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没有说话，言清禾自然也没继续开口。
    一时间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呼……”景帝长出一口气，抬头凝视着言清禾。
    “老师，这两个计策真的是凌晨那个小和尚说的？”景帝问道。
    “回禀陛下，是的。”言清禾回答道。
    景帝闻言脸色平静的点了点头，谁也不知道现在景帝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第一个计策抛开我景国与梁国的仇怨，的确是个很好的办法，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无论是朕还是梁帝都不会认同，这个计策就不要提了。”景帝轻声说道。
    “不过这第二个计策吗……”
    听到景帝的话，言清禾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若是两个计策都被否决，那岂不是浪费了？
    不过很快言清禾就松了口气。
    “第二个计策尚可。”景帝说道。
    “不过。”
    言清禾心又提了起来。
    “这个计策会不会被人看穿是一回事，另外也会激化我景国与梁国的仇怨，甚至有可能会造成反效果，将灵虚地推到梁国一方。”景帝说道。
    “陛下……”言清禾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却被景帝抬手阻止。
    “朕还没说完，虽然这个计策有很大的危险性，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朕可以冒这个险，但是要改一改。”景帝语气平静的说道。
    “但是老师帮朕转告那小和尚，待到中秋节时，灵虚地必然会来人参加盛会，到时候他代朕去与他们接触。”
    “若是他能让灵虚地同意与我景国联合，或者接受他定制的规则，此事罪过一笔勾销，若是不能，那就别怪朕无情。”
    “陛下，这是为何？”言清禾有些懵，怎么就有罪过了？
    “为何？”景帝眼睛微眯。
    “老师，你别告诉朕，你没看出来那小和尚对皇室的轻视，在他看来，皇帝是谁都不重要，谁输谁赢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大同，百姓安居乐业！”
    听到这话，言清禾不禁哑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确是看出来了，但是并没有多在乎，因为他觉得景国一定是笑到最后那个。
    “他严重缺乏对皇家该有的敬畏，光着一点，朕便有杀了他的理由，老师你可明白？”景帝问道。
    “老臣明白。”言清禾回应道。
    “只因他是老师您带回来的并寄予厚望的人，而且今日的确是立下了功劳，不然朕可不会说这么多。”景帝说道。
    言清禾知道，景帝这就属于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了。
    景帝想让他觉得，这是景帝看在他面子上免了凌晨的死罪。
    但是知道归知道，不管言清禾愿不愿意，他都得承这个情。
    “谢陛下隆恩。”言清禾起身跪下。
    “起来吧。”景帝点了点头。
    “若是无事，老师就回去休息吧，今日也是给老师您累坏了。”
    “喏，老臣告退。”言清禾应了一声，缓缓退了出去。
    景帝走到窗边微笑着看着言清禾的马车渐渐离去。
    “老狗，你说……朕这位老师到底有没有私心？”景帝头也不回的问道。
    姜不休闻言心里一凛，飞速的在脑子里思索着能让景帝满意的答案。
    “回皇爷的话，以奴婢这浅薄的见识认为，帝师大人应当是没有私心的，但是那位三葬和尚，就不好说了。”姜不休恭敬的回答道。
    景帝闻言没有丝毫反应，也不说话，默默走回御案后，将原本被推开的奏折拉了回来，继续审阅着。
    姜不休见状暗自松了口气，他的后背都已经湿透了。
    不过好在自己的答案不敢说让景帝十分满意，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答案，不然景帝不会这个样子。
    ……
    马车内。
    言清禾端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他现在对景帝越来越失望了。
    说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结果还是不想冒险。
    如此大事牵扯景国国运，景帝却将此事推给了凌晨这个孩子，直言办不成就要死。
    “唉……”言清禾叹了口气。
    “老爷，接下来是回府吗？”车夫轻声问道。
    “不，去白马寺。”言清禾闭着眼睛回答道。
    “喏。”车夫应了一声，驱动马车出了宫门后朝着白马寺方向走去。
    等到言清禾回到白马寺，却在其中看到了一个言清禾没预料到的人。
    林清秋。
    “言老。”林清秋起身行礼。
    言清禾敏锐的察觉到林清秋变了，但是具体哪里变了，他一时还说不上来。
    “长公主。”言清禾拱手道。
    “言老您跟凌晨聊吧，我去找任红鸾了。”林清秋说罢，转身朝着寺庙深处走去。
    “好，长公主慢走。”言清禾点了点头。
    待到林清秋走后，言清禾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凌晨。
    “长公主前来所为何事？”
    “嗯？没事啊，就是来闲聊。”凌晨微笑道。
    不过这话哪里骗得过言清禾？不过既然凌晨不愿意说，言清禾也不好再追问。
    “事情我已经跟陛下说了。”言清禾坐下后说道。
    “如何？”凌晨闻言连忙问道。
    言清禾摇了摇头，随后将景帝的话转述给凌晨听。
    不过出乎言清禾预料，凌晨神色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仿佛早就知道景帝会这么决定一样。
    “你不惊讶？”言清禾忍不住问道。
    “不惊讶，人之常情，毕竟一旦失败，迎接景国的就是骨灵海与梁国合力攻击，谨慎是对的。”凌晨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回答道。
    只不过凌晨没预料到的是景帝居然这么狠，居然将这件事直接推给了自己，而且以自己的性命威胁。
    不过谁让凌晨还有后手呢？
    林清秋就是凌晨的后手，只要灵虚地认为林清秋是所谓的天命，那么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再退一万步来说，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凌晨也是有几分把握说服灵虚地同意合作的。
    就算全都失败了，大不了跑路就是。
    有林清秋在，景国想抓自己也是不容易的。
    所以，林清秋对凌晨来说，就是两条后路。
    “你既然有信心，那老夫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你还是小心为上。”言清禾说道。
    “学生明白，多谢老师关心。”凌晨点了点头。
    “对了。老师还没吃饭吧？要不尝尝学生的手艺？”
    言清禾没想到凌晨话题跳跃这么快，顿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凌晨这小子是很有把握啊。
    “好啊，看来老夫今日是有口福了啊。”言清禾抚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