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是你!”
妇人惊奇的声音又唤道。她冲冲地往李阅炎身上扑。
有些木愣的李阅炎赶忙用手挡住,眉目直跳。
那妇人便扒着他的衣袖,眼睛看着他,嚎啕大哭。
“老四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我可怜的命哦!
我可怜的弟弟啊!
我是你姐姐啊!是你亲亲的姐姐啊!”
李阅炎抿唇,心里五味杂陈。他怎么不认得!
就在她扑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经认出来了。
李二妹,也就是他曾经的姐姐。
“老四,你不吭声,是不是不想认我?”
李二妹松开手,哭都忘记了。
“我不为难你,不认便不认。”她抹了下脸,“但是你不能杀了你姐夫啊!”
她指着被捆男人中的其中一个。
“姐姐命苦啊,嫁过去十三年,最后才生了一个儿子,好不容易日子有了盼头,又遇上这天灾人祸。”
她哭道,“姐求你!”
她跪在地上,“你想让你外甥没人护着,你就别管我们娘几个的死活。”
见李阅炎神色微动,她继续哭道,“你姐夫是老实人,他真是个老实人。加入胖二狗手下也是被刀架在了脖子上,他是为了我和孩子才不得不这么做的。”
“他是被逼的啊!”
李阅炎拍开她抓着他衣裳的手,走到一边。
李二妹见他不为所动,眼神瞟向瘦弱男子。
那男子便走向前,与朱武说道,“壮士,看你是个侠义心肠之人。可否听在下一句劝。”
朱武眼一瞪,看上去凶恶极了。
瘦弱男子一阵胆寒,却仍是硬着头皮道,“这些人原先是我们这几个村子里的人。
你们也听到了,他们都是被逼的。
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
你们也都是有儿有女有家的人,若下死手,就不怕他们的家人狗急跳墙吗?”
话中的威胁他们岂会听不懂。
李阅炎蹙目,眼神从瘦弱男子身上扫过。
却仍一言不发。
他并不受威胁,但他知道武哥必有所考虑。
朱武踌躇,好半晌他说了一句,“你威胁不到我!”
瘦弱男子正准备撕破脸。
朱武又道,“可以放过他们,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李二妹抢先问道。那瘦弱男子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把这些人抢的粮食用具还给他们!”他指着后面乌压压的人群。
“这我做不了主!”瘦弱男人想也没想说。
王正火大,一巴掌扑了过去,直接把人打了个踉跄,倒在地上。
“你做不了主,在这瞎逼逼什么?”
他一脚踩在瘦弱男子身上,“你他妈的不会是跟胖二狗一伙的吧!”
“找个做主的说话!”他喝道。
“小叔~”李二妹忙却搬王正的脚。
“我小叔怎么会跟胖二狗一伙,他是读书人,你放开他。”
王正伸开脚,满脸嫌弃道,“别侮辱读书人!”
彭若基躺在地上连求饶都不会了。
这时,先头跪地求情的老人道,“壮士,你说的本就是应该的。这些人本就是我们这几个村的村人,他们也没干什么大坏事,那胖二狗既死,他们也不能再有作为。
老头子做主,把他们劫获的粮食全还给大家。”
朱武点头,又喝道,“敢再有这样的心思,我一刀宰了你们!”
说完,他拉着李阅炎和王正走向一边。
“杀了他们容易,可是我们青山村差不多还有两百人。若是碰到一起,可能会有隐患。所以……”
王正不懂,不说话。
李阅炎道,“我知你的顾虑,其实我也有所松动!”
王正听了一耳,“你不会因为你那狗屁姐姐吧!”
“那可不是你的姐姐,是你仇人的女儿!”他坦言,还有些激动。
李阅炎摇头,“不是!”
他朝王正笑了笑。
王正被他笑得慎得慌,“有话说话,笑屁啊!”
李阅炎道,“同武哥一个道理。我们即便明早动身,说不定这些人就跟在身后。
没有千日防贼的,谁知道这中间有没有人包藏祸心。
杀了他们,那些人的父母儿女就认定了我们是凶手。
随时可能抱复我们。”
“行!”王正这下也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也就默认了。
突然他嘿嘿笑,笑得李阅炎和朱武莫明奇妙。
“你有得烦了!”他挥了挥手,“我带他们先回家!”
李阅炎一脸懵,同懵的还有朱武。
“他咋了?”
“哦,他一向这样。”李阅炎随便找了个借口。
朱武让人放了那些男人,然后他们的家人来领人。
领走三十五人,还有几人没人领。
李阅炎一点也不客气,不再给人求饶的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人杀了。
李二妹吓得全身抖动。
这还是她那个老实巴交的弟弟吗?她有些后悔相认了。
不仅不帮她,还变得这么残暴。
李阅炎望着她一边拖着一个,微微别过了眼。
两人默契的只当不认识,仿佛之前的声嘶力竭苦苦哀求不曾发生。
他突然眼眶一红,想起小时候,有一回李老婆子因为他没干完地里的活不给饭吃,是这个姐姐偷偷塞了他半个窝窝头。
“武哥,我先回去了!”李阅炎甩开情绪,同朱武说道。
朱武只道,“晚一点我去找你!”
不再多言,李阅炎和张屠夫踏上归程的路。
“干爹,你的意思是,那妇人是爹的姐姐?”
李杳趴在王正背上,“那尖嘴猴腮是那妇人的小叔子?”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王正轻道,“幸好你没出手。”
他睨了一眼旁边的李寄风,还好说得轻,他应该没听到,慌忙改口。
“幸亏朱武大哥来得及时,不然我们还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李杳轻哼,“也就是说武伯伯他们不来,你和爹他们就会被那群人抓住,然后他们再跑去抓娘他们。”
李寄风突然顿住脚,气愤道,“那还放过那些人干什么!就应该赶尽杀绝。省得春风吹又生。”
王正也停下来,难得对李寄风和颜悦色,“你小子倒与我想到一块了。”
“不过,咱们是粗人,想法简单。不可取!”他又把朱武和李阅炎的那套想法说了一遍。
“也并无道理!”李杳暗下眸子。
不能明杀,那暗杀总可以吧。她绝不会给家人留下任何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