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眼力,可没发现其身上有过任何浩然正气的痕迹。
别说浩然正气了,便是才气都没有过。
纯粹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
甚至就连最基本的武者都算不上。
故而,纯当一个乐子听听。
闲聊了几句,林池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来到水井旁,拎起包裹,径直朝着那座砖瓦小屋走了过去。
见到这一幕,王长老顿时被吓了一跳,而后脸色一变,刚要开口喊住林池这一胆大行为。
但也就在这时,他脑海之中忽然响起田老憨一声咳嗽。
紧接着,眼前一花,瞳孔失去焦距。
等到反应清醒过来,再想开口叫住林池之时,却是惊恐的发现,林池已然是推门而进。
“完了!”
王长老脸色唰的一下子惨白下来。
被吓得!
倒不是担心林池的安危、死活。
而是那座砖瓦小屋,就是一方禁地存在。
贸然进去打搅了那位前辈,一旦引得那位前辈雷霆震怒,追究起来…
光是想象,王长老就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
目露惊恐之色!
要知道,他每日的主要任务,便是看守这座院子。
防止有不开眼的流民闯入。
说白了,就是一条看门的狗。
犹记得不久前,就是因为大意,没注意,让得一饿极了的流民翻墙闯了进来,顺走了一块腊肉。
事后,可是被那位前辈,催发奴印,足足折磨了一天一夜!
疼的他在地上打滚,好几次都差点没能抗过来,疼昏死过去。
这次在他看来,后果怕是更为严重!
上次不过只是被偷走了一块腊肉而已。
就将自己惩罚的死去活来!
这一次,可是直接放人闯入了前辈休憩的屋中!
那后果,绝对比偷走了一块腊肉,还要严重个十倍、百倍!
就在王长老在外担忧、忐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之时。
时间悄然流逝!
一晃,便是半个多时辰!
而在这段时间里,王长老甚至都想好自己待会该怎么死了!
怕不是要被那位前辈以奴印给活活折磨死!
或是被直接切片,下酒?!
都是有可能的!
至于那小子,说不准这会儿早就灰灰了!
不然的话,怎么都进去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未曾传出来?
这还用问?
肯定是一进去,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击毙了!
也唯有此,方才能解释清楚!
而也就在屋外王长老忐忑,恐惧!不知所措被寒飞吹的瑟瑟发抖之时。
屋内,炕头之上,被王长老以为已化作灰灰的林池。
此时,却是依旧完好无损的,有说有笑的与田老憨摆桌,推杯换盏。
两人面前,摆着一四方小矮桌。
桌上,有林池此次带来的烧鸡以及一小碟茴香豆,外加一壶烧刀子!
此外,田老憨还亲自操刀子切了一小碗腊肉。
足足三个菜,不可谓不丰富。
“不行,这酒味太冲了,我口味淡,可喝不惯这个。”
一小碗烧刀子小肚,林池狂啃了一根鸡腿,这才勉强将口中这股味道给压下。
见田老憨还要再倒,连忙是出声制止。
取出那瓶梨花白:“尝尝?”
田老憨有些意动,一口闷下碗中的烧刀子,示意林池给自己来一点,尝尝味先。
田老憨:“你这酒不行,不够烈,喝起来没滋没味的,淡出个鸟来。”
小抿一口,田老憨是一个劲直摇头。
不出林池预料,喝惯了烧刀子的老憨头,果然是对这梨花白半点兴趣都无。
“对了田老,最近村子里还好吧?可否有何异常之处?”
村中老人很少,倘若这里真的隐藏着什么隐世强者的话,按理说,没有比田老憨这样的老人更为了解的了。
首先,年纪大,这就是一种优势,知道的东西要更多一点。
此外,从时间上判断,从王长老开始,到杨长老失踪,时间前后也不超过五日。
而根据林池所了解,刚好又是在洛城那边发生妖灾,流民入京,被当地官府强行安排,暂时分批就近村落安置的时期。
也就是说,那段时间,包括小田村在内,外西城京都城外的附近几个村子在内,都很乱。
期间发生过什么,又混入过什么人,谁也不知道。
暗中保不准就有图谋不轨强者混入其中,并不一定就说明,小田村之内,真有什么隐世强者存在。
林池这么问,也正因为是基于此考虑。
“有何异常之处?”田老憨泯了一口烧刀子,砸吧了一下子,哈出一口热气。
想了想,摇头说道:“除了前段时间,村西头那一块多了些外地人之外,也并无何异常之处。
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
林池:“没,随口问问而已。”
生怕田老憨多想,心里害怕,林池随便打了一个哈哈,糊弄过去。
林池在田老憨这待了差不多有半个多时辰,期间,一直都保持着与碧玉通讯。
见实在是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之后,便起了到村子里其它地方转转心思。
好不容易来一趟,而且都已是答应好的事情,总不能就这般离开吧?
倘若林池真这么做的话,碧玉那边,也不好交代不是?
若是换作以前,拍拍屁股走也就走了。
可现在,它这不,不一样了嘛!
因着可可的缘故,让他与碧玉之间发生了某种不可描述的事情。
在对方付出了这般巨大的代价之下,林池总不能这般无情,敷衍了事吧?
若他真那么做了的话,那这跟哄骗了小姑娘身子,穿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有何区别?
林池自认自己乃是一名君子,读书人!
可做不出这种事来。
彼时,田老憨新砌的砖瓦小屋外,寒风呼啸!
天空昏沉,雾蒙蒙的,不知何时,又笼罩上了一层厚重乌云。
过不多时,有冰冷雨点打落而下,滴在王长老扬起的枯黄脸颊上,刀割般冰冷生疼。
王长老就呆呆立在那,这一杵,便是大半个时辰。
直到屋内传来一声轻响,这才猛地一个激灵,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
抬目望去,透过纸窗,冒着热气砖瓦房之中,有人影晃动。
王长老眯眼,仔细分辨了一下,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骇然张大嘴巴。
下意识抬手揉了揉。
似是有些不敢置信!
他看到了什么?
两道人影?
这怎么可能!
难不成那小子还活着,没有陨落?
但这……这……
深吸一口气,王长老后退一步,骇然低下头,掩去了眸中的惊骇之色。
没过多久,屋中的响声愈发变得清晰起来。
伴随着一声温文尔雅轻笑声过后,王长老低头,眼角的余光就愕然看到。
一道年轻的身影有说有笑的,与一佝偻脊背老者前后踏步而出。
令王长老瞳孔紧缩,忍不住一个劲倒抽凉气的,是那年轻人在前,老者在后!
年轻人的手还提着一只篮子,篮子内,是一筐摘好洗干净了的野菜!
这一瞬间,王长老整个人都是懵的!
一脸迷茫,不知所措。
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这年轻后生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他不应该与他们一般,被封禁修为,烙印下奴印,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吗?
可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区别对待?
他不瞎!
鼻子也好使的很!
观这年轻后生唇角的油光,以及身上的酒气,王长老便是撅着腚用屁股去想都知道。
两人在里面干了什么!
合着自己在外担惊受怕了半天,又是胆颤又是挨冻的,结果,两人在里面围着暖炉,开小灶?
“这年轻人是谁?”
“什么来头!”
“竟然能够让得这么一位恐怖存在,这般对待。”
王长老心中骇然,疑惑重重。
若是到了现在,还没有看出些什么来的话,那就是真的愚蠢,无可救药了!
因为只要是明眼人就都看的出来,这年轻人身份不一般!
至少是与这位恐怖的存在,之间,是有着某种联系与交集的。
不然的话,绝不可能是眼前这种情况!
而且,这年轻人也并非是自己一开始时,所想的那般。
并未被奴役,烙下奴印!
忽然,王长老身子一僵,因为感知中,有着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此目光中正柔和,并不显凌厉霸道,然而,却是令得王长老心里莫名打了一个突。
“是那位年轻后生!”
王长老心中这般想着,只感觉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暗道一声不好!
想起了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
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了一抹苦涩之色。
刚开始时,在见到林池的时候,他哪里会晓得这小子与这位前辈认识。
还以为又是一个即将被奴印的倒霉蛋呢。
故而,说话做事,也就没有那般客气。
又是说话带刺,又是命令对方打水给自己洗脸什么的。
倘若心中因此而记恨上自己,一怒之下,再在这位前辈面前说上自己两句坏话,那后果…
王长老一个激灵,哀求的看了林池一眼,一张本就枯黄干瘦的油菜脸,拧巴在一起,给人一种都快要哭了的感觉。
“田老,这位是?”
就在王长老心中忐忑,不知该如何求情之时,忽的,林池开口了,一开口,便直指王长老。
吓了后者一跳。
还以为林池心有不忿,要告自己的状呢。
头皮一炸,顿时是吓的魂飞魄散,腿一软,是想也没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林池:“???”
田老憨憨厚,咧着个大嘴,呲着一口黄牙的表情一僵。
眸底深处闪过一丝不自然,以及……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