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她问。
    宋今寒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胡茬在她脸上乱扎。
    无限春光，旖旎一片。
    清晨，云汀兰是在家属楼的竹席上醒来的，晨光还算清爽宜人，但一看就知道，又是一个晴空万里的酷暑天气。
    周长青听说，昨半夜宋今寒他们出差回来，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找过来。
    路过窗前，下意识往里面瞧了眼。
    男人正在给女人挽发，姿态亲昵说笑着什么，他摇头失笑，扇着大蒲扇进了楼。
    云汀兰切了一个大西瓜，冷鲜层里放了一晚上，冰凉可口。
    周长青咬了一口，长叹，“舒服，听说人家还有啥空调，咱们厂不是也有规划，啥时候也能生产自己的品牌？”
    不难，但是条件不成熟，没有设备和生产线，而且空调价格太高，目前国人承受不起，反而是电风扇更合适。
    宋今寒就提起用冰箱置换生产线的事，“虽然是他们淘汰的生产线，但就技术而言领先国内，关键是咱们有自己的核心技术。”宋今寒拿出几张图纸，详细解释。
    他置换的那两条生产线，有吊扇，有台扇。等设备一到，他就可以引导着厂里的工程师们，对它们进行升级。
    等生产出来多功能风扇，凭着性价比，可以再反销出口。别的不说，港岛那边绝对有机会。
    这次出差，他是了解过那边行情的。
    周长青激动地拍手，这可是一块大蛋糕，旋即又问，“技工哪里来？”现招现学耽误时间呀。
    这不难，雷达厂不是要精简人员吗？他们家电厂可以接手一部分，但得把熟练工给他们一批。
    这事就得宋今寒去跑了，一回生二回熟，他直接找上470的厂领导，兄弟单位嘛，由刘厂长做中间人，双方更容易说上话。
    一个负担太重，一个缺人手，一拍即合。
    新落成的联排楼，刚通风几天就迎来了新主人，没人嫌弃，二室一厅呀，比原先厂子的筒子楼强多了。
    关键是不用被精简回农村，还能继续做工人，薪资待遇还不变，天大的好事。
    厂里的冰箱订单已经排到年底，光出口的那几个大单，就够厂子忙活几个月，还是产能上不去，不是没能力，而是没有生产线。
    宋今寒连轴转了两个星期，一直在外面奔波，当他带着耿豹一起走进来时，云汀兰一愣，她这才知道宋今寒竟然跑去了京市，她看眼空间，那个寿字形山药果然不见了。
    这是平反了？
    只看耿豹脸上舒展的笑容，云汀兰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刘薇在厨房说话时语气也带着轻快，“帮我家山娃子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耿豹如今是独立团的副团长，虽然专管畜牧，目前还是空架子，可到底能直起腰杆做人，她儿子也不再是狗崽子。
    云汀兰就问她，“山娃子和祈丹阳的事，你这个当妈的不知道？”
    刘薇脸上多了无奈，“小海也喜欢丹阳。”本就不是她亲生，再因为这事生隔阂……家里不得鸡飞狗跳，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她真不想兄弟阋于墙。
    云汀兰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许是对朱雪儿的偏见，许是对山娃子的偏爱，她本能的不喜耿海。
    尤其是，他还打过奕宁的主意，被奕安套麻袋打了一顿，人才老实。
    或许是她心里阴暗了吧。
    她就是觉得，耿海看中的是祈丹阳省.委.军区副师.长女儿这个身份。但这话云汀兰不好说，真说了，有挑拨离间之嫌。
    人走了，云汀兰才问宋今寒，耿豹的来意。
    宋今寒一起收拾碗筷，“让我帮他，和农业学校的人牵个线，搞点畜牧方面的书，最好能请几位畜牧业的人才。”
    云汀兰就看他，需要她帮忙吗？空间里也养牛，凌溪有这些资料。
    不用，这些书去学校就能弄来。
    周五云汀兰去省城，给那位老英雄针灸。他已经能够坐起来，云汀兰到时，他正在看设计图。
    秘书收拾时，她余光扫了一眼，是枪械的设计图纸，就是有些眼熟。
    云汀兰嗅嗅鼻子，飞快走针的同时无奈叹气，“您可得听医嘱，饮食要清淡，不能重口，更不能抽烟再去刺激肺部。”
    马守山就去瞪秘书，小秘书觉得委屈，他真没有通风报信。再说了，医嘱肯定要听的，云院长说了，您这病能治，您怎么就是不信呢？非要自暴自弃。
    收针后，云汀兰要走时，马守山突然开口留人，提起了宋今寒。
    云汀兰怔愣须臾，终于知道那熟悉感的缘由了，她在宋今寒那儿见过这些图纸。
    反正云汀兰回来时，马守山提出，要跟着一起来职工医院。
    军工厂的党.委书记反复叮嘱云汀兰，“不惜一切代价救人，需要什么好药材尽管用。”还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她。
    不用打开，她已经嗅出里面是一株老山参，还是超过百年的，这可是好东西。
    “您放心，只要马叔配合，顶多半年，我就有信心让他如同正常人那样生活。”
    邵书记就去看马守山，马守山扭头看车外，邵书记和云汀兰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病人不配合才头疼。
    马守山不是不识好歹，他只是觉得浪费钱，浪费医疗资源。癌症就是绝症，得一个死一个，不用演戏骗他。
    军工厂本就资金短缺，何必再把钱浪费在他一个糟老头身上。也就是听说用中药，医药费不高，他才愿意试一试，总得把手里这款枪研发成功了，他才能死。
    他摸着包包里的设计图纸，觉得老天待他不薄，让他在闭眼前，还能看到这么惊艳的图纸。
    旋即又皱眉，怎么能把人才放在家电厂呢？简直浪费，荒唐！
    车子直接停在家属楼下，马守山脾气倔不愿意住医院，就被暂时安排在高承礼家，夫妻俩没孩子，正好有空房，也方便云汀兰就近医治。
    但下了车，人家直奔云汀兰家，就想见设计图的主人。
    宋今寒在干嘛呢？
    带着龙凤胎去李家，让俩孩子道歉，还亲自送去一台冰箱，“……这是厂子职工的福利，有优惠，允许大家分期付款，每个月只用还十五块，直接从工资里扣。”
    可问题是他们并不需要啊？但有啥法子，老人无德，大事拎不清，小事搞不明。
    贪便宜借冰箱，搞出一摊子烂事。
    李老大夫妻还没法拒绝。
    既然不需要，干嘛去借冰箱？诚心和厂长家过不去吗？说他们夫妻不知道这事，这话谁信呢？
    所以呀，这冰箱推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