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虚与委蛇，继续套话
    闻瑞只提了紧随假冒自己的幕后黑手追赶的六仙女，并未提那黑手和七仙女，也是出于谨慎考虑。
    黑手显然蓄谋已久，一路上尽量掩藏形迹，但追赶他的六仙女却是经验欠缺，追赶过程中一路高调，更易被沿途妖魔察觉。
    若是直接追问那黑手的形迹，万一黑手与鹏魔王勾结，又或者本就是鹏魔王假扮，若直白地探问，当场就要露出马脚。
    以沿途群妖皆有目击到的六仙女作为切入点询问，则显得非常自然，也更具合理性。
    “抓到了？太好了，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金丝猴顿时喜上眉梢，手舞足蹈，演出了猴子应有的兴奋反应。
    演戏还要演全套，瞟了表情复杂的鹏魔王一眼，闻瑞装出醒悟了什么的神情，道：“难道说，那俩仙雏儿已被鹏兄给吃了？吃了也不打紧，剩下的骨头扔在哪里了？小弟捡些骨头回去熬汤喝了，也能多活几百岁呀。”
    “贤弟，听老哥一句劝，仙女可没那么容易吃。”
    鹏魔王正色道：“老哥我抓了那两位仙女，本来也是喜不自胜，打算开开仙荤，但审问之后却是后悔了，还不如不抓。”
    闻瑞装作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鹏魔王苦笑道：“一问才知，那两位仙女竟是王母娘娘的随侍仙娥，吃了她们岂不与王母结了死仇？”
    “怕什么！”金丝猴狂傲道：“我辈妖魔，无法无天，莫说是王母的仙婢，便是如来的亲传弟子，也照吃不误！难不成你怕了，将那两块到嘴的肥肉给放了？”
    “凭本事抓的，又岂能轻易放走？”
    鹏魔王一双鹰眼充满了智慧，意味深长道：“老弟，修行不是打打杀杀，也不是吃吃喝喝，是人情世故呀，咱们做妖的，格局也要大，眼光要放长远。”
    “若是个寻常仙女、仙人，吃也就吃了，如来的亲传弟子、王母的贴身婢女、老君的烧火道童、玉帝的外室妃嫔，这类仙人可不能轻动。得分得出远近亲疏，猜得透大人物的复杂心思。”
    一副过来人的模样，鹏魔王语重心长道：“你太年轻了，做事冲动，可是要惹大祸的。被我抓到的那两位仙女，活着可比吃了有用得多，退一万步说，将来若是我这狮驼国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大神，灭顶之灾临头，推那俩人质出来挡灾，就能保全数万妖族性命。”
    闻瑞不禁对鹏魔王刮目相看，这老魔活了数万年，心眼随着年龄长，还真让他活明白了。
    实力强悍，背景深厚，又懂得拿捏分寸，怪不得这狮驼妖国在三不管地带猖狂了那么多年。
    “为兄将这秘密说与贤弟，也是想叫贤弟知道，妖联可不是一群过了今日没明日的乌合之众。”
    老魔语重心长道：“我有如来舅舅的身份，这是第一重护身符，又捉了王母的贴身婢女做人质，便有了第二重护身符。将来就算天塌下来，祭出这两道护身符，天庭和灵山都不敢动我，我妖国的江山永固，再无后顾之忧，定能开创万世基业。”
    至此，闻瑞大致梳理出了七仙女离开自由城之后的行踪。
    追赶七妹的六位仙女，横跨大半个南瞻部洲，南瞻部洲群妖大多数早已加入妖族生产联盟，断然不会贸然出手拦截自找麻烦。但等她们离开南瞻部洲，到了西牛贺洲地界，特别是大喇喇地穿越狮驼国上空，就引来了鹏魔王。
    一番恶斗过后，两位仙女被生擒，鹏魔王识趣地并未加害，而是关押起来当做人质。
    “兄长果然是老奸巨猾，呃，智慧高深。”
    金丝猴装出恍然大悟状，道：“怪不得方才有所隐瞒，是怕小弟向你讨那两位仙女的肉来吃。鹏兄放心，既然那两仙女与你妖国有大用，小弟绝不会因一己私欲而夺人之美，坏了鹏大哥的大事。”
    鹏魔王欣慰道：“我果然没看错妖！放心吧，加入妖国，你的好日子还长着呢。天上的仙女也多着呢，待我妖国能与天庭、灵山分庭抗礼，想开开仙荤，也不过是作出些许利益交换而已。”
    “你看看我，在此地大肆抓人吃人，天庭和灵山不也只当不知？”
    鹏魔王用栽培新人的口吻，耐心地为禺狨王“传道授业”：“神佛眼中，凡人蝼蚁一般，天地资粮而已。仙人嘛，也只是大一点的蝼蚁。只要我们能为神佛治理三界发挥出比寻常小仙大无数倍的作用，理性无情的神佛们，就愿用那些卑微小仙来喂养我们。”
    “哪有什么正邪、善恶，佛经我也读过，，劝人向善不过是维稳手段，是蝼蚁苦中作乐的精神慰藉，人善才被人骑，人善才不敢欺天呐。”
    “听兄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金丝猴一副迷弟模样，道：“多谢兄长解惑，很多想不明白的事，今日如醍醐灌顶，如若悟道啊！”
    嘴上这么说，闻瑞心中却是不以为然，佛经他也读过不少，天道功德机制可是他相当重视的研究课题。
    显然这老魔并非无的放矢，但这番歪理也只是触及到了天道功德规则的表层。
    行善未必积德倒是真的，圣人视众生为刍狗也是真的。
    单独拿出一两个众生，生命真如草芥，什么都算不上，随时可以被上位神明拿出来献祭。
    但亿万众生的愿力，形成了众生命运共同体的集体意志，却蕴藏着极大的能量，足可与站在世界巅峰神佛意志抗衡。
    但最难的就是，如何使得众生相互理解，团结起来心愿合一。
    西方有“巴别塔”的传说，全人类曾经说同一种语言，且可以很快理解彼此的心意，于是联合起来建造一座通天塔，威胁到了上帝和众神，破坏了世界秩序。
    于是上帝让人类说不通语言，分化出无数种族，于是人类自此各散东西，甚至互结仇怨，彼此攻伐不休，再也不能团结起来向神明领域发起挑战。
    “鹏兄，话虽如此，但小弟实在是寿数将尽，不得不冒险一试。”
    吹捧过后，闻瑞话锋一转，道：“老哥抓住了两位仙女，剩下的四位逃向了何处？我去寻那逃走的四位仙女，好找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机会，偷偷吃掉一两个，先保住性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