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蓉儿张大眼睛,担忧地看着他。
齐川故作轻松,揉揉她的头发,“能有什么事?哥哪次不是逢凶化吉?”
蓉儿躲闪开,佯装生气道:“你又动我头发!真是手欠。”
“呦!长本事了?跟谁学的?还会顶嘴了?”齐川再次举起手,作势要找补回去。
“主子,茶来了。”马六美滋滋地将茶壶端到桌上,两人见状也停止了打闹,蓉儿不服气地朝齐川做起鬼脸。
马六讪笑,“二爷就是淘气。对了,主子,田里的烟叶近来长势特别好,我今儿又去地里看了,除了土松了点儿,没什么别的问题。”
“工棚那边呢?这次地动有没有人受伤?”齐川追问道,“这两日如果有身体不适的、家中父母年迈的,可以允许他们告假回家探望。”
“诶,主子放心吧。”
“还有,我这两日不在家,凡事多跟二爷商量,家中就交给你们了。”
齐川继续呷了口茶,完全没了刚才的猴急样。都交代完,蓉儿和马六也各自回房歇息去了。他躺在床上,复盘着分别时安秋禹说过的话:
“陶兴旺手里的确有两把钥匙,据他自己所说,典礼前一晚你们是盘点完后一同离开的典籍室,而大典当天,陶兴旺一早就去了盛祥宫,这期间他并没有回去过。”
“典礼当日,你把自己的钥匙交给了张俭、刘志,他们又去叫了四个学生一同去搬运黄历。喔,对了!典籍官周太学也去了。搬完以后,张俭和刘志跟着队伍走了,剩下的学生就回了学堂。”
想到这,齐川忽然坐起身来,重新回到了桌案前。他在纸上写下了几人的名字,并列出了一张关系图。之后,他将周太学的名字圈了起来。
「按道理,周太学负责典籍的保存整理,自然有义务督管学生搬运,但搬运的间隙,典籍室却是只有他一个人在的,可疑。」
「还有陶兴旺,他虽然不是护送官,但作为御天监掌事,大典当天没有提前到现场查看,而是直接去了盛祥宫,可疑。」
「还好安秋禹及时将典籍室封锁了,明日得早些过去,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
齐川揉揉眼,这才想起近日屋内不该有明火,光要求别人,自己却把这茬给忘了,于是赶快收拾好桌案,吹灭了蜡烛。
翌日,不等齐川醒来,安秋禹就差人叩响了府里的大门,那侍卫脚步匆匆,两颊通红,两行汗水从额头直穿向衣领。
齐川一下子惊醒,从昨晚到现在,他也只是稍微地打了个盹,本就是多事之秋,这丁点儿的声响实在让人敏感得很。
“齐大人!我家大人请您速速进宫!周太学死了!钱炳也死了!”
“什么?”齐川不可置信地确认道,生怕是自己的错觉。
“周太学和钱炳都死了。”侍卫调整了一下呼吸,补充了一句,“今早发现的”。
“快走!”齐川推开马六端来的早点,冲那侍卫喊了一句。
路上,侍卫大致向齐川汇报了两人被发现的经过,周太学是死在自己的职房里,钱炳则是在别院的水井中被发现的。
钱炳的事齐川已经猜出些眉目。在客栈时,他就与赤虎合计好,等大典之后,王上举办家宴时叫人将钱炳引出去,然后装神弄鬼吓吓他。让他失心疯最好,即便不是,也要让他日日夜夜胆战心惊。
只不过中间出了走水的岔子,自己又进了牢里,计划也就暂时搁置了。谁料自己在牢里发现了自救之法,钱炳也阴差阳错跟着锦乐公主留在了宫中,只是钱炳的死的确在自己的意料之外,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月儿,你安心去吧。」齐川心中默念道。
两人赶到御天监职房时,门外已经有人把守,安秋禹正在职房内等着仵作的尸检结果。
见齐川来到,安秋禹从袖中拿出一张布告和手稿,布告与他们之前在城内发现的并无二致,而那张手稿正是周太学的笔迹。
齐川快速扫了几眼,信笺里周太学大骂康宁国主昏庸无道,任用奸佞横征暴敛,致使百姓苦不堪言。其中还提到了陶兴旺,周太学痛恨陶兴旺多年来对自己的打压,痛斥他弄虚作假,为康宁国主歌功颂德,因而策划了黄历走水一事,如今事情败露,惟有以死明志。
齐川收起信笺,“那边呢?有什么发现吗?”
安秋禹摇摇头,“除了布告和手稿,没发现什么可疑物品。噢,孙大人他们撞门进来的时候说屋里有点儿酸味儿,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不确定是不是尸体身上的。”
齐川顺着安秋禹的视线看过去,仵作正打开周太学的口腔查看是否有异物。
齐川在屋内环视一圈,最后将视线固定在了地下的炭盆上。「正值暑热,周太学在屋里放个炭盆做什么?难道是……」他的心中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快!赶快将昨日那四个学生叫进屋!还有!叫他们把昨日的衣裳脱下来,挂到外面的晾衣绳上!另外叫他们四个好好洗个澡!”齐川朝着门口的守卫道。
“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吗?”安秋禹心中狐疑。
“暂时只是猜测,等会儿就知道了。”
仵作此时已经收好自己的刀、锤、锥、剪,还有布袋、夹子、竹秕等一应用具,准备出具尸检报告。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齐川便道:“死亡时间大约在今日丑时,死者双目紧闭,眼充血,嘴唇发紫,嘴微张,颈部有紫红色勒痕延伸至耳后发际。”
齐川将死者的头部侧过去,以便让安秋禹和众人看清楚,而后又继续说道:“两便失禁,无外伤,屋内没有发现任何挣扎打斗痕迹,综合以上判断,是自缢身亡。”
齐川说着,就要去掀周太学的衣裳,“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他的大腿和小腹应该还有尸斑,分别呈火灼和青黑色。”
衣裳被掀开,众人皆是惊愕不已,竟真如齐川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