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梳,休息休息吧?”雌性们心疼不已地劝,担忧的心神在眼前浮动。
宋执梳双目熬得猩红,没人叫她时,她就失魂落魄地坐在不省人事的惊玹旁边发愣。有人像她们一样叫她两声时,她便会像现在一样,冲她们勉意笑笑,摆明了就是不想麻烦她们的意思。
雌性气得眼眶红了一圈,又舍不得骂她,只能偷偷抹眼泪:惊玹已经昏迷两天了,这两天宋执梳几乎滴水不进,就是看着惊玹发呆。
她好像在想什么
她们无计可施,退了出来,几乎一瞬变了脸色,狠厉地看向那边沉默不语的雄性们,在触及到那五个怅然若失的狗时更是冷蔑,疏淡道:“惊玹和执梳有什么事,你们五个就等着吧。”
如果是从前,他们绝对不会受这气,早就拍案而起了。可是今夕不同往日,如果不是惊玹,雌性危在旦夕。
在这个世界里,雌性绝对不只是生产力的问题,也并不是说一个部落没了雌性只不过是少了一些并不优质的生产力,还有绵延子嗣,平衡差异等举足轻重的作用。没了雌性,一个部落内部就会出现巨大的漏洞与危机。而不绝如缕之际,那五条狗居然被苏橙蕊一个弱小的雌性拖住了。
她们对这些雄性,尤其是那五条狗早就不抱有希望了,可是这次的事情,算是让她们彻底寒了心。
不过还好,虽然苏橙蕊还是溜了,但是南二部落被惊玹打得落花流水,元气大伤,估计不会再作死了。
为首的声玉抿唇,伤口发疼,周围的雌性正要拥她走,一众雄性里突然挤出了一声焦急与紧张的清凉:“声……声玉!”
声玉眉头一皱,瞥了过去。
是一个年龄较小的雄性,她记得,叫风丞,原型也是黄金蟒。
个子高,长的也阳光帅气,只不过话少,老实,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声玉之所以记得,只是因为他是寥寥无几,甚至可以说他们部落唯一一个不主动巴结、甚至是远离苏橙蕊的雄性了。不过他总是看见她自己就跑开,跟多讨厌她似的,她就没想多出现他面前晃悠。
不过她命悬一线时,好像就是这小子帮她的。
思及于此,声玉停下了脚步,冷淡回应:“嗯。”
风丞脸色爆红,却还是强硬地脱出雄性,到了声玉面前,在她冷漠的视线下嗫嚅着唇,轻声道:“我…我…你的伙伴已经累了很多天了……我…我可以……照顾你……”说完,他怯怯地抬眼看声玉,对上她淡薄的黄金眸,又迅疾地低下了头。
声玉不明所以地看他,她身边的雌性倒是懂了,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就直接把声玉交给风丞了。
声玉:?
宋执梳听着外面轰乱,也听得清楚是怎么了,淡淡地笑了笑,眼前干涩。
他们在惊玹的屋子里,借着脱缝而出的罅光,她可以打量惊玹绝伦眉眼,嵌上了丝丝恳切,在惨白的脸庞勾画出了前所未有的情动。
宋执梳眼前一片昏花,目光却久久地眷恋在惊玹身上,不知多久才趴下闭目,眼角随着溢出河川,浸得涩苦。
惊玹
她呢喃
一片岑寂,梦的倒露花影
“阿梳。”
宋执梳乍醒,她怔愣片刻,眼睫颤颤
她想站身,去寻那两节柔音。可她一身疏凉黯淡,连带着四面皆是黑暗与溺人窒息的恐慌。
可她又听,听情人梦呓
“阿梳。”
她只觉得尾脊冰凉,顺着花白的玉骨遥遥盘旋,纹上了酥麻细密的螭吻,却炽热、火辣,与那逆温的冰身溶得鲜血淋漓,又畅尽缠绵。
那蛇就那么顺着她的背,亲昵、慢淡、又侵占蛮横,直到攀爬到她玉颈。它不吐蛇信,不露阴齿,不吞白骨,只是热烈地吻她。
他们紧密、无缝、互融骨血。
她忽而热泪盈眶。
宋执梳一直惧怕蛇,甚至看一眼就要退避三舍。
可如今,她伸手,划过冷麟,冰凉肆意,却被狂热灼烫的爱意烧得粉碎。
皆说蛇冷情恶心,皆念花热火氛郁。可珠露凝蓄的夜晚,花鳞光闪闪,蛇面颊鲜红。
她偏颇过头,蹭了蹭那银蛇之首。
悱恻隐没
它吻她脸颊
他们一语不发,可分明一呼一吸都是鸿鹄至高的告白与挚言,抵死缠绵,
一泓热流从眼尾谢淌。
小小的一角阴影探入缝隙,于之中挣扎在蜉蝣汪海。
银光粼粼,银环蛇绕宋执梳许久,最终侧停在她紧闭的双目上的红肿。它似乎是怔愣,呆滞了些时间,又微微收紧了力道。
它悄悄爬了下去,随着阵阵银光,耀得宋执梳难受。
她浸在如真似幻的梦境,又被狠狠地拉扯回。
她绯愤睁眸,入帘却是银眸弯月
惊玹见她不说话,又凑近了一步,弯了弯腰,直直地对上了她的眼眸
他冲她轻笑
“谢谢阿梳的照顾了。”
小雌性遽地鼻尖一红,扑入了那香草冷冽的怀抱。攒了几天的委屈、惊怕,通通如洪水猛泄,击得她溃不成军,只是扑他怀里哭得声嘶力竭。
哭得他肝肠寸断。
惊玹眸底深沉,手下柔顺抚着小雌性的背,在她玉额灼了一滚烫的热吻。
“阿梳不哭了,”他慰:“是我的错。”
他只是,迫不及待想要得到阿梳的原谅罢了。
墨绿的那一拳,别说迎下,就算是把他那拳头血淋淋地扯下来,对他来说也是一桩小事。
可他正要动作,余光便瞥到风尘仆仆而来的小雌性。
他终于是弯唇,松下了手,静然等着那一击。
他一切都算得毫无差池,算得出雌性会告诉她发生了什么,算得出他的小雌性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算得出墨绿会气急败坏,自然,也算得出来他那一拳会把他搞得半生不死,也足够他在气若游丝的情况下醒过来。
最后,他也得到了小雌性的原谅。
可他又算错了,算错了宋执梳多喜欢他。以至于双目不阖几个日夜,脸颊消瘦了一圈,眼眶红肿,甚至于他于梦中相见。
他又懊悔又餍足
他的阿梳啊
永远是他最难预测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