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光左想右想，还是憋不住那股气，冷嗤道：
    “我看你们就是想要自己投，只是把缘由推到锦梨身上而已，她是倒了多大的霉才跟你们做朋友，遇到什么事只会推锅给她！”
    陈凛立刻不干了，“光哥，不能只认为我们坑她啊，我们也承担了风险。”
    严星栋也说道：“锦梨看好的剧基本不会亏钱，是我们决定投资的第一因素。
    但能够影响我们最重要的因素，那是我们打心底里也认为这部剧不错。
    这部剧不同于其他题材，起码市面上就没见过这样的剧，虽然每年影院都会上线相关的题材，但都没有《暗杀》剧本讲的那么透。
    而且这部剧还带有很多商业属性，有爽感在里头。
    不然真的按照现实去拍，在学校阶段就遭到过校园霸凌的人，哪有这么容易走出来，还能收获一个美满人生？”
    罗奕给出的理由就很简单了。
    “顾澄看好，我也看好，那就接着投了。”
    张光看了看他，“我猜这才是你们愿意追加投资的原因，但一部剧从开拍到上映都很不容易，投资不是儿戏，期间还可能需要等待两三年，甚至是三四年。”
    他毫不留情地说出了三月天现在必须面对的问题：“你们可想好了，继续追加投资，不是只追加30%这么简单，恐怕成本要比原先多出50%！
    你们别觉得我危言耸听，我对严建桥那个新手导演很不看好。
    他为了剧组的绝对控制权，不肯让公司派财务来进驻，我觉得他根本就控制不好成本。
    现在你们可以为了讲义气去挺顾澄，相当于把顾澄个人投资的风险分担了，如果《暗杀》扑了，或者因为各种原因没有上映。”
    张光话语一顿，给他们点思考的时间，然后继续道：“那也只是损害顾澄的利益，他得拼命给公司打工，偿还债务。
    但你们现在帮他分担压力，到时候你们也得偿还债务，哪怕你们投资不算大，觉得亏个一千万也无所谓。
    但是，这终究是你们自己的钱，不是顾澄的钱。
    我先提前把话撂在这，这部剧天鼎娱乐不看好，哪怕后续追加投资，也肯定不会追加太多。
    你们难得关系不错，涉及到钱的事情，亲兄弟还明算账，我也不想你们因为一部剧而搞得反目成仇。我话放这，剩下的你们自己考虑。”
    张光说完后，车内陷入一片安静。
    好一会儿，顾澄开口道：“我觉得光哥说的有道理，你们别为了面子就和我一起跟，如果觉得风险很大，我也可以把投资的钱还给你们。
    这么多年下来，我有做其他投资，也会炒股，积蓄还是有的，能够支撑的起《暗杀》的投资。”
    陈凛不乐意听了，“你也太小瞧我们了，哪怕我们后续不追加投资，但也不可能把已经投进去的钱抽出来啊，这样做那我们成什么了？”
    其他人也点了点头。
    严星栋说道：“我态度很明确，我后续还会追加，我看好这部剧。
    入行这么多年，虽然我没拍过戏，但我对娱乐风向有自己的判断，我还是觉得这部剧有爆火的潜力。”
    陈凛：“无脑梭哈跟随锦梨姐的脚步！”
    罗奕忍不住道：“你还是少点往锦梨姐面前凑，免得被她知道自己有个脑残粉，心理压力太大。”
    顾澄忍不住笑了笑。
    道理他都懂，三月天其他人如果想要退出投资，他也理解，不会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但其他人坚定不移地支持他，他还是挺感动的。
    都知道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困难。
    但真让人遇到个雪中送炭的局面，因为预料不到以后会怎么发展，都是自家各扫门前雪。
    只有大魄力者，才会决定帮忙扶一把。
    张光见他说了这么多狠话，道理几乎揉碎了掰开讲给他们听，但三月天还是固执己见，不由摇了摇头。
    他忽然回忆起远去国外，第一次看见这几个人的场景。
    天空都下着白色的霜雪，大地银装素裹，入目的行人都穿着一件又一件厚实的衣服。
    但只有这四个人，刚从舞蹈室里出来，带着青春洋溢的笑容、蓬勃旺盛的精力，只穿着单衣走在街道上。
    那一瞬间，沉闷逼仄的街道，都似乎吹来了一股春风，在满是白色的地面，有几株绿苗在悄然生长。
    张光看着后视镜里吵吵闹闹的四人，神情有些恍惚。
    几年过去，他们早已变得功成名就，再也不复当初年轻的模样。
    但此时此刻，他们又好像回到过去那时候。
    有些东西，似乎变了，但其实从来就没变过。
    ……
    隋玲芳另外叫了两辆车，把季青莲跟亓官明珠都送走。
    奚梦泽的新公寓就在锦梨附近，她们俩人由小程去送，隋玲芳跟车。
    车上，奚梦泽问起了简丽婷的状态问题。
    锦梨之前都在录制节目，顾澄也在录节目，对事情的发展一知半解，还没隋玲芳了解的详细。
    隋玲芳说道：“是抑郁症，曾经有过但治疗好了，只是拍戏的时候又爆发了，听医生的意思，爆发的还比之前要重，所以张光不想让她拍。”
    奚梦泽忍不住道：“不想让她拍，那就换一个人继续拍呗！”
    隋玲芳摇了摇头：“这部剧到现在都出多少事了，谁知道换人拍会不会继续出事，毕竟连续两次出事这种小概率事件，都被剧组遇到了。
    张光的想法其实可以，既然拍的那么不顺利，不如先取消这个项目，或者是停拍。
    等过了半年，一年，或者两年，要是还是想要做这个项目，重新启动也是可以的。”
    锦梨摇了摇头：“想法很乐观，但不现实。
    题材年年都变，今年拍这部，或许还要等个一年半载上线，都不一定能赶得上风向。
    两年后再去重启项目，再加上定档期的时间，题材可能都已经过时了。
    更不用说顾澄接拍《暗杀》这部剧，早在一个月前找演员的时候，就被业内宣传了出去。
    我当时要是没听错，后面还有两个跟校园暴力题材有关的剧组，也跟着一起开工了？”
    隋玲芳点了点头：“这两个剧组原本就有想拍的打算，刚好听到顾澄拍，觉得他能引起一股风潮，所以立马跟着开工。
    你的顾虑很对，现在《暗杀》停滞下来，但那两个剧组正常拍正常上线，或许就变成由他们引爆题材，等到时候还有人想入场，的确已经晚了。”
    奚梦泽听了半晌，问：“所以芳姐，晨曦娱乐的态度是什么？我看天鼎娱乐估计不会追加太多，那晨曦呢？”
    锦梨闻言，也看了过来。
    隋玲芳忽然笑了笑，“态度就是没有态度，如果顾澄决定要换掉简丽婷，我想先看看他们定下哪个女演员。”
    她看得很透彻：“这部剧宣传在顾澄，但扛剧的是女主。
    如果能找到个好的女演员，晨曦娱乐愿意再次追加，我也有把握能够说服高层。
    但如果找的不行，晨曦会退出投资也说不定，资本不讲义气，只讲盈不盈利。”
    锦梨眼里划过抹若有所思。
    她感觉芳姐似乎话里有话。
    翌日，《暗杀》剧组全体人员，都收到了放假通知。
    这个通知来得很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全是临时通知。
    至于开工日期，暂时定在大年初四，但那只是暂定，真正日期随时都会调整。
    忽然的放假，并没有让剧组成员喜气洋洋，而是只感到一阵迷茫。
    “我还等着年前发一笔工资呢，现在提前放假，费用虽然都结了，但还是很少。”
    “不行，这笔工资太寒酸了，这让我怎么回老家，我得去找个地方打一星期的零工挣钱！”
    这些人关心的是工资，但有部分人从剧组提前放假，感受到了一股风雨欲来。
    简丽婷的状态好点了没？
    这次的放假，是不是跟简丽婷有关？
    《暗杀》能够在节后按时开工吗，如果一直要延，那得延到什么时候。
    有的人想的更加长远，已经有种这部剧拍不下去的预感。
    那些人去找导演，但严建桥早有准备地提前离开了，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严建桥认为，解释只会造成更多的恐慌，而现在他自己也需要冷处理一下。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同一时刻，杨莉也积极跟天鼎娱乐沟通，希望能曲线救国，说服天鼎继续用简丽婷。
    至于简丽婷，一下多了十天的假期，就连她都放松了不少，精神状态逐渐恢复过来。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在杨莉跟天鼎娱乐沟通的时候，《暗杀》剧组突然放假过节的消息传了出去。
    传出去没什么稀奇的，临近过年，陆陆续续有的剧组都在放假，《暗杀》只是看上去早了点，但也没多早。
    但不知怎么，忽然有别的声音伴随《暗杀》而来。
    娱记周扒皮：【爆料！《暗杀》剧组面临停摆风波，剧组已经五天未开工，好不容易复工，却忽然收到提前放假的通知！
    简丽婷状态成谜，当众在剧组晕倒，疑似劳累过度或压力太大，精神状态出现问题。
    据可靠消息爆料，有很多人都听到了简丽婷情绪崩溃尖叫的声音！】
    邹达校对了好几遍，最终将这一版本的博客发了出去。
    按下“发送”的那一刻，他心情一松，抬头看向办公室里的隋玲芳，问：
    “这么做真的好吗，简丽婷的团队一直在跟天鼎娱乐拉扯，不怕被人发现？”
    隋玲芳摇了摇头，逐一伸出手指。
    “第一，这部剧是女主剧，但投资方是顾澄，顾澄态度很明确，就是换掉简丽婷，杨莉再怎么挣扎也没用。
    第二，你不爆料，其他媒体八卦号也会爆料。
    剧组那么多工作人员，严建桥现在又装失踪，平息不了大家忽然放假的怒火，与其给其他号赚流量，还不如我们自己赚。
    至于第三，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隋玲芳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邹达哆嗦了下身子，“停，你别跟我分享你的想法，我不想听，我只是按照你的吩咐发稿子，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隋玲芳看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说：“你总是不主动介入竞争，很难拿下一些优质通告的。”
    邹达笑了笑，“我只不过是有自知之明，与其跟人玩心眼，不如多发展点人脉，太大的饼我也不敢接。”
    隋玲芳不置可否，只道：“多多帮我留意业内以及外界的看法，每天给我汇报一次。”
    邹达朝她比了个“ok”。
    天鼎娱乐会议室里。
    杨莉正在跟张光拉锯，想要为简丽婷争取继续表演。
    张光颇为头疼地说：“杨经纪，顾澄才是这部剧最大的投资方，他作下的决定天鼎是很难更改的。
    我们的态度也很明确，是不会继续追加投资了，你还是回去吧。”
    本来张光是不想见杨莉的。
    但杨莉在公司门还没开的时候，就在外面等着了，而张光昨晚那么晚回来，都来不及跟助理说不见杨莉。
    所以等张光来到工作岗位时，面对的就是杨莉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他同情简丽婷，也欣赏杨莉的能力，但顾澄在那儿卡着，给他再多的钱跟美人计，都没用！
    杨莉笑笑地说：“张总，你这就说笑了，谁不知道三月天是你一手挖掘出来的？
    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要真想让丽婷继续拍，顾澄肯定会答应的。”
    在她眼里，顾澄就还只是个小年轻。
    年轻气盛，宁折不弯，不懂这个社会运行的法则。
    所以她一开始，就没想过从顾澄这里入手。
    张光想说些什么，忽然这时，助理敲开了办公室的门，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递给了张光一个手机。
    低头一看，一个大写的“爆”字空降热搜第一。
    #简丽婷剧组晕倒！#（爆）
    #《暗杀》剧组提前放假#
    #顾澄新戏二度不顺！#
    张光眉头紧皱，将手机递给了杨莉，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没想到消息来的这么快。
    “杨经纪，我想你还是先解决你家艺人这次的公关危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