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在知道两人并不知道相关实情后就果决地闭了嘴,身为军区医院的医生,他们都是有编制的军医,换句话说他们也是军人,他们自然也恪守着保密条例。
许言的存在实在太反常了,身上这么多伤病体检肯定不会合格,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依旧是现役战机飞行员。
这么反常的情况发生在眼前,那么其中一定有着什么重大的隐秘,再加上本着保护伤患隐私的原则,他便不能将伤患的全部情况都和盘托出给不知道其中隐情的人。
凌司泽深吸了口气,一把压住了又想站起来的王贤,“我现在就联系上头申请了解一下。”
医生很喜欢这种通情达理的军官,最讨厌的便是他身边这种一点就炸的大头兵。
笑话,换算下来他也是有校级的好吧,喊一个年轻上尉大头兵怎么啦!
凌司泽和王贤来到了军区医院院长的办公室,在说明来意后成功借到了住院军政委办公室的座机电话,用内部线路联系上级。
然而他们的请求却被驳回了,并且还要求对许言身体状况进行最高级别的保密。
王贤不甘心地以他哥亲人的身份再次申请了一次,这一次那边的回复温和了许多。
【王贤上尉,您兄长的牺牲并不是许言少校的错,他们都是英雄,将会被国家的历史铭记,请你节哀。】
通话结束。
休息室中,两个身穿便装的青年面色都很不好地吞云吐雾着,等接到消息的苏维远赶来的时候,差点因为里面的烟雾太浓而看不清里面的人长什么模样。
“你们两个都给滚出来。”
苏维远一声呵斥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两人惊醒,待两个都快被烟草腌入味的人站在面前后,苏维远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两人,“干嘛呢!我去看了小许了,人一点屁事都没有,我带来的肉包子都一口气吃了三个了,你俩这四肢健全的搁这儿玩什么文艺风呢?!”
王贤低着头不说话,他的脑子里被‘许言将要因伤转业’的巨石塞满,容不下任何其他思绪。
他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凌司泽在思考的却不是这个,他知道上头肯定不会让许言转业,许言也不会想转业。
他忧心的是许言的身体和安危,他想要为许言分担一些,但却发现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帮到他。
他甚至都无法知道许言到底经历了什么。
“许言的事情你们就不要再继续打听了。”苏维远显然也是收到了上头的命令,耳提面命地再次对两人进行了劝告。
说完这句话,苏维远看向凌司泽,面皮抽动了几下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小凌,你留下跟我单独谈谈。”
而后他又对王贤说,“王上尉去看一下小许吧,我觉得你们也需要好好单独谈谈。”
王贤闷闷地嗯了一声,朝许言的病房走去。
“团长,还有什么事吗?”
凌司泽之前被自己的思绪困住导致心情不佳,为避免将负面情绪带给许言,这才在休息室内一直抽烟,现在情绪稍好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许言。
苏维远看着凌司泽,这孩子和气象站的小俞争着追许言的事情几乎全团皆知,他自己也跟着吃了不少瓜。
但瓜却不甜,苦涩得令他好几次都差点红了眼眶。
如今看来,他的不忍心却好像会给当事人带来更大的伤害,身为团长就该快刀斩乱麻才是。
他果然是老了吗?
眼见着团长的面色越来越沉重,甚至还叹了口气。
凌司泽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忍不住将心中最坏的情况问出了口,“上头真打算让许言转业!?”
这个问题问得苏维远一愣,他又好气又好笑地白了凌司泽一眼,“这必不可能,除非小许自己要求,否则他可以当一辈子兵,哪怕他飞不动了。”
凌司泽原本乌云密布的心情顿时艳阳高照,这句话的份量可不轻。
要知道哪怕你是一名军官也是不可能一辈子当兵的,年纪到了功绩不够是会被要求转业给新鲜血液挪位置的,毕竟军队就这么大,除非扩编,否则岗位就这么多,老一辈不让的话怎么能维持军队年轻化和进步呢?
当然一般身上挂着功绩的军人转业的话龙府都是会给安排好的,绝对不会出现让功臣们流血又流泪的情况发生。
而上头对许言许下的这个承诺就是在说,他的功绩完全够了,够他在军队之中平步青云,直达顶端。
简而言之就是:只要他不犯什么大错,他可以毫无阻碍地成为一名将军。
只有将军可以当一辈子,当到你当不动为止。
扛上将星,是每一名军人的梦想,而许言的梦想进度条在他28岁的年纪就已经走到了90%。
剩下的10%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但随后,凌司泽却又再次捂住了心口,那里泛起了密密麻麻地疼痛。
因为这填满了90%进度条的内容物,大概是许言的鲜血,其中甚至可能还残留着他的血肉和碎骨。
“团长,您留下我到底要对我说什么?”凌司泽的语气有些急,他从未这么心急过。
他想给许言一个拥抱。
苏维远身为一个过来人,他轻而易举地就看出了凌司泽眼中的情感。
他嘴唇嗫嚅了一下,能够直视敌人刺刀的双眼此刻却不敢和凌司泽对视,声音也有些发虚,“那什么,你家里人让我给你带个话。”
凌司泽眉头一皱,脑中迅速回想了一下家中人有谁能够让苏维远这么个团长给自己带话,试探性地问道,“我爸?他怎么不直接让我给他回电话?”
苏维远躲避着凌司泽的眼神,“这话他不方便直接和你。”
凌司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谁知道苏维远却说出了一句令他完全意想不到的话。
“你爸说,不允许你再继续追许言,也不允许你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