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差一刻,房三爷已经带着欧阳梁与戴着帷帽的欧阳极到了桐子口。
瞧着波澜不惊海面,心砰砰地跳。
夜晚的风吹得人脸生疼,房三爷盯着欧阳极的帷帽有些感叹,早知道他也戴个帽子了。
“来了!”他瞧着驶过来的渔船,语气上扬,“欧阳家主,欧阳十一爷,别看这渔船不大,但你们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这次给他们驾船的老渔夫,资历那是摆在那里的。可以说整个房家后辈,都在他手上学过几招。
就是他爹的也比不过。
所以这次爹请他出马,也是花费了大价钱的。
欧阳梁点了点头,“多谢房三爷,还得请房三爷同我们一块上船。”
“自然是!”房老三好不容易争取到这一次的机会,岂会错过。把人安全送上停在海中的大船,他就立了大功。
爹对他自然就会另眼相待,他再也不用担心比不过那个所谓的大哥了。
“上船!”老渔夫才停稳船,站在船头便对着岸上的人喊。
“别耽误时间了,今晚逆风,速度快不了。快上来!”老渔夫十分有经验,来之前他预算了一下时间,大概两个时辰就能抵达大船处。
这会风有些转变,两个时辰肯定到达不了,怕是得多半个时辰,所以他大声催促。
当然,他才不管这些人是谁。
欧阳梁伸出手,支撑着戴帷帽的太爷上了船,随后他大步踏了上去。可船并不像岸上那么平稳,他一个踉跄,差点掉到海里,好在老渔夫伸手拽住。
“小心点!”他的语气很怆,“待会就坐着不要动,这船可不像大船那样平稳,使劲抓住,要不然掉进海里,谁也救不了你!”
“是。”欧阳梁小心的擦了下脸,心里腾起一股恶气,但不得不忍下来。
等到了赤琼国,他就再不用受这样的窝囊气了。
反观欧阳极,这会坐在一个小布凳上,稳如老狗,不声不响。
房老三上了船,恭敬的对老渔夫道,“五牛叔,麻烦您了!”
五牛叔冷眼瞅着他,“你也要去?也不看看这船才多大。”
房三爷忙解释,“五牛叔,我爹让我送他们上船,不去不行。您船技好,带上我应该没有问题。您开始吧!”
五牛叔看着他,见他执意,根本没有下船的意思,也就随他,“今晚风向有点儿转变,我记得你的水性并不好,你自己小心点。”
“五牛叔,您也太小看我了,以为我还是小时候吗?”房三爷不喜欢他在外人面前贬低他,嘴硬得不得了。
五牛叔不再看他们,走到船尾,支起一个竹竿一撑,转了个弯,便稳稳地驶出了桐子口。
望着渐行渐远的桐子口,欧阳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终于离开了云府,要去赤琼国重新开始了。
那里有欧阳家的一半家财,将来他就是欧阳家的新家主。
他还年轻,将来会有万千子孙,完成他们欧阳家的使命。
而这些,全都是太爷给予他的,他一定不会忘记太爷的恩情。
一开始是平静的,即便有些逆风,可五牛叔的船技真的了得,小小的渔船在海面行驶得十分稳当。
大约行驶了十五海里,风突然变得急促,海面浮动也变大了不少。欧阳梁紧握着船杆,脸扭曲成一团。
而欧阳极坐在正中间,丝毫不动。刚刚掀起的浪,就像没有来过一样。
房三爷看着欧阳梁紧张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十一爷,你胆子也太小了吧,这点点浪,根本翻不倒船。也是,云府城里的公子哥,根本体会不了我们这渔船有多么好玩。”
欧阳梁感觉被羞辱了一样,但房老三的话确实让他不那么紧张了。
他努力扯起一抹笑,“比不得房三爷有经验。”
房老三哈哈笑了起来,“这也是没有机会再见你了,要不然,我定要留你在我们渔村好好体验一番。”
一个浪花又打了过来。
房老三吃了一嘴的海水,他擦了擦嘴,“呸,五牛叔,这浪好像越来越大了。”
欧阳梁露出嘲讽一笑,说他胆小,这房老三好像也不怎么样。
“嗯,天气变了,我瞧着马上要下雨了。”五牛叔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海面。“别说话了,老三,你得帮我一块划会,赶在下雨之前抵达。”
五牛叔感觉很不对,因为不远处的海面上,黑压压的一片。像这样的天气,原本只有夏天才有的。
若是下起了倾盆大雨,别说抵达大船处,是一点也划不动的。而且,极有可能连人带船翻在海里。
以他的水性,借助手上的竹竿,待雨停之后,还能游得回去。
但其他的人,他就不敢保证了。
但答应了房老爷把人送上船,他还想尽大能力把人送上去,所以这会,他只能让房老三帮着划了。
房三爷指了指自己,“五牛叔,你让我划?”
“没错,我让你帮忙划,马上要下雨了,你不帮忙,就等着喂鱼吧!”五牛叔急切且烦躁地说,“要不是你要跟着来,船还能跑快一些。”
“好好好,我划!”房老三这会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便站了起来,同五牛叔一左一右,使劲地划着。
“轰隆隆,”水天相接的地方先是闪了一连串的闪电。紧接着炸起了响雷。
吓得房老三的船桨都掉了。
“五牛叔,怎么办呀?还有五海里就到大船了,这雨马上就要下了。”
“没用的东西!”五牛叔呵斥道,“船桨都扔了,给我用手划!”
他看向一动不动的欧阳极与瘫了一般的欧阳梁,“你们两个要是还想上船,也给我动手。
我不管你们给了什么好处给房家,但现在是要命的时候。
不想死在海里,就给我划!”
欧阳梁吓都吓傻了,哪里还动得。
倒是欧阳极,已经转过身子移到了一边,用起了手。
好一会了,欧阳梁才有了反应,也跟着动了起来。
豆大的雨开始落了下来,炸在海里溅起老高。
“再加把力气!”五牛叔大声吼道。
不远处,停在海中间的大船轮廓出现在他们的眼前,灰蒙蒙的让人看得很不真切。
便是这个时候,小船的速度变得快了起来,五牛叔低头看了一下海面,又把目光投向戴着帷帽的人。
这个人从一上船便没有出声。
说是欧阳家的当家欧阳极,以为他是不屑于放低姿态同他们讲话,现在再看,他伸在水里的手,根本就不是一个老人该有的皮肤。
这人不是欧阳极。
他大骇,指着那人的背道,“你不是欧阳家主,你是谁?”
那人一顿,却也不在意,仍使着手中的力,带着渔船,飞快地朝大船驶去。
五牛叔放下手中的长竿,对着欧阳梁道,“你们家主何在,我奉房老爷的命,主要是护送他上船。若他不在,我这趟事情便是没有完成。”
“你别管那么多。”欧阳梁这会满身戾气,“你该做的已经做了。至于我家太爷,根本就不在你护送范围内。”
“啊,不是欧阳家主?”房三爷终于知道急了。
“他去了哪里?是不是不想给我们煤矿山了?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