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浪漫呀。’937又窜出来了。
这也令许言忽然从愣神中惊醒,然后双眸深处暗藏的冷漠再次恢复。
他没有回应苏少哲的吻,但也没有推开他,这让苏少哲误以为许言不拒绝的行为是在同意他这种暗戳戳的表白,心中暗喜。
然而等一吻结束,对面的人却垂着眸没有看他,此刻摩天轮的角度令他整个人刚好处在背光面,整个人都被阴影笼罩。
察觉到许言情绪不对,苏少哲心中涌起了强烈的不安和慌乱,仿佛有什么他无法接受的事将要发生。
许言深吸了口气,抬头,对面的人被夕阳的光辉包裹,就连发丝都美得在发光。
清冷如泉的声线低低地响起,“少哲,我杀过人。”
杀过人…?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听不懂?
苏少哲的大脑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开了,思想和精神好像都完全停滞住了,他听见自己用颤抖的声音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阿言,开玩笑可不…”
许言打断了他的话,也残忍地打碎了他妄图自欺欺人的念头,“就是字面意思,我,杀过人,不止一个。”
……
苏少哲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都从肉体里脱离了出来,飘飘忽忽地浮在上方,看着许言伸出手想拉着自己下摩天轮却被自己拒绝,看着自己和许言并排沉默地坐在摩天轮下的椅子上,两人之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最后,许言转头看向自己欲言又止,然后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话后独自离开了。
有一个定律叫什么来着?
事情总是会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他一直都不是很赞同,而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这太糟糕了,糟糕到他觉得自己快死了。
对了,刚刚许言说什么来着?
啊,他好像说,这才是真正的他。
......
“就这么放着他不管了?”
许言走出游乐园,一个也要出游乐园的路人却忽然停在他身边问道。
许言沉默了一瞬,开口,“对。”
路人掩在兜帽下的脸看不真切,只听他叹了口气,“你们还真是半点退路都没给自己留。”
“有了退路还能叫孤注一掷吗?”许言的声音比以往都要冷,都要决绝。
“也是。”路人离开了。
许言也消失在人群中。
......
天完全黑了下去,苏少哲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游乐园,只是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了许言的家门口。
他顿时后退了两步,心中对于杀人犯的恐惧和对爱人的担忧与爱意在他身体里对撞,令他胸口生疼。
就这么站在门口犹豫了十几分钟,他才拿出钥匙开了门。
屋内一片漆黑,没有人回来过的痕迹,亦如他们欢天喜地出门时的模样。
忽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荒诞感,明明才过去一天不到而已。
他颓然地坐到沙发上,整个人蜷缩着将脸埋到臂弯之中,也不开灯,像是用黑暗当壳的蜗牛,逃避着一切。
或许是因为精神和心理上的疲惫,他居然就这么沉沉地睡去,又或许是因为他现在睡的位置是许言喜欢待的地方,上面残留着许言身上的冷香。
磅!
巨大的声响将熟睡中的苏少哲惊醒,他几乎是弹跳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由于起得太猛,眼前一阵地眩晕和模糊。
一段游戏通关的音乐声欢快地响起,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许言的声音,只不过却透着苏少哲从未听过的搞怪和恶意,“恭喜警察叔叔们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人质所在地~游戏通关~获得奖励:活着的人质一枚!”
他的脑子还十分混沌,完全没理解现在的状况,一双有力的手却扶住了他,他转头,视线逐渐聚焦,“林煜?你怎么在这?”
然而林煜却焦急万分地看着他,脸上的惶恐和担忧压都压不住,“你没事吧?”
苏少哲被问得莫名其妙,他能有什么事?
“哲哥!”一个小炮弹直接冲进了他怀里,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
苏少哲立马沉了脸,将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干什么,我不是说了不要纠缠我了吗?”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为了许言拒绝我吗?!为了一个绑架犯杀人犯?”岑文宇的声音有些尖锐扭曲,他眼中满满都是对许言的恨意。
苏少哲只觉得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天灵盖。
岑文宇怎么会知道…?
难道许言被抓了?!
苏少哲的视线终于落到了冲入房间的特警们身上,脸色煞白,手指都在颤抖。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在怕什么,他只知道他想见许言,他好想见他。
“好了,你们的事情先离开这里再说,虽然嫌疑人说只要我们按时到达炸弹就不会爆炸,但依旧需要妥善处理,万一他说谎了呢?所以这里很不安全,请你们立刻跟随警员离开。”身形魁梧的中年特警沉声道,话说得比较客气,但是警员们的行动却非常强硬,几乎是架起几人的胳膊就往楼下跑。
也在这时,苏少哲才看见茶几上原来放了一封信,信封上的字如人一般清雅。
他忽然剧烈挣扎起来,“我忘了东西,让我去拿我的东西!”
然而警员铁面无私地拒绝了,直接又过去一个人,两个人合力,强制性地将苏少哲带下了楼。
苏少哲一直都在挣扎着说要回去拿东西,像是疯了一样,但所有人,包括林煜和岑文宇都只以为他是难以接受被许言欺骗他的现实而有些失常,于是帮着警察压制住他。
直觉告诉苏少哲,那封信很重要,非常重要,他必须立刻看到里面的内容,不然他一定会后悔。
然而由于他挣扎地太过剧烈,被一个不耐烦的警察用十分专业的手法给打晕了过去。
......
章诗垂着头抱着膝盖,整个人缩在这间空荡荡的小黑屋的角落,窗户被封死,门也被上了锁,房间内有一个独立卫生间,足够她一人吃一周的水和食物堆在地上。
她被关在这里三天了,期间没有一个人来,唯有面前的显示器上播放着直播画面,画面中的人赫然便是她的父亲,章嘉兴。
那个在他面前道貌岸然温柔和煦的父亲,此刻在画面中那狰狞丑恶的嘴脸,还有从他嘴里说出的那些污言秽语,都令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有些陌生起来。
啊,原来她的生命是用谎言和罪恶换来的,原来她能完成自己的梦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
代价居然是别人的未来,甚至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