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庶子
作者:适宜与不迟   扶泠纪春最新章节     
    薛扶泠第一次觉得失了态,气的直抖,连腿都是软的。
    等繁梨桃枝将王娘子两个赶出去,顺道去吩咐车驾,薛扶泠才瘫倒在身后的椅子上,大口喘着气。
    脑中只恍惚记起,当初为那小姑娘赶走范嬷嬷的时候,她脸上带泪,却怯生生的喊她嫂子,跟她道谢。
    齐如萱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若是害羞了,还会遮住半张脸,露出小鹿似的眼睛,纯净又美好。
    她实在想不通,四月底出嫁的时候还欢欢喜喜的腼腆小姑娘,才三个月,便传来身死的消息。
    屋内静谧的可怕,只有薛扶泠急促的呼吸。
    “不必去李家了。”
    刚准备催促紫竹去看看,便见齐行度说着话进来了。
    薛扶泠微微红着眼,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二妹妹的事这么蹊跷,去看看为何不可?”
    “我差人去看过了,确实是病死的,没有争议,也没有错漏,不必再计较了。”
    齐行度脸上并无表情,好似是在说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
    “这短短时间,又如何这么快就看完了?”
    薛扶泠哽咽着不死心,眼中强忍的泪不自觉滑落,心也被烫的生疼。
    “夫君,萱儿她是二妹妹啊,是齐家的二小姐啊……”
    “……她也是李家妇……”
    顿了顿,齐行度心虚的不看薛扶泠,眼底生了丝不忍,也不知是为谁。
    “因为宫中的事,齐家和李家最近都不太平,我也不会叫你去的。”
    “……”
    薛扶泠到底,也没能见齐如萱的尸身一面。
    因为李家前头还有个老岑国公的丧事,齐如萱这个小辈的后事竟办的极为草率。
    等到七日停完灵准备封棺,竟是连一个世家夫人殡葬的棺木也没个像样的。
    如此也还罢了,李家的根基就在京城,墓穴竟也不能单独置办,还要将她塞到李柄原配的墓穴去。
    李家给的借口是,齐如萱过门不足半年,也并无子嗣。
    且她前头还走了个老国公,一概用度还要先紧着她公爹来。
    棺椁和墓穴都没个像样的,灵前烧香哭灵的更是没个人影。
    瞧瞧,多么可笑。
    好好的一个公府继室夫人,像个小妾姨娘似的无声无息的就被安葬了。
    关键,齐家众人竟也没说什么。
    齐行度那日过后,竟安排了几个婆子将蘅缇院看管起来。
    主要是防着薛扶泠跑去李家见人。
    就这些消息,还是等齐如萱的丧事过后,薛扶泠的禁足解了,才听说的。
    而齐如萱香消玉殒之事在齐家,就像是一滴雨水落在湖面般,没掀起一丝波澜。
    老太太年迈不理事,太太姜氏病中,柴氏侍疾,薛扶泠被齐行度软禁,顾轻虞待产,唯余柴、白二位姨娘理事。
    她俩对齐如萱的事,也只是按照家中的态度办事。
    所以,齐家死了姑奶奶,家中既没为她挂白,也没为她设灵,下人也没得吩咐为这唯一的姑奶奶穿白。
    当真应了齐行度那句话。
    齐如萱已是李家妇,与齐家无关。
    “李姨娘如何?”
    薛扶泠沉郁了好几日,终于觉得不对起来。
    “二姑娘下葬前,李姨娘日日都将自个锁在屋内静静地哭。”
    “下葬后,倒是平静下来了,也不哭了。每日都跟您一样,替二姑娘抄写往生咒送到妙华庵去烧。”
    紫竹将打听到的说完,又替主子换了一张黄纸。
    “家中手脚不干净的多,二姑娘生前的屋子先叫人锁上,东西也叫人牢牢看住。若是李姨娘想要,便安排人给她送过去,不要叫别人为难她……”
    紫竹将话一一记住,又听主子道。
    “叫杨管事再派两个婆子看护好李姨娘,别叫她……寻了短见。”
    说起李姨娘,薛扶泠红了眼,心中想起一事,到底吩咐一声。
    虽然听紫竹的意思,李姨娘并未太过伤心,或者伤心过去了,但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李姨娘爱女心切,她最是知晓,也忍不住多担心一些。
    见紫竹领命出去,薛扶泠又低头写起往生咒来。
    她能为那个小姑娘做的事,便只剩下这一件了。
    齐家死静一般的又过了三五日,而蔷薇阁却渐次热闹起来。
    无他,因为顾轻虞在挣扎了三日,如愿为齐家生下了第一个长孙。
    家中一扫齐如萱身死的阴霾和沉静……
    不对,是一扫往日的平静,各处都喜气洋洋起来。
    除了李姨娘处,蘅缇院是唯二安静如常的居所,薛扶泠还是日日忙碌着抄经祈福。
    薛扶泠也正想因为这件事,先缓一缓将顾轻虞的孩子抱养过来之事。
    没想到还没等她派紫竹去说,齐行度倒是自己来传话了。
    “祖母的话,说是先将孩子放在虞儿的身边养到满月,满月之后再抱过来。”
    薛扶泠没抬头也能发觉他声音里压抑不住的欢喜。
    想继续写,奈何掌心生了汗,连笔也握的有些吃力,索性先停下。
    “无妨,横竖母亲还病着,我不能在床前尽孝,便替她多抄写几日佛经就是。”
    薛扶泠面上淡淡的,并没管齐行度,自个拿了帕子将手擦一遍,又继续写。
    齐行度本来高兴不已,见她面色如常,便收敛了几分。
    白玉案后的人认真无比,低头的样子,更是千般的好看。
    齐行度突然对她的认真起了兴趣,起身挪了几步,想看清她写的是什么。
    “……”
    那纸上的内容并不是佛经,而是往生咒一类。
    “二妹妹的事……”
    齐行度想说些什么来解释自己前些日子对薛扶泠的软禁。
    “夫君没事就出去吧。”
    可薛扶泠听见他的动静,既不想听他的“苦衷”,也不打算遮掩自己的“阳奉阴违”,沉声撵人。
    齐行度自个讨个没趣,也是对齐如萱的事和囚禁薛扶泠心中有愧,到底没再多留,转身走了。
    “谁要替姨娘养儿子啊?将人像犯人一样看管在这,如今还好意思来找咱们姑娘,我呸。”
    可能待的时日长久了,香药的性子也像了从前的丹薇几分,在门口对着紫竹愤愤不平。
    “行了,替姑娘打水吧,该伺候姑娘洗漱了。”
    又过了二三日。
    齐家得了长孙的消息刚传出去,便又生了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