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世民震惊、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程咬金扛着李承乾走了，走了，当着他的面，跟没他这个人一样，走了。
    等他们没了人影，李世民才反应过来，他站得太久身体都僵硬了，摇晃一下，差点摔倒。
    “程知节，李承乾，你们两个，你们两个……”
    李世民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形容他们，他咬咬牙，命人带路，他也去看看罗艺，万一程咬金下手没轻重，给打死了，又是个麻烦事情。
    罗艺等李世民等到花儿都谢了，他的心都碎了，结果没等到。
    一个人有利用价值，就能保住命。李世民不见他，就是不想利用他。
    如果李世民利用都不想利用他，等他的真就是剩下黄泉路了。
    因此他越来越暴躁，从开始对牢房守卫叫骂，被饿了几顿之后，他只能骂张瑾。
    “张瑾，你这个废物，在你的军营之中，你还能怕李世民？你一声令下，把李世民给杀了，我们已经在去长安的路上了。你这个废物！”
    张瑾见他没完没了，也说了他一句：“你找的人，你教的人，关键时候反水，你还有脸说。”
    说起这个，罗艺就更生气，常年打雁结果被雁剜了眼，他被一个小孩给耍了。
    他又开始骂，“李承宗那个小兔崽子，在落到我手里，我把他大卸八块。”
    就在这个时候，程咬金扛着李承乾进来了，因为监牢地面黑暗，程咬金怕李承乾摔了，就一直扛着他。
    “罗将军，可惜你现在不仅不能把我大卸八块，你自己倒是有可能被大卸八块。”李承乾从来不会在嘴皮子上吃亏，人没有本事，就只能嘴上过过瘾。
    人啊，必须找点事情解解压，否则容易变态。
    “你这个狗鼠辈，竟然还敢来见我？”罗艺对着李承乾破口大骂，完全不把对方当成一个小孩子。
    在唐朝，喜欢骂自己的仇人是动物，最受欢迎的就是狗，例如猪狗、犬彘、狗屎等。
    狗鼠辈这个词是重量级骂人的话，是说对方卑劣下贱。开元时期的宰相张说就骂过宇文融‘此狗鼠辈、焉能成事’，宇文融是张说的政敌。
    可见罗艺生气到什么程度了，兔崽子已经完全不能表达他的怒意了，兔崽子跟狗鼠辈相比，都算得上是一种昵称。
    这种辱骂，在李承乾面前就是小儿科，算个啥，不痛不痒。
    毕竟他跟大学时候正常称呼都是：我儿、为父、狗x东西……
    “我特意来看你笑话，丧家之犬啊，”李承乾摇着脑袋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罗艺……
    差点被这小孩给气死，一个小孩子嘴这么毒。
    “你也是一方大吏，怎么就这么没用，跟李，跟太子殿下一个回合都没有战下去，被他压着打，哦，不，你都没有跟他打个照面，就被摁住了，太让我失望了。
    你说，你能征善战的名声是不是自己吹出去的，花钱买的？”
    他三言两语把罗艺说成一个没用的人。
    一个人失败的人最讨厌什么？当时是最讨厌别人把他以前的功绩都抹去，说他就是个废物。
    如果一个人成功了，会对这种说法报之一笑、嗤之以鼻。
    但是失败了，就一定要拼死维护曾经的成功，将这次失败归于别人，归于上天，归于运气不好，而不是自己的无能。
    “你胡说什么，老子带兵打仗的时候，李世民还在喝奶。”罗艺趴在木栅栏上，目眦俱裂，脏兮兮的手拼命从栅栏缝伸出来，想抓住李承乾，扭断他的脖子。
    可惜被饿了几顿，才用力几下，就上气不接下气。
    “你看看你，打我没打到都大喘气，你以前真能骑得了马提得起枪？”
    程咬金在心里暗暗下一个决定，以后一定不能得罪李承乾，嘴巴太毒了。
    就这能干又嘴毒的儿子，太子殿下还想耍父亲的威风，真是想不开啊想不开。
    普通人家的娃子，在豳州大营，被那么多人围着，不吓得屁滚尿流就很不错了。自己家公子见到爹都能稳住，把罗艺的阴谋给喊出来。
    刀斧加身都不怕！真勇敢，是条汉子。
    程咬金摇摇脑袋，为李世民贴上一个不懂事的标签，
    这要是他程咬金的儿子，自己绝对不会耍老子那一套。
    罗艺被李承乾气得大喘气，坐在枯草上捂着胸口。
    李承乾心里那股气才顺利出来，“程将军，你看，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饿几顿他们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能嚣张。”
    对，不给罗艺张瑾按时吃饭，是李承乾的主意，他是个俗人，就喜欢用这种低俗的方法。
    这是罗艺见过最阴险狡诈的小孩，他突然又想到一个好主意，看来自己已经不行了，那就送这个坏自己事情的小孩一个大礼。
    “我今日下场，就是你明日下场， 你父亲是废太子，李世民能容的了他？早晚你也要成为阶下囚。”他想挑拨一番，这个阴险狡诈的小孩跟李世民相互厮杀一番，也挺好。
    他说完之后想看到李承乾慌乱的神情，结果看到的是怜悯，连程咬金都露出同情之色。
    “可怜的罗将军啊，你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真相。”
    罗艺感觉到一丝不妙，隔壁一直装死的张瑾这个时候也抬起头。
    “你这找离间计是白用了，因为我，不是李承宗。”
    张瑾与罗艺对视一眼，而后两人都抬头看向李承乾。
    双倍的快乐啊，李承乾就喜欢敌人这幅表情，好像被雷劈了一样。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错的这么离谱。原以为是李承宗狡猾、窝囊，结果这小孩根本不是李承宗！
    “你们运气可真好啊，抓住我对付李世民，”李承乾很遗憾，其实他对这个项目也有点想法，只是项目牵涉到的人太多，他只能中止。
    在两人迷茫而又惊悚的注视下，李承乾缓缓说道：“我是李承乾，李世民的儿子！你们让我当众背叛他，是不是太过为难我了。”
    话音刚落，罗艺就开始大喊大叫，在牢房里撞头。他的谋反，真如同儿戏啊！
    跟窦红线知道真相时候有一拼！
    是个人都要疯！
    “心理素质真差！”李承乾满意而归，唱着小曲离开牢房，留下发疯的罗艺。
    他才不在意要尊重士族之人什么的，要给什么体面。
    为自己私欲不在意别人性命的人，李承乾完全不给对方面子，不觉得对方还值得尊重，值得吃饱饭。
    从阴暗的牢房出来，看到明媚的阳光，李承乾被抓的害怕，跟罗艺周旋时候的心惊胆战，还有被李世民找麻烦的怨气，都统统都在阳光下消失。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心想的……”
    李世民那个讨厌鬼正在对他横眉冷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