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末日还没有到来的时候,沈逾白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个距离很远的天才师兄罢了,两人只有一些学习上的交流,对方虽然冷淡了一些,可尚且也在理解范围之内。
但末日这种极端情况下,沈逾白骨子里的峥嵘就凸显出来了。
——他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
沈逾白的腿并不是因为明哥他们断的,而是被实验室原来的一个学长打断的,对方嫉妒沈逾白的天赋,早在课业中被逼疯。
末日的降临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清楚沈逾白的天赋,便和现在的明哥想的一样,生出了利用他的心思,为了防止沈逾白逃脱,他便出手打断了沈逾白的腿。
骨折在末日之前其实并非是要命的事情,很多骨折患者后续恢复也相当不错,可如今末日根本没有治疗条件。
沈逾白的腿就这样一直瘸着了。
这样的发展其实并不会让师弟觉得忌惮和恐惧,更多的大概是同情和可惜,毕竟沈逾白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可让他做出“沈逾白是个疯子”的判断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在刚受伤的那段时间,沈逾白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淡漠理智到断的不像是自己的腿一样,没有仇恨也没有狠话,他似乎只是冷静的接受了这一切的发生。
这样诡异的冷静已经让旁人不理解并忍不住恐惧,然而接下来的爆发,则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沈逾白在一个正常的夜晚杀了那个学长。
他将对方的腿碾碎,全程表情自然平静,完全不顾在场还有其他人围观,他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对方。
毫无征兆,也没有愤怒和仇恨。
他就像是踩死了一只蚂蚁一样稀松平常,那个师兄最后是失血过多的死的,因为那一晚,没人敢上前招惹状似平静的沈逾白,只敢远远的看着。
末日将人性磨没,也展示出了平日里这些同学好友真实的一面。
学弟自那以后便知道,沈逾白这个人不能招惹。
他根本就是个有心理疾病的神经病。
不过学弟倒也知道,现在的自己还需要依靠沈逾白生活,对方的异能虽然是精神方面的,可到底也是异能者。
甚至还是末日最早觉醒的那一批。
他只是没什么战斗力,但不管对于什么样的队伍都是有价值的,自己必须要攀附于沈逾白,才能活下去。
“师兄你小心些……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位师弟露出了和平时一样担忧的表情,艰难地挤到沈逾白的身边,扶住了他的轮椅。
沈逾白神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回答的言简意赅。
“有人控制了他们。”
“控制……?”师弟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能从沈逾白这里得到答案。
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反应了过来,沈逾白是能力不低的精神异能者,五感远超于常人,恐怕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嗯。”沈逾白点了点头。
他突然轻轻闭上了眼。
师弟还没有来得及问沈逾白为什么要闭眼,他的眼前突然一刺,乍然间出现的亮光让他的眼底都充溢起生理性泪水。
“吱呀——”
生锈的车厢门被人推开了。
逆着光的位置,站着一个穿着深色工装服的短发少女。
车厢里的人们因这突然出现的少女沉静了一分,下一秒,人群便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外面涌去。
——不管这少女是什么人,先逃跑再说!
然而,他们的脚步还没有迈出去,却突然感觉步伐一滞,行动瞬间被定格在了原地,像是提线木偶失去了幕后演员。
只能保持着滑稽的表情,停顿在舞台上。
池初的目光掠过在场的所有人,她揉了揉鼻子,稍微适应了一下现场难闻的气味和昏暗的环境,然后抬头朝着角落的方向看去。
角落的轮椅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正坐在轮椅上。
他没有被池初的丝线所控制,可也没有什么别的举动。
青年的状态不是很好,额前过长的碎发遮挡住眉目,苍白的皮肤因发烧泛着潮红,刚睁开眼尾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水意,显然也是被突然变亮的环境刺激的。
池初眨了眨眼,径直走到了青年的面前,微微弯下腰去。
“……你在发烧。”
少女的手毫无征兆的贴在了他的皮肤上,不是末日一贯的冰凉,而是独属于少女的温热细软。
沈逾白正想要侧头避开她的手,少女已经像是预判了他的动作一样,提前将手收了回去。
他不知为何微微皱了眉,开口道:
“你是什么人?黑吃黑?”
青年说话的声音很淡,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听不出太大的情绪起伏。
“并不是哦。”少女笑容乖巧而温软,“我只是个被盯上的普通人罢了。”
沈逾白:“……”
面前这少女和普通人有半点关系吗?
“所以你现在的目的是什么?”他并没有纠结于上一个问题,而是平静的继续问了起来。
“为了找到你。”
少女的声音和她的手一样柔软。
沈逾白再次默然,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心跳因为这句话漏跳了一拍。
曾经他因为一些病理性原因,对于很多事情都变得不敏感,也就是过分迟钝。
这种迟钝让他心态稳定,在工作学习上都很有帮助,能够保持绝对的专注,可现在生活中……一个不懂眼色,没有情商的人往往不是很受欢迎,有时候甚至受了伤才能反应过来。
就像现在,他一时间无法判断池初的目的,更加无法确定她话语究竟是字面意思。
还是如他小时候碰到无数次的那样——是带着嘲笑的反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