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礼明的伤势已大好,内功正在渐渐恢复。但是,他发现靠自己的内功,已经帮不上宣凤羽什么忙了。宣凤羽体内的毒性已经变得异常强大,靠曲礼明的内功已经压制不住。那些毒性,就像是吃了骆顺和的肃天神功一样,正在变得更加强悍。也就是骆顺和本人,还能勉强压制住宣凤羽体内的“沉香春雨毒”。
曲柔香郁郁寡欢,每天都会去房里陪伴母亲宣凤羽很久。宣凤羽昏睡着,也听不见女儿说什么,看不见女儿做什么。曲柔香害怕母亲会死,她总是蹲在院子里暗自垂泪。每当这时候,曲礼明就会在院子里陪陪女儿,安慰她,告诉她什么都会好起来的。虽然曲礼明自己心中也害怕,也担心,他担心宣凤羽终究会死。而且,曲礼明对死亡的认识,显然要比曲柔香更深刻。
曲柔香总是哭着对父亲说,本来不是还说好,要一家人一起去江南游玩的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样。曲礼明心中也无限感慨,这毒酒,很显然原本是刺客给他准备的啊,可以阴差阳错之下,却被宣凤羽给喝下了。这宣凤羽,是替他挡了毒、替他送了命啊。曲礼明心中无限难受,心情悲哀又复杂。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思考,曲礼明也想明白了不少事情。他在江湖上基本上没有仇人,就算有仇人,那些仇人也根本没有能力驱遣这么多高级别的刺客来杀他。再说了,那“沉香春雨毒”也是个稀罕物儿,绝不是普通江湖人士花点钱就能买到的。他敢肯定,刺杀他一事,必定与他暗中调查麒麟门前任掌门萧驿桥之死有关。萧驿桥当年就是中了“沉香春雨毒”死的,而如今“沉香春雨毒”卷土重来,这两件事之间的联系岂不是明显得很?本来,他还对萧驿桥之死是否另有隐情,不太敢确定,但是现在,他自己经历了这一场被刺杀以后,他就分外肯定,麒麟门前任掌门萧驿桥的死,必定另有曲折。
只是,有一件事情,令曲礼明心中大惑不解。那就是,当那些杀手们向他围拢过来逼杀他之时,女儿曲柔香,握剑挡在了他曲礼明的身前,而那些杀手们,竟然全都止步了。而且,整个刺杀过程中,那些刺客们,丝毫也没有伤害过宣凤羽和曲柔香,这是为何?这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难道还是说,这些杀手讲仁义,杀人不祸及妻女?曲礼明着实想不明白,感到怀疑。他当然不希望妻女受到刺客的伤害,但是,那些刺客一点点也没有伤害他的妻女,却让曲礼明心下生起了巨大的疑惑。
难道,是幕后主使给刺客们下了命令,让他们不许伤害宣凤羽和曲柔香?
曲礼明不敢深想。
钟义瀚脑袋昏昏沉沉地,醒转了过来。他还没有睁开眼睛,他的眼前黑乎乎的,他的眼皮有些沉重和凝滞。但是他已经有了初醒的意识,他发现自己还活着。他睁开了眼睛来,他看见了陌生的屋顶和房梁,那些都是木头的,这让他有些愣神。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习惯了醒来后就看见小茅草屋的屋顶,那个小茅草屋,破烂又低矮,却是他和大哥暂时依赖的小家。而现在,他睁开眼来,蓦然看见的却是那木制的、像模像样的屋顶和房梁,他心中顿时充满了惶惑。他感到很不适应,感到非常陌生,感到自己就像是从一个陈旧的梦里突然掉了出来,掉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中。他继而看见了四周干净的墙壁,他又看见了自己现在正躺着的这张床。这张床是非常整洁而干净的,床不大,但雪白一片。他又看见了自己身上所穿着的衣服,竟然不再是那破破烂烂又臭气熏天的一身了,而是从头到脚地完全换成了一身干净整洁又很新的衣服了。他奇怪而不敢相信地摸摸自己身上的衣服,他摸到的确实都是真的。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环顾起了四周。在他所睡的这张床的左侧,有一条普通的长凳,而在这条长凳的左侧,是一张不大却很精致的方桌。在方桌上,放着一只空碗和一个煎药罐。在这张方桌的左侧,靠着墙,也有一张不大但很整洁的雪白色的床。床上此时并没有人。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钟义瀚不禁疑惑自问。他已经想起来,他是在和宋天保的决斗中落了败,然后疲惫不堪又疼痛不堪地昏了过去。如今醒来,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上竟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疼痛,他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那被剑尖刺伤的部位竟然也已是被一块白布给包扎好了。他随意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发现都挺好的。他很意外,也挺高兴。他记得,他在与宋天保的决斗中,是已经认定自己会死了。他已经认命了。但是,他现在居然还活得好好的。
这间屋子也并不大,但是十分干净整洁,屋里飘荡着淡淡的草药味。屋门敞开着,钟义瀚看见,此刻屋外正是阳光灿烂。那绚烂的阳光,正透过屋门,映照在这间屋子里,使这间屋子里光亮灿烂。
钟义瀚正想下床,去屋外看看,看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这时候,一个小女孩,从屋外欢乐轻快地走了进来。钟义瀚一看,这小女孩,不就是那个在他疲于奔命、走投无路之际打开门,喊出她爷爷来救了他一命的小姑娘吗?
这小女孩一抬头,看见钟义瀚已经是坐了起来了,她赶紧就又欢快地往屋子外面跑了出去。她一边跑,一边喊:“爷爷,爷爷,他醒了!他醒了!”
不一会儿,这个小女孩的爷爷,那个须发花白又武艺高强的老者,就从屋外走了进来。他看见钟义瀚坐了起来,脸上不禁就漾起了和蔼的笑容。“你醒啦?很好。”老者亲切地对钟义瀚说。
钟义瀚正要答话,却是看见,从屋门外,竟然走进来了一个他最思念也最牵挂的人,那就是他的哥哥——钟仁浩。钟仁浩也已经不再是衣衫褴褛的钟仁浩了,钟义瀚看见,大哥他也已经是穿上了一身干净又整洁的衣服。
钟义瀚激动地就一下子从床上下了地。“大哥!”他喊了一声,便激动地跑向了钟仁浩。
“小弟!你终于醒了!”钟仁浩也喜悦而欣慰地跑向了钟义瀚。两兄弟饱经磨难地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老者看着这兄弟俩喜相逢,他不禁捋捋自己的白胡子,也高兴地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