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帐中的布置还如她先前离开的模样,中央摆着一个沙盘,后面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周朝地图。
慕容月来到沙盘后的木椅上坐下,身后的将领们也纷纷落座。
一名士兵从外面进来,将一杯泡好的茶水端到慕容月跟前,她接过茶杯一口饮下,赶了一晚上的路,她确实渴了。
士兵默默地退下。
慕容月清了清嗓子,道:“我们从河昌城回来,出城的时候接到圣旨,陛下让我们即刻出发,返回北疆。”
“终于可以回去了……”
“太好了……”
底下一阵窃窃私语,他们就等着这一刻,他们现在是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飞回北疆。
孔兴迫不及待地大叫道:“将军,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出发啊!”
慕容月见众人神情,知道大家都担忧扎兰城的情况,她也想马上出发,但这个时候。
殷雷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没好气地说道:“孔兴,你动动脑子,将军刚刚快马加鞭赶回来,你这会就要出发,你考虑过将军他们的感受吗?”
孔兴顿时泄了气,他愧疚地看着慕容月道:“抱歉将军,是我太着急了,你……你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我们再出发。”
慕容月摇摇头,道:“我没事,我也想赶快回去,不过在回去前,我想先了解清楚情况。”
孔兴尴尬地点点头,“是,是,要了解情况,了解清楚,我来说……”
“闭嘴吧你!”殷雷打断他,他走过去,把孔兴拖回座位,把他按在座位上,恶狠狠地说道:“你来说,你确定!”
“嘿嘿,还是你说吧,我嘴笨……”
在殷雷杀气腾腾的眼神下,孔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他不敢再说话了,他乖乖地闭上嘴,缩在那里。
殷雷见孔兴终于老实了,他松开孔兴。转身看向慕容月,行礼道:“将军,三百骑兵已经安置妥当,请将军放心。”
慕容月道:“有劳了,你也坐吧。”
殷雷在孔兴身边坐下。
慕容月道:“我回来的匆忙,详细的消息我还不太清楚,殷将军能否说明。”
殷雷道:“回将军,两日前,我们收到消息,西戎派出十万军马突袭北疆,他们一路向东,烧杀抢掠,屠戮百姓,从最新的战报看,他们眼下已经越过青云山,直逼扎兰城。”
“可恶!这帮西戎蛮贼!”
“杀光他们!”
“不能饶了他们!”
军营里愤怒的声音络绎不绝,将士们都坐不住了,个个咬牙切齿,摩拳擦掌。
慕容月举起右手,示意大家冷静,愤怒声暂时停下来。
她对殷雷道:“西戎这次的主帅是谁?”
殷雷咬牙道:“乌兰巴图!”
此名字一出,军帐里异常沉默,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名字在慕容军营里是禁忌,没有人会轻易提起。
若是有年轻刚入伍的士兵好奇问起这个名字,便会有老兵捂住他的嘴巴,让他闭嘴,并悄悄地告诉他,“不要在军营里面提这个名字,会触霉头。”
年轻士兵往往好奇,问道:“为何?一个名字有啥好怕的?”
老兵道:“这名字是没啥好怕的,就算那名字的主人我们也不怕,只是慕容将军不喜欢这个名字,你以后少提,更不要在慕容将军面前提起。”
“乌兰巴图!竟是他!”慕容月满脸怒火,一双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她恶狠狠地说道:“我不去找他,他反而送上门来,好得很!好得很!”
程茂坐在左侧第一个位置,他见慕容月情绪反常,立马站了起来。
他一脸担忧地望着慕容月,压着嗓子低声唤她,“月丫头,冷静。”
慕容月陷入苦痛的回忆中,程茂的声音让她缓过神,她抬头看见程茂已经站了起来,她意识到她失态了。
她抱歉地对程茂道:“程叔,我没事,你先坐。”
程茂回到原位。
慕容月又对殷雷道:“关于乌兰巴图,你这边还有什么消息。”
殷雷道:“禀将军,这个乌兰巴图现在是西戎的乌兰王。三年前老乌兰王乌兰松漠战死,西戎分崩离析,各个部落自立成王,这些年他们相互厮杀,争夺地盘。一个月前,乌兰巴图杀了所有反抗他的部落首领,统一了西戎大部分地区,便自立成王,成为新一任的西戎乌兰王。”
慕容月冷哼一声,道:“刚成王,就来攻打我们,真是一刻都不停歇啊!”
程茂道:“西戎内部素来不睦,他又刚刚成王,急需一场对外的战争,统一民心,壮大自己的威望。”
孔兴一脸鄙夷道:“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程茂道:“此时东出,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若战胜一方面壮大了西戎势力,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另一方面还可以借机向大周索要赔偿,获得许多好处,怎么看都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孔兴道:“他就不怕输了?”
程茂道:“西戎人生性残暴,眼里只有赢,没有输了,若是他胆小不出,只怕不用等我们回北疆,他早就被自己人撕碎了。”
孔兴嘀咕道:“还不是因为我们不在,他才以为北疆好欺负,若我们没有南下,量他们也不敢越过青云山半步。”
殷雷踢了孔兴一脚,道:“好了,你就别啰嗦了,将军一句话都还没说,你倒是说个不停,你有本事,你来说,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那还用说,当然是杀回……”孔兴还以为殷雷真的在问他主意,兴冲冲的想发表意见,话还没说完,就看着殷雷那杀人的眼神,他识趣的闭上嘴,缩回椅子上。
慕容月没空理会孔兴,她在担忧另一件事情,她对殷雷道:“你刚才说一个月前,他自立成王,他想要站稳脚跟,必然会迫不及待地发动战争,算算时间,只怕西戎大军早就已经出发,我们两日前才收到的消息,恐怕已经晚了许多。”
程茂道:“将军说得有理,大军开拔,虽然声势浩大,不容易掩人耳目,但若是乌兰巴图先派出骑兵突袭,那将防不胜防,等我们收到大军进犯的消息,只怕他们的先头部队已经越过青云山,抵达扎兰城下。”
他对殷雷道:“扎兰城那边有消息吗?可有情报送来?”
殷雷摇头,“没有,没有任何消息。”
程茂摸着下巴的胡须,思虑道:“按理说,不该没有消息,就算西戎的速度再快,攻下城池也需要时间,扎兰城并非纸糊,守城的将士皆在,短短两日不至于被一举攻破。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