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志坚,市领导们是不是该回来了?”
“刘主任,市领导从野坡林场出来,直接去了黄沟村。晚上在黄沟村食宿。”
“高书记说,所有在家的常委晚上都到黄沟村。请您通知各个常委,高书记亲自给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讲。”
“高书记说,为避免车辆过多,请您组织人大主任、政协主席和常委们坐一辆中巴来。”
“高书记说,带上几件三河酒,高度的。”
刘庆福一愣,周长河又去了黄沟村?晚上在黄沟村食宿?
黄沟村有什么好吃的,住在黄沟村?
刘庆福曾经当过一年的驻村队员,一年之中也去不了几次,因为农村的条件他实在是忍受不了。
那时,上级有明确要求,驻村队员要和农民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劳动在一起。
会定期派检查组抽查驻村队员到底有没有真驻。
今天,周长河怎么想起来到村里吃住?
对了,江寒不是在黄沟吗?
刘庆福一问,果然,江寒先是赶到了野坡林场,又接着给周书记带路,直接到黄沟村。
江寒正在陪着市领导和县领导在黄沟村、平沟村视察,主要任务是讲解。
刘庆福气坏了,挂完电话后,差一点想把手机给摔了。
特么的,又是姓江这小子!
这小子的口才真是太好了,居然把周长河从野坡又忽悠到了黄沟!
居然说动了周长河在黄沟村食宿。
本以为避过了与江寒碰面,哪知道最后还是没有躲过去!
江寒是三河县所有干部当中最刺头的,听说这小子有气绝不会憋在心里,一定会第一时间发出来!
晚上一喝酒,这小子的酒劲一上来,指不定做出什么不冷静的事情来。
到时候,这小子把自己怼一通,自己将怎么办,跟他怼,还是吃个哑巴亏?
不管持何种态度,都不妥,他都必将是最尴尬的那一个。
特别是有市委书记和市委宣传部长在场,这脸面可就是丢尽了。
周长河和徐铁军,还不如不来!
没办法了,刘庆福找不到任何理由推脱,只有硬着头皮赶往黄沟村。
今天晚上这么多人都吃住在黄沟村,老百姓家的被子都不够!
得找一些被子,军大衣等保暖的东西,对了,还得把三河酒给带上。
交待完这些事之后,刘庆福这才开始给常委们打电话。
刘庆福首先王书高打电话,哪知道王书高很平静,反应十分奇怪。
王书高心道,江寒就是想怼人,也不会四处出击、八面放火,只会对准一个人。
原因很简单,江寒之所以发配到野坡,这都是刘庆福一手所为。
虽然自己和江寒有矛盾,但毕竟这次他破格提升副科的手续是组织部办理的。
在高升起没有明确授意的情况下,组织部给他找了一个发改委副主任的位置。
江寒真要想怼人,第一人选是刘庆福,第二人选是李明贵,第三是他王书高,第四是常鹏华。
有刘庆福和李明贵在,王书高基本不用担心。
再何况,王书高也正想和江寒说说话,不妨给江寒这小子提醒一下,对他接下来的走向搞一次隐晦的剧透。
而后,王书高就坐等江寒狼狈地返回三河县。
刘庆福给其他常委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居然都知道晚上周长河要在黄沟村食宿的消息。
稍加思索,刘庆福就明白了。
敢情好多人都知道这个消息,就是没有告诉他刘庆福。
都感到刘庆福会难堪,于是都不给他讲,大家也没有这个义务来告诉他。
作为县委办主任,刘庆福本应是各种消息是第一时间掌握的,这次,他却成了最后一个。
不一会儿,东西准备齐当,都放到了考斯特上。
一辆考斯特可以坐17人,足够坐了。
虽然还有时间,但大家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上到中巴车,除了刘庆福、常鹏华,大家在车上谈笑风生,显得很兴奋。
毕竟,市委书记整天日理万机,会见各种宾客,哪儿有时间和县处级干部喝酒?
能和市委书记喝一场酒,怎么说也能混个脸熟。
当然,常委们也在观察刘庆福、王书高和常鹏华。
除了王书高表现正常之外,其他二人明显是心事重重。
有人猜想,今天晚上江寒会不会趁着喝酒来发一回酒疯?
江寒本来就是那种一碰就炸的人,再加上调到了国家发改委,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他真做得出来!
晚上,应该有一场好戏。
……
周长河去了乱石岭,在这里等着的有平沟村支书刘堂发还有苍山乡的党委书记、乡长。
在这里,江寒退到了后面。
刘堂发还有几个村民讲述着那个惊心动魄的风暴之夜。
几个村民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
村民讲完之后,周长河问起了平沟村的发展,这时赵乡长又让江寒来讲,江寒推出了黄自强。
一听说黄自强是在外打工回来不走了,周长河马上又提起了兴致。
黄自强按江寒的思路讲出了黄沟与平沟打造旅游联合体、再与野坡呼应打造特色旅游度假区的设想,让周长河很是兴奋。
得知黄自强已经成立了民宿合作社,周长河道:“民宿合作社,旅游联合体,特色旅游度假区,这个好!”
从乱石岭上来到了黄沟后山的伴山房。
不管是外部环境,还是内部设施,不管是整体规划,还是细部设计,都让周长河、徐铁军赞叹不已。
“江寒,你这房间并不多啊。今后游客来多了怎么办?”
江寒道:“我这并不要求游客来得多,我们做的不是规模,而是质量。这里的游客都是消费能力比较强的。我们黄沟村的理念就是,要么不做,要做就做高端。”
“还有,我的伴山房,就算是没有客人,也坚决不降价,价格最低的一晚上500元。”
周长河说道:“你这价格是不是太贵了?”
“周书记,我的价格与我的环境、服务是相匹配的。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我必须要贵,这样才能让其他村民有钱赚。”
周长河道:“你这又是什么道理?听起来好像不对啊。”
“在黄沟村,住宿也要接开梯次,伴山房均价600元,那么其他村民就有了空间,他可以是200到400元不等。”
“如果我压低了价格,其他村民们的价格肯定就上不去!”
“价值决定价格,价格反映价值。伴山房的品质就是黄沟村的品质,所以,绝不降价。”
“伴山房不降价,村民们就不会降。黄沟村、平沟村的村民就不会打价格战。如果打价格战,最后搞得谁也没钱赚,导致没钱赚-服务质量下降-价格下降-没钱赚的死循环,最后自己把自己给做死了。”
徐铁军插话道:“你这伴山房的档次,比得上五星级了!咱们也评个五星级去。”
“伴山房我不准备评星级酒店。一评星级酒店,就必须接受价格部门的监督和管控。我不评星级,价格部门就会放过。”
此时江寒已经没什么顾忌了,只管说:“价格部门管的,应该是涉及国计民生的事项,像我们这种民宿,根本就不应该管!”
“只要游客觉得这个价格值就行,价格部门真没必要管那么多。”
周长河说道:“现在有些部门的思想观念还没有转变过来,计划经济的烙印还非常明显。”
“我听说,你有个规定,凡是在村里吃饭的,不管是领导还是部门工作人员,不给钱不让走,是吧。”徐铁军问道。
江寒笑道:“是有这么回事,我要不这么干,黄沟村的旅游没法搞。”
“那我们今天晚上在你这个伴山房食宿,是不是也要掏钱?”周长河笑问。
一瞬间,伴山房陷入了寂静。
高升起有些担心,江寒今天不会还是一根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