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皇上留宿在萧云宫,并不在自己的寝宫,宇文温带着大臣们赶往乾清宫的时候,宫门口的太监告知他皇上现在不在这里,而是留在了萧云宫。
也顾不得后宫规矩,宇文温让大臣们在御书房外等候,自己一个闯进了萧云宫,请求面见圣上。
入秋以后,天气渐渐地变冷,疾病缠身的皇上随着天气的变化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失眠的天数也逐渐增加,昨夜不好容易在萧云宫睡着。
今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就听见寝殿外面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浅眠的皇上一下就被惊醒,心浮气躁地从床榻上坐起来,正要唤人询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听见苏长青在宫殿外急切地呼唤他:
“皇上,皇上,您醒了吗?安庆王在外说有要紧的事情必须马上见到您,您看如何处理?”
“安庆王?这时候他来干嘛?”素知苏长青若是没有大事必然不敢如此打扰他,他强撑着睡意,从床榻上起身。
床榻一旁的萧云嫣睡得正熟,不想吵醒她的皇上轻手轻脚地走出寝殿,吩咐宫里的下人不许打扰。穿好龙袍后,他离开萧云宫。
宫殿外,安庆王宇文温在宫门口焦急地来回走动,见里面视乎有人出来,马上迎了上去,下跪行礼道:“臣弟宇文温参加皇上。”
从萧云宫一出来,皇上就见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跪在地上,见来人是风尘仆仆的宇文温有些诧异,他的这个七弟向来是温文尔雅,做事情有条不紊,同样谨遵圣人之言,严格恪守皇宫礼仪,做事情很有章法,如今怎么如此莽撞私闯后宫。
皇上道:“这不是七弟吗?怎么如此惊慌,一大清早的慌慌张张地闯入后宫成何体统?”
宇文温抬起头来,“皇上,请您息怒,臣弟知道私闯后宫于礼不合是臣弟的不对,臣弟甘愿受罚。但事情紧急臣不得不这么做,请容臣弟先说上几句,说完以后皇上再要怪罪臣弟无话可说,求皇上成全。”
跪在地上年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大周太祖的第七皇子宇文温是当今太后的亲生儿子,当年皇上铲除异己顺利登记为帝后,残存的皇子以各种理由被皇上赐死或者流放偏远地方。
唯一留在洛阳,享有亲王待遇的只剩下当时年仅八岁的七皇子宇文温,在太后强力的庇护下宇文温无忧无虑地成长起来,他虽淡泊名利,一心追求贤者文人之道。
但他太后亲生儿子的身份一直让皇上寝食难安,他生怕有一日太后会让宇文温取他而代之,故而与自小就与宇文温的关系不好,仅仅是客气的维持表面上的平衡。
这些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而寄予厚望的太子却突然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痴痴傻傻,完全没有储君的样子,朝廷里支持安庆王的呼声越来越高。
除了来自太后和纳兰家族的势力拥护外,宇文温手里还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慕容军,如果有一天他想要起兵造反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深感焦虑的皇上积极培植自己的力量重用阎显,并根据阎显的推荐外调手握兵权的裘玠进京,维持朝廷上面的势力平衡。
这些年宇文温倒也安分,平日里除了处理本职范围内事务,就是拜访贤人隐士,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今日私闯后宫还堂而皇之的说有要事禀报,皇上心中甚是不悦,但在这萧云宫外发火显然不合适。
“平身吧。”
宇文温从地上站起来,他本想向前说明事情的原委,但考虑到周围的闲杂人等众多,战报的消息一旦走漏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皇上,臣弟有要事禀报,可否换一个地方说话。”
站在这里也不是道理,皇上道:“摆驾御书房。”
苏长青在前面开路,一行人御书房议事。
御书房外的大臣见皇上出现,纷纷下跪行礼。
“参加皇上。”
“免礼吧。”皇上见御书房外跪了这么些人,感觉到事情可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马上领带众人进入御书房,并下达命令,没有他的旨意任何人不准靠近御书房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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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坐在御书房正中央的书案后面,众大臣按照职位一次次做好,宇文温一直站在那里,等众人入座后,他将手里的战报高举过头顶,道:“皇上,这里大周南部边界十万火急的战报请皇上御览。”
苏长青走过去接过宇文温手里的战报递给皇上,皇上展开战报一观,战报上面的内容触目惊心,看完战报,皇上眉头紧锁,“南楚屯兵边界,看来他是打算趁我大周与西戎交战,南部战力空虚之际,出兵侵略我大周边界,不得不防啊!”
他扫了一眼在座的大臣,发现兵部尚书孙甫并不在其中,问道:“兵部尚书人呢,南部边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不来向朕禀报?”
宇文温道:“回陛下,尚书大人并不知道今日我们前来面圣,故而不在现场。”
“不知道?怎么回事?兵部掌管天下军情大小事务,南楚即将向大周用兵,他这么兵部尚书如何不知晓?”皇上不解。
事已至此,宇文温将兵部如何接到前线战报,又是如何隐瞒军情不报,如何欺上瞒下,他又是如何获取这份战报的事情一一告诉皇上。
皇上听后龙颜大怒,他一巴掌拍在书案上,“好大的胆子,这个孙甫真是胆子越来越大,南楚用兵侵略我大周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敢隐瞒不报,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活得不耐烦了他。”
众人见皇上发怒,慌得从椅子下滑落下来,纷纷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大声喘气。
兵部侍郎安泰觉得表现自己的机会到了,他跪向中央,高声道:“臣兵部侍郎安泰参见陛下,关于兵部尚书大人隐瞒边界战报一事,臣又话要说。”
皇上正在生气,突然间冒出这么一个人来,愤怒的情绪暂时停息,他眯起眼睛打量眼前跪在那里的大臣,印象中兵部的侍郎之中他并不认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