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早就回家了,一缕晨光将百花照的万紫千红。
钟离幻才睡着。
云忆看着他浑身的伤,心里很痛,尤其喉结部位,都破了,哎!没有一处地方是好的了。
他捋顺了钟离幻的纱衣,给他穿上了,找了一朵大大的牡丹,放在了他的脸上,怕晒着。
青色的纱衣在花丛中侧躺着,绝美的脸庞映在牡丹下。
天呐!美得惨绝人寰,丧尽天良啊!
云忆就这样一直守在旁边,怕哪只不长眼的蜜蜂轻薄了他。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
直到中午。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那个佝偻少年还在不远处呢!!!
他急匆匆跑过去。
人不见了?
他心想,不应该啊,他不会自己离开吧?难道被人抓了,他打了隔音结界的,要破了结界会有大动静啊,难道自己和钟离幻太忘情了,没注意到。
花很高的,他会不会躲在花下面。
正在他撩开花丛找人时,一个坐着的背影可怜巴巴出现了。
他头上顶着一大片花叶,就算坐着,也是略带佝偻的。
云忆走向前,撤了隔音结界:“公子?”
佝偻少年闻言,赶紧站了起来,但是眼睛还是睁不开,顶着绿色的花叶道:“仙君!”
“你没有睡吗?”
佝偻少年摇头。
“你怕光?”
点头。
“那你可以藏在花下面啊!”
佝偻少年道:“我怕你们看不见我,走了!”
云忆偷笑了一下,问道:“请问公子姓名?”
“我,我没有名字,那个坏人叫我,叫我......杂种!”
云忆暗骂,怒火不由的就来了。
“仙君,你是?”
云忆拱手而答:“我姓云名忆,字韶华,是虚魔宫的魔神!”
顿时,佝偻少年强睁开了眼睛,眼泪一下就被刺的流了下来,他盯着云忆一个劲的看,说不出话。
云忆奇怪,问道:“你也不知道你父母是谁吗?他们的姓氏你可知道?”
他茫然无措的道:“不,不知,我,不知!”
云忆想了一下道:“那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你喜欢什么?”
佝偻少年顶着花叶想了一会,问道:“仙君叫云韶华?”
“是。”
“我喜欢云韶华的韶字。”
云忆一笑:“好啊!那就叫你韶公子,如何?”
“多谢魔神!”
而这个时候,钟离幻也已经醒了过来,不知不觉的已经站在了云忆的身后。
云忆侧目一看,衣服已经整理好了,头发也捋顺了,就是脖子,耳朵,嘴唇,喉结上的伤格外显眼,好像跟饿狼打斗了一番一样。
看看现在端端正正的寒竹倾君,再想想昨夜他嗜虐的身体,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云忆想问一下他疼不疼,走路会不会有影响,但是现在的这位韶公子在,没办法问。
但是转念又一想,应该不会疼,钟离幻的身体和普通男子不一样,他是琼玉圣冰,收放很好,再加上药王的药不是一般的烈,雌雄同体的感觉。
不疼但是肯定会累,毕竟太阳出来才睡的啊,也不知道是钟离幻因为药性太磨人,还是云忆太长久。
韶公子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到处是伤的钟离幻:“寒竹倾君!”
因为昨晚钟离幻只告诉韶公子,自己是缥缈峰的寒竹倾君,并没有说叫什么。
钟离幻还礼:“在下钟离幻,字沐心,多谢公子搭救。”
韶公子道:“应该的,魔神给我取了一个姓,叫韶,就叫韶公子。”
钟离幻云忆互相看了一眼,总觉得这个韶公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云忆看着钟离幻,一阵心绞痛,无奈的道:“你知道你昨晚多,多危险吗?如果我找不到你呢?你是不是打算要自爆?”
“对不起,我有把握,你一定会找到。”
“你身体里有多少血,万一流干了我都感觉不到呢?就算感觉到了,我找不到地方呢?
钟离幻不答,他没想过:“你不是找到了吗?”
云忆苦涩的一笑:“你知道我,找的多艰难吗?我快,疯了!!!我,我当年是被国师秘密带进去的,路线记得不是很清晰。”
钟离幻总是这样,这让云忆很无奈,有点恨铁不成钢。
他的话钟离幻到底还能不能听了,他无奈了。
钟离幻知道自己很莽撞,但是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他问道:“你知道药王就是国师了?”
“昨晚进到密牢才知道的。”
钟离幻又问:“是你自己找到密牢的吗?”
“也不完全是,我只能感应到你在里面,但是我找不到门,是李沝和钱满找到门的......”
李沝,钱满?
他们去哪了?不是说让他们在门口等着的嘛,怎么出来没有看见人?
云忆心中狠狠骂自己,太大意了,昨晚一心着急救钟离幻,把他们忘记了。
钟离幻云忆面面相觑,心又揪了起来。
怪不得他们逃出来的时候那么顺利。
钟离幻道:“我们先把韶公子送到梅花村!”
“好!”
一阵风急云忙,他们将韶公子急急忙忙送到了梅花村,给梅朵姑娘和梅老伯做了一个简单的交代。
二人连喘气的时间也没有耽搁,赶紧再赴药王的密牢。
钟离幻是不记得路的,云忆昨晚在那盘旋了好大一会呢,当然记得清清楚楚了。
密牢就在幻龙城的一个角落里,入口极小,根本没有任何特点,而密牢里面是以地下室的方式存在的,又大又结实,可以容纳上千人,进去容易出去难。
云忆当年是被蒙着眼睛带进去的,出来时候同样。
再次进入密牢他们是无可奈何的,虽然药王仙术平平,灵力一般般,但是这里面可是有着无数蛊人,机关重重,他们能不能顺利救出李沝和钱满呢?
他们不知道,但是只要他们在一起,那就不用怕了。
云忆紧紧攥住钟离幻的手,一步一步的往前摸索。
密牢里的通道里很暗,分不出白天黑夜,通道两边全是牢房,铁阑珊门死死的锁着,里面斜躺顺卧着蛊人,每一个都是被扒了皮的,他们现在很安静,应该是没有受到指挥。
见了很多次这样没有脸的人了,他们也有了点免疫力,不那么害怕了。
密牢很深,有一种走不到尽头的感觉,云忆上次也是这么摸索进来的,他知道,药王的操控室在最里面,而越到里面的牢房越骇人。
重量级的人都会关在里面,李沝和钱满应该也不例外。
越来越近,渐渐的,隐隐约约听到怒斥的声音。
“废物,蠢货,坏老子的大事,活活抽死他们!!!”
“是!”
云忆钟离幻目光一对,是药王。
加快脚步,三两下就闯进了一间密牢里,云忆心里一颤,这间密牢,就是他当年待过的地方。
就在这间密牢里,他被折磨了七八天,钢鞭把他的血肉搅坏,用一把钝刀抽了肋骨,脸上烙下妖孽的字样,那几天,他点点滴滴的都在煎熬。
想过反抗,想过死亡,更想钟离幻。
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那种疼痛他似乎有点淡忘了,但是那种漫长的煎熬,永远忘不了。
如今,这间密牢里,李沝和钱满被吊着,铁链铁锁困住了他们的四肢。
同一个钢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抽的他们血肉模糊。
却死死咬着牙,一声疼都不喊,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彼此安慰一下。
药王坐在椅子上,面目狰狞扭曲,恨不能把李沝和钱满撕碎了,嘴里直不断咆哮着:“抽死他们......”
脚下摆着一些药瓶,云忆知道,无非伤口撒盐的东西。
钱满看见云忆和钟离幻,立马哭了起来,他的嗓子因为压制而变得沙哑:“师兄,救,救命!”
药王显然没有料到他们会闯进来,倏地一下站起了身,将地上的药粉全部洒在了云忆和钟离幻身上。
云忆和钟离幻用袖遮挡,再睁眼时,已经不见了药王。
那个手拿钢鞭的男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双腿直哆嗦:“别,别杀我,别......”
你说不杀就不杀?
云忆邪魅一笑,乾坤化剑,直穿心脏。
那男子一句话都没说完,就睁着眼睛去地府了。
不敢再耽搁,药王已经逃了,马上就会有一大批没皮没脸的蛊人杀进来,他们不能恋战,先救人要紧。
云忆和钟离幻击破铁链,一个带一个:“快走!”
刚跑了没几步,一大批蛊人已经将他们前后夹攻。
看来,不战不行了。
这些蛊人都没有真正的死去,只是和李沝一样被扒了皮而已,基本全都是一些普通百姓,妇女孩童就有一半。
他们痛苦的哀嚎着,咆哮着,张牙舞爪的想要将云忆等人食肉剥皮。
云忆等人感觉自己是来到了阿鼻地狱,而这些人都是作恶多端的恶鬼,要把他们撕扯成碎片。
云忆钟离幻把李沝和钱满揽在臂膀里,心想,要想跑出去,恐怕不行了,但是必须得用命一搏。
就怕待会药王又给他们下个什么药。
红光聚集在乾坤扇上,一扇一大片,钟离幻竹萧上面青光缭绕,数不尽的竹叶例无虚发的插进蛊人的胸部。
钱满强挣扎着化出仙剑,加入了战斗,灵光打在铁阑珊门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李沝头疼难捱,抱着脑袋直往铁阑珊门上撞,他又被操控了。
钱满拉住他,害怕他撞死:“李沝,李沝......静心......”
突然,李沝从怀里掏出一把药丸,尽数吞了下去。
怒目滴血,红脸扭动,体内一股不属于自己的灵力好像泄了的洪流,源源不断的喷发。
云忆等人不敢近前,只能心惊胆寒的看着。
钟离幻抓着钱满,害怕他一时冲动跑上去,此时的李沝会轻轻松松要了他的命。
李沝眼里已经看不见任何人了,只有一个个动物,令他讨厌憎恨的动物。
他长啸一声,仙剑天女散花飞射出片片花瓣,尽数落在了蛊人身上。
这些蛊人被花瓣触碰,悠然然的倒了下去,好像睡着一样。
云忆等人站在李沝身后,不敢出声。
蛊人都倒下了,李沝一步一动摇的往出口走,云忆把钟离幻和钱满护在身后,不近不远的跟着李沝。
不多久,他们便离开了密牢,云忆心中暗喜,出来了就好。
而李沝一直都不说话,一直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