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不净,折叠了岁月深处泪如泉涌。
马蹄声声,大抵旧人如梦,新人如风。
是什么万劫不复,是什么刺心刺骨。
迷了眼睛迷了心,迷了下一个清晨。
山中的花,梦中的雨,梦中的你。
小雨依然在温柔的下,空气从干燥变得分外潮湿。
夏日的北方,无数植物被滋润的肆意舞动生长。
远离城市的静谧山庄,远离了心中烦恼的方向。
人烟稀少,静寂的角落里有各自的欢闹。
霍煜面无表情,带着一些真心实意“我会认真对你,我知道你没有所谓的爱而不得,你爱而不得的,始终只有一个我。”
付瑶白本来笑着,笑得坦荡,却被霍煜如此直观的戳穿了她伪装许久的心。
但她很坦然,且心理素质很好,只静静的看了他一眼,带着很多欣赏,并且藏着她这么多年的爱,毫不掩饰的继续看他“你倒是很会看穿我。”
“你又何尝不是呢?”霍煜淡然的喝着茶,寂然反问,也同样看着她。
他觉得她真的很聪明,也真的很识大体,性格也大气。
当然,这也是他最终会选择她的原因。
“我觉得还是你厉害,看穿一切,默不作声,别人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付瑶白调皮了一下,难得带了些小女儿情态,心情终于放松下来,还伸了伸腿。
一黑一白,两个短发的人坐在一起,仿佛要把各自的名字和性格践行到底。
霍煜自己又倒了一杯茶,给付瑶白也倒了一杯,只见他微笑了一下,自我调侃道“我就一般一般啦。”
向来端庄持重惯了,倒也放松下来。
本来他是不打算讲他和林芷的事儿的,这样对大家都好。
既然付瑶白愿意讲,这样更好,所有的隔阂都可以消除瓦解。
他目光炯炯,又立刻说道“你不必再多虑什么,过去的事儿我们都会翻过一页,何况本来也没什么,之所以本来今天不想说,是觉得没必要再去伤害你。”他端起茶杯喝了起来,茶汤入口,很是清爽。
指的是他与林芷的过去。
“你呀,做事情总是这么缜密,不过你放心,没关系的,我这个人特别大度。”付瑶白一口喝完,放下茶杯“我很欣赏她,一如欣赏沈珏和你,我觉得,她是另一种我,只不过,她比我惨的多。”
她放下茶杯,还是有些心疼林芷这么些年经历的事情,虽然她看到的,也只是表面而已。
林芷的故事,就像一棵参天的树,埋在地下的部分,是密密麻麻的纠缠在一起的。
林芷上完厕所,又接了个电话,就和沈珏一起笑着过来了。
只见卫昱骋骑着一匹雪白色的高头大马,自由散漫的在草地上晃荡,旁边是同样作为电灯泡的,一身灰色运动装的邓彧,邓彧骑了一匹黑色的马。
沈珏很会抓重点,自然先看的是霍煜和付瑶白那里。
这才是重点,重中之重。
只见两个人正远离众人淡然的谈笑风生,想来已经是谈妥了,他觉得,以付瑶白的聪明和对于霍煜深刻的爱,大抵能猜的到霍煜的事儿,但大家都是聪明人,并且都是大度的人,所以他根本不用去担心。
相反,他一直很欣赏付瑶白这个人。
他觉得这个是最适合霍煜的一个人,至于爱情,霍煜已经想清楚了,以霍煜的头脑和人品,选择了付瑶白,不仅仅是深思熟虑,也是因为她不仅适合,而且她的品质也能够让他去欣赏和爱。
当一个人身上有无数的闪光点的时候,总能够去吸引别人,也会被爱。
爱并不一定是一见钟情的,也可以是慢慢产生的,细水长流。
林芷同样也看到了,但是她自然是装作没看见,只看了一眼卫昱骋邓彧,又看了一眼韦易和向梦彤,再看了一眼陆白和沈璧。
向梦彤正在和韦易尬聊,明明认识七年,却仿佛认识七天一样。
陆白也在和沈璧尬聊,明明是男女朋友,却搞得像演戏一样假一样尬。
向梦彤往嘴里丢了一个葡萄,假装淡定“韦易,话说你要不要对象,我给你介绍一个?”
韦易放下手机,也拿了一颗葡萄吃,他眼睛滴溜一转“林芷也问我了,怎么,你俩这是计划把我卖到缅北,好大赚一笔?”
向梦彤眼睛一转,嗤之以鼻“切,你这样的在缅北,只有被嘎腰子的份儿!”
沈璧赶紧从陆白的尴尬里准备逃脱,就补充道“那可不一定,他那么厉害,万一能让缅北那些人改邪归正也未可知,好为人类幸福和平做贡献。”
陆白趁着这个间隙,摸了摸沈璧的头发,沈璧反手又是一拍。
陆白并不示弱,直接摸着沈璧的耳垂,摸得沈璧脸一红,捶了他一下“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陆白满脸委屈,直接摆烂不要脸了“谁家谈了快一个月的恋爱,手都摸不上,苍天啊大地啊,救救我呀。”
向梦彤睁大眼睛看向已经颜面无存的陆白“陆教授,你这么惨的吗?”
陆白已经无所谓了,就继续摆烂装可怜“我惨的很,人家连消息都不回的。”
沈珏听见这句话,直接走过来,眉毛一抬,一个神助攻“我给你说啊老陆,看见卫昱骋那匹马没有,你应该也骑一个,然后呢把我妹直接拉上,懂了不。”
陆白醍醐灌顶,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对哦,走。”直接二话没说,一把抓住沈璧的手,连拉带拽的,总算是迈出了一步。
两个人牵着手一路走,脸都红扑扑的,和苹果一样。
陆白因为特别白,直接一个关公脸,沈璧自然没有拒绝,只撅着嘴。
陆白看她这么可爱,就得寸进尺,摸了一下她的鼻子。
如果不是因为上官淇在,他估计当场就可以抱着腰了,他开心的不行,心想沈珏你够意思,兄弟当初没白帮你,有妹妹你是真坑啊,有兄弟你是真利用啊。
陆白刚牵上马,沈璧一个英姿飒爽的动作,蹭地一下子跳了上去,陆白看的目瞪口呆,直接惊呼“媳妇你真厉害。”
沈璧用脚轻轻的蹬了一下他的胳膊“乱叫什么,八戒,赶紧给为师牵马。”
陆白笑得前俯后仰,并没有牵马,也跳上了马背。
沈璧这哪里是让他牵马呢,这是让他赶紧上来呢。
这一刻,陆白当局者迷被蒙蔽的浪漫爱情细胞迅速觉醒。
马有些吃重,陆白立刻抱上沈璧的腰“驾。”
沈璧噗嗤一笑,陆白蹭着她的后背,轻声说“哼,可算是前进了一步。”
向梦彤看见这个场面,也想拉韦易去骑马,可是她哪里敢,女追男隔层纱。
只听见韦易吃着葡萄,幽幽的说“向梦彤,你该不会是要把你自己介绍给我吧?”
向梦彤从浮想联翩中被这句话瞬间拉回现实,她觉得自己幻听了。
韦易见她没说话,就继续戳穿“介绍别人,肯定是不行的,至于介绍你嘛~我可以考虑考虑。”
向梦彤犹如听天书一样听着这句话,愣愣的看着韦易,平日里的泼辣社牛机敏完全消失了。
她脸红彤彤的,整个人彻底失语。
林芷故意拉着沈珏坐远了,她一边偷看向梦彤,一边对沈珏说“韦易看穿了梦彤的小九九,完蛋了,她肯定正在无言以对加抽风中。”
沈珏噗嗤一笑,自顾自的剥着山竹,递到林芷嘴里“一会儿换两套衣服,我们两个也去骑,我让他们给你包严实点。”
林芷吃着山竹,连忙摆手道“不,好可怕,结果毛发没过敏,直接捂出痱子了。”
林芷看得出来沈珏有些失望,就连忙说“要不试试呗,万一这次不过敏呢。”
沈珏不太想让林芷冒险,就还是不放心的说“让他们给你准备舒服一点的衣服吧,捂出痱子的概率比过敏的概率低。”
林芷只得点点头“好吧。”
于是,两个人就一起准备去换衣服了。
马莹也想去骑马,但是因为职责所在,她自然还是得保持着良好的工作态度。
马周看她这个样子,心里笑得不行,面上还是保持着冷若冰霜的态度。
向梦彤继续发愣,韦易把手伸到她面前晃了晃“怎么,你傻了啊?”
只见向梦彤嗷的一嗓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直接女汉子回魂“妈的,你早就看穿我了,还装模作样!”
韦易有些吃痛,只得摸着肩膀“女孩子的重锤。”
向梦彤心疼了,立马帮他揉了两下“你没事儿吧?”
韦易佯装痛苦,表情抽搐“有事儿啊,本来打算找你当女朋友的,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觉得你家暴,不能要,坚决不能要!”
向梦彤呲牙咧嘴,轻轻踢了韦易一脚“哼,我也不要你了,你太能装了,害的我装的那么辛苦,想了那么半天词汇。”
韦易噗嗤一笑,剥了个山竹递给向梦彤“你看,你的壳子像山竹那么硬,心像白肉那么软。”
向梦彤接过山竹吃着,面上心里一样甜“你智商太高了,玩不过你。”
向梦彤猪八戒吃西瓜一口吞,韦易继续剥了一个“那可未必,你可是北城大学的硕士,还是跨专业硕士,我不过是个本科生而已。”
向梦彤继续吃,斜着眼睛看他“切,你还是身价过亿的韦老板呢!”
向梦彤胃口大,人逢喜事精神爽,结果吃了一桌子的山竹壳。
韦易只得接着剥“那还不是你和林芷的助力。”
他看向梦彤吃的这么甜,本来不想说的,但还是说了“不过,有个事儿想和你说一下。”
向梦彤看他面色凝重,但并不以为意,继续吃着山竹“你说呗。”
…
林芷换衣服的间隙,只听见隔壁的换衣间里,似乎有人在争吵,她耳朵很灵敏,只听见对方说:他就应该去死。
她穿好衣服,勾起嘴角。
耳机里是《戏楼》:
演悲欢离合 当代岂无前代事
观抑扬褒贬 座中常有剧中人
——正乙祠戏楼楹联
儿时戏 犹梦影 只见彩绣鲜衣
那故事不解却熟记
方寸朱红丝帕 学台上相许
何时竟成了唏嘘
少年戏 傍春溪 谱来杨柳依依
又暗在往来弦上叙
总盼座中之人 识得其中意
眉目间流转旖旎
休笑他 只道戏中皆虚情
休叹她 偏以假戏试真心
绘彩楼台 飞檐四角 锣鼓声相递
一出欢喜 一出悲戚
开场人来 散场人去 风渐起
却沐夕阳理旧衣
眼前戏 腔缓急 一折演得淋漓
而千古风流实亦虚
一时缠绵诉尽 便敛袖而去
无情才敢深入戏
休笑他 后觉戏中非虚情
休叹她 为假戏冷了真心
绘彩楼台 飞檐四角 锣鼓声相递
一出欢喜 一出悲戚
开场人来 散场人去 风渐起
却沐夕阳理旧衣
绘彩楼台 飞檐四角 锣鼓声相递
一出欢喜 一出悲戚
开场人来 散场人去 风渐起
却沐夕阳理旧衣
沈珏和她一起换的衣服,自然也听见了这一句,只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两个人出了包间,隔壁包间的人也出来了。
年轻的女人自顾自的打电话,声音很大,旁若无人,马莹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沈珏去牵了马出来。
林芷并没有跳上去,她看着远方,也看着沈珏。
那么想让一个人去死,最初自然是,对于林宏。
那一段时间里,先是王磊入狱,王娇林敏又被林芷羞辱后。
林芷按兵不动几日,林宏在林英那里挨了几顿骂后没几天,林芷带着林图,进了林宏的家里。
那天的林宏,本来想去夜店消费的,可惜暂时不敢去,他怕林英骂死他。
毕竟,他自己收入不多,全指望林英和林图给他,他父亲卧病在床,他至少得装装孝子。
他把王娇林敏赶了出去,正一个人在家里喝着闷酒,林芷带着林图和保镖出来的时候,林宏并不意外,只淡淡的说:弟弟,你还嫌你哥不够惨,怎么,带着你女儿还羞辱我啊。
林图气笑了:不是。
林宏自顾自继续喝酒,并不信,信誓旦旦的说:这事儿是他们三个干的,可和我没有关系啊。
林芷坐下,翘起二郎腿,冷笑着说:没事儿,就当这事儿和你没关系,咱们找找哪些和你有关系就行,时间还早,咱们好好算算账。
林宏瞬间一个怨恨的眼神看向林芷:你还想干嘛?没大没小的。
林图没说话,只拿了瓶水在手里,抿了一口。
林芷看着林宏,心里也充满愤恨:在我那个傻逼小学同学妈那里,颠倒黑白胡言乱语,是不是你个傻逼干的?
林宏装作听不懂,否认道: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呀。
林芷翻了个白眼,怨毒的看着他:你不承认,没关系,这事儿我有证据。
林宏依旧装着,他根本不相信,十四岁的小屁孩林芷能翻出什么风浪。
林芷拿出几张纸,开始念。
她每念一条,林宏的脸就白一分。
还没念完,林宏就大声吼道:别念了,你想干嘛?
林芷合上纸,嗤笑一声:我想干嘛,你这么聪明能干,要不要猜一下?
林宏立马去抢夺纸张,直接撕了个粉碎。
林芷看着他醉醺醺的,滑稽的样子,就笑着说:我复印了几份,你打算撕几份?不够的话,我多印点。
林宏看向林图,怒不可遏:林图,你疯了吗,你让这个小丫头片子这么害你哥。
林图义正言辞:犯法伏诛,天经地义。
林宏抖着嘴巴,不可置信的问:你想干嘛?
林芷耸了耸肩膀,咬牙看他:也不是很想干嘛,就是啊,想让你去坐牢,牢饭挺好吃的,让你进去好好的享受享受。
林宏情绪崩溃,歇斯底里:林图,你疯了吗,我们是亲兄弟啊。
林图也歇斯底里呕吼道:我没疯,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我本来以为,你只有我知道的那些,可是,你背地里居然还做了这么些坏事,你才是疯了。
林宏猛地站起来,直接打了一拳头到林图的肩膀上:你就是鬼迷心窍,你就不应该让这个贱人回来。
林芷一脚踹向林宏,冷笑道:怎么,把你的绿帽子找出来了,你不高兴啊。
林宏怒骂林芷:你个贱人,你当初就应该去死。
林芷直接一个反手,一个绳子绕过林宏的脖子,用力一拉,林宏双手抓着绳子,不可置信可害怕的说:贱人,你要杀我?
林芷听罢,笑了一下继续拉:杀了你也挺好的,为民除害。
那一刻,她其实很想直接杀了他。
她早就恨不得他去死。
林宏使劲扒着绳子,呼救道:林图,你不拦着她吗?要出人命了!
林芷左右两巴掌,扇得林宏流出鼻血:你看你,吃的太好了,都上火了。
林宏眼看着林图默不作声,只得求饶:林芷,有话好好说,我是你大伯啊。
林芷继续两个巴掌,扇的林宏眼冒金星,鼻血直流:你脸和嘴一样脏。
女保镖立马过来给林芷擦手。
林芷看向满脸通红的林宏:八年前没杀了你,我觉得挺可惜的,让你做了这么多的恶,听说,你在这家里,说我弟弟是个残废啊,啊?
林宏瑟瑟发抖,连忙否认加求饶:没有,没有。
保镖递过来一把刀,林芷轻轻划过林宏的脸:你说,我在你这张令人作呕的脸上,加一道疤怎么样,毕竟,你做了那么多恶心事儿。
林宏扒着绳子,立刻高乎:弟弟,救我,救我。
林芷绳子一拉:别叫了,吵死了。
林宏赶紧闭嘴,他怕死,吓得尿了一裤子,水滴在地板上。
林芷看着他这副德行,得意的笑了:看来你很怕死嘛,也很识时务,我呢,要求也不高,你认罪伏法,承认罪状,而且,亲手写一个保证书,说是你自己自知一身罪恶,所以愿意赎罪,也不让林家的人救你。
林宏立马反驳:你做梦。
林芷把那把刀,在林宏赤脚的脚背上,找准位置,划了一刀,林宏嗷的一声,鲜血直流。
他只得连忙说道:我写我写,我认我认。
那一刻他想的是,先迂回再说,他觉得林芷就是来出气的,并不会真的怎么样,毕竟,林家还要脸呢。
还有就是,他相信林英和文燕玲会救他,所以他只得先搪塞林芷,毕竟,保命要紧。
可是,他到底低估了林芷的恨意和狠辣。
要不是林芷有原则有底线,以及嫌他脏,林芷刚才的绳子就会让他直接毙命。
保镖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纸和笔,林芷把绳子放松,但是绳子还在林宏的脖子上,她冷眼道:你认真写,好好写,别给我耍花招,你脚上的伤,死不了,看你那个怂样。
林宏一脸怨恨的看着林芷和林图,只能默默写字。
“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沈珏骑在白色的马上,紧紧的抱着林芷的腰。
“恶人自然要好好处理。”林芷笑着,在马背上肆意着。
草地翠绿茂盛,浅浅没过马蹄。
远处山峰挺立,近处鲜花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