤砂之蝎!
巫女静下车行礼道:“清水町稻荷神社巫女静,前来拜访道远大师。”
“道远?”为首的忍者粗暴地回应道:“没听过,木叶的人,赶紧滚,砂忍村没这个人。”
赤砂之蝎看都不看陆玄众人一眼,仍然沉默不语,整个世界仿佛都和他分开了一样。
砂忍正要赶走众人,忽听得陆玄张口喊道:“喂,我们有要事要见千代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