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三日，按理说，明媒正娶来的璃王妃应当回门到娘家去。
    可如今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也不见璃王府那边有个动静。
    若说这最大的动静，无非就是璃王府这床榻……总是从前门运进去，再从后门运出来一堆废木料。
    这璃王娶亲之时，好大的阵仗，满城皆庆贺，可如今到了回门的日子……
    璃王府门口路过的百姓日日朝着里面张望，看着倒是比两位当事人还要急。
    甚至有人传言，璃王妃嫁入了王府后不，因北荒不得势，从而导致从北荒来的王妃也不得王爷宠爱，只能日日独守空房。
    平日里总是对王爷横眉冷对，于是王爷对其不满，日日拿他们家的床榻出气。
    这有鼻子有眼的流言蜚语传播得最是神速。
    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很快就借着成禄的嘴传到了楚寒雪的耳中。
    在林清梦的事上，楚寒雪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理智。
    顾不得叫上沈凌霄她便提着裙摆到璃王府中给她清梦姐姐讨个公道。
    好在沈凌霄听力异于常人，成禄同她说的话被他听了去，不等楚寒雪走出大门，便被沈凌霄拦了下来。
    眼看着楚寒雪已经被流言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去他的劝阻，沈凌霄无奈，只能将她拦腰抱回到房间里。
    这一路上，楚寒雪在他怀中一边挣扎一边嚷嚷着要去给她清梦姐姐讨个说法。
    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最近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凌霄哥，你不能这样护着王兄，包庇男人！”
    楚寒雪有些气鼓鼓的。
    沈凌霄只觉得自己冤枉，却也只能揉着额角苦笑。
    “阿雪！他们夫妻两人之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何况你王兄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是。
    楚寒雪这才坐下来喝了一口茶，逐渐冷静下来。
    沈凌霄反倒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阿雪……”
    楚寒雪抬头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你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楚寒雪摇了摇头，不过有些兴致缺缺的。
    她最近看着总是有些不大精神，有时候坐在躺椅上晒太阳，晒着晒着就会出神。
    沈凌霄唤她好几次，她都没听见。
    如今又是这样，就因为几句毫无凭证的流言，她便信以为真……
    到底是怎么了？
    “阿雪，有什么事是连我都不想分享的吗？”
    楚寒雪仰头看着他，眉头轻轻皱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她脸上浮现出的轻微的莫测的表情，似是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挣扎，才长呼出一口气来。
    她坐在椅子上侧过身环抱着沈凌霄的腰身，将脸颊贴在他的身上。
    “凌霄哥，我没有事情瞒着你……我就是……就是……”
    楚寒雪咬了咬唇，有些为难。
    沈凌霄揉了揉她的发顶，并未逼迫她。
    “就是上次醉酒，我真的看见了，那面具后的人绝对不是苏崇虎！我一定没看错！”
    楚寒雪仰着头看他，坚定中，带着一丝担忧。
    直到感受到肩膀上那只握住她肩膀的手臂不断锁紧，她才感受到了一些安全感。
    “其实，从那天起，我就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楚寒雪抱着沈凌霄的手臂又收了收。
    “我信你。”
    沈凌霄感受得出来，那天在面具下的人绝不是苏崇虎。但那双露出来的眼睛极其相似。
    唯有苏崇阿。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所认识的苏崇阿是个坦荡直率之人，若不是因为他喜欢阿雪，或许两人能成为朋友也说不准。
    可是那日，沈凌霄的确他眼神中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悲悯，愤怒，不甘……
    到底是怎样的境遇，竟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改变他到如此地步。
    楚寒雪的不安是对的。
    “阿雪，你不是想去看看你王兄和嫂嫂吗？我们现在就去吧。”
    ……
    楚寒雪看着璃王府中满院子的箱子，瞪大眼睛。
    “王兄，你这是要搬家吗？”
    楚瑾辰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环抱双臂，微微仰头。
    “我这是在准备和你嫂嫂一同回北荒回门的回门礼。怎么样，壮不壮观！”
    楚寒雪愣愣地点头。
    “壮观！”
    唯有沈凌霄泼了他一头冷水。
    “是挺壮观，就是也不知道是你们两个谁回门。”
    “且！你懂什么！这才能看出我对王妃的重视。”
    沈凌霄只是缓缓点头，并不反驳他，这倒是令楚瑾辰狐疑起来。
    扫了淡定的沈凌霄一眼，楚瑾辰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你今天怎么不对劲？若是换了往日，你可早就对我冷嘲热讽起来了。”
    沈凌霄依旧不看他，而是随意摸了一个放在地上的箱子。
    “活在世人的流言蜚语中，已经够累的了，我心疼你，还如何嘲讽得起来。”
    楚瑾辰毫不在意地还摆了摆手。
    “无碍无碍。我本就是王爷，世人眼中天之骄子，活在他人的眼光与监督中，本就是我皇室子弟的宿命。流言而已， 我会在乎？”
    楚瑾辰反倒安慰起沈凌霄来，完全放下了防备。
    可能是因为新婚的快乐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完全忘记了，沈凌霄原本就是一只会磨人心性的老狐狸。
    沈凌霄见他放下防备便直接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他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如此最好，只是可怜了我你会被那些流言蜚语伤到，替你担忧得夜夜无法入睡。”
    “你多虑了，我内心强大着呢。”
    “那就好，那这封我要寄给白羽为你医治的信件倒是不用寄出去了。 ”
    “什么信？”
    楚瑾辰皱眉。
    “你不行啊。”
    沈凌霄一脸无辜地回答。
    “谁？！”
    “你！”
    “怎么着？！”
    “不行！”
    这句话直接触碰到了楚瑾辰的逆鳞。
    刚刚还装淡定的他在听到别人说自己不行的时候，竟一下暴走起来。
    他打开近几日一直紧闭的王府大门，深吸一口气，将气海归入丹田，对着门口大声破口大骂：
    “到底是哪个丧尽天良的王八蛋一直在背后造本王的谣！还不快滚出来！本王不打断他的腿！”
    这一声，他用了十足的内力，不远处正在集市上闲逛的百姓无不被吓了个趔趄。
    尤其是那些真的传过璃王流言之人，此刻全部脸色惨苍白，恨不得立即藏入周围的墙缝之中，别被人发现。
    就连几里之外，躲在树梢后暗暗观察王府之中景象的人，也被这内息十足的声音震得浑身汗毛竖立……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那声音之后，似乎藏着一道寒光，正穿过层层阻碍，死死盯着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