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执梳说的一样,声玉确实被拿下了。
只不过吧……
她复杂地看着把果子交给风丞,并认真交代了很多事项才撒开手的声玉,看着风丞痴笑着一蹦一跳地跑开,宋执梳才叹了一口气,小声问她:“你把风丞看成啥了?”
声玉奇怪地看她,理所当然道:“孩子,看不出来吗?”
“………”
唉,实在是他们两个之间年龄差了一截,风丞还不敢挑明了讲,才会让声玉误会。
“别说这个了,”声玉蹙眉,心事重重,环绕四周正在努力建设的一圈,才低语道:“执梳,你有没有觉得,最近的天冷了很多?”
宋执梳裹紧身上的皮草,感受着扑面而来的一阵寒风,模糊不清地应着,很快又摊牌:“确实,冷得让我有些受不了……但是这是我在这里度过的第一个冬天,我以为一直都是这样的……”
“不,不是,”声玉很快否决,面目凝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冷过的。”
冷得让人胆寒。
她总觉得心里不安,又道:“而且苏橙蕊他们来这里闹事,果子洒的洒踩的踩,房屋坏的坏。屋子好说,修修就过去了。可是我们抵御冬天的食物确实是太紧迫了。”
“再加上这次冬天过分的冷,我真的有些担心。”
声玉叹息,看经久难逢的和乐融融的画面,忽然恍惚。
苏橙蕊来了多久了?时间这客人,你不记的话,它是否有脚、是快是慢都得摸探。她已经记不得了。只是她一来,雄性和雌性似乎是就是针锋相对,冷嘲热讽的状态了。
她看着齐心协力重塑家园的众人,心上重石遽然一塌。
宋执梳看她健硕而瘦挑的背影,轻轻弯了弯眸,柔柔道:“没关系的,”
“我们一定会扛过去的。”
不过说起来食物……
“我想起来了!”宋执梳忽的雀跃:“我知道森林里有一种果树,冬天都可以结果。结得很慢,可是也多,我知道在哪里,我们可以一起去!”
声玉一怔,旋即不太确定道:“你……确定?”
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冬天是杀神,它的到来只不过是掳获生命,又哪里来的善心再创?
宋执梳被寒风吹得打了个喷嚏,可还是冲她点点头,摆明了就是信心十足。可她又想了一些,急声道:“不过如果天再这么冷下去,我估摸着那树也抗不了多久。我们最好是今天就出发去采,要不然就无力回天了。”
声玉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坚定地冲她点头,转身就冲向了雌性,冲她们说明缘由。
说实话,大家都不是什么蠢的,现在的积极向上都是些表面功夫,他们自然知道目前形势严峻,他们要是再不多一些食物,这个比之前都是严寒的冬天,他们很可能熬不过去。不过听声玉说还有果子可以采,他们一顿,旋即就面露喜色。
宋执梳看他们士气高涨,笑着进了惊玹的屋子。
惊玹半倚着墙壁,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可是宋执梳总觉得他看起来羸弱兮兮的,总感觉经历了、或者说要经历什么大事。
他见宋执梳,银眸便催生出亮堂。
宋执梳走过去,看他手上精致漂亮的花环,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不错哦,编的比第一次好看多了。”
她想起来那个被她当做宝贝供奉起来的惊玹给她的第一个潦草的花环,又看惊玹视若珍宝给她戴上的这个漂亮的花环,撇了撇嘴:“你以前不喜欢我,所以不好好给我做对不对?”
惊玹绷直了身体,想到宋执梳信手拈来的胡搅蛮缠与无厘头“你不喜欢我”,就识趣地没回话,眼巴巴地看着她。
宋执梳被看得不好意思再刁难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走的时候,回来她的房间抱糯团子,看到被她仔仔细细收纳整齐的惊玹给她的花环,怒火冲天的她就一下子扑了个乱。要不是时间不允许,她那时候就一个接一个毁了。
想到这儿,宋执梳又把头上的花环拿了下来,往前走了走,伸手推惊玹与她的屋子相隔的石门。
惊玹冲院子有一个木门,与宋执梳的屋子内里有一个石门相接,宋执梳对外又有一个木门直通院子。虽然这个石门对宋执梳占惊玹便宜很有利,但是因为惊玹当时冷漠得像个石头,宋执梳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只敢开木门绕一圈去拍惊玹的石门。
不过他们现在地位反转,她当然可以肆无忌惮地直接推石门。
宋执梳自信地点点头,费了好大力气才推动了这石门。
她喘了口气,正要抱怨,抬眸却是一片汪洋花海。
她说不出什么话来。
原本生冷的地板被铺上了一层花环,数量之多情盛之大,足以泯灭整轮冬雪,轻飘的氛郁都是春的爱良。
满屋的花环。
宋执梳说不出话来,她轻咬着唇,克制住它的颤抖,眼眸之前便被覆上一层黑雾。
惊玹捂着她的眼,环视着满屋花海,蓦而轻笑:“阿梳走了之后,我干什么都不成样子了。”
他吐露出的气息都飘着,浮华一梦般的悔暗。
“草药我也收拾不好。”惊玹松开手,手腕未被包扎的伤口狰狞。
很奇怪,明明这像水般淡涩的生活他之前就可以周而复始地浪费,可是当骤然一绽又匆匆无影的花儿一跑,这日子就索然无味。
他可以重复,但没必要,也不甘心。
“可是阿梳不想看见我的,”惊玹弯腰拾起地上的花环,眸光一闪:“那段时间,每次想到阿梳,编花环就是最好的克制方法了。”
“阿梳不想看见我的话,那便不用看。”
让他自己受着就好,让他默默地看看她就好。
他终于是学会了些什么,隐秘而伟大。
宋执梳沉默地看着满屋花环
“惊玹。”
“嗯?”
“自作聪明。”
“是。”
“自作自受。”
“是。”
“诡计多端。”
“是。”
“我喜欢你。”
惊玹怔然,仔细打磨着那四个字,忽的弯眸而笑
那笑清悦欢心,撼得景天长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