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局势与信仰
    三年后。
    嘉陵关前，岩烬身穿红衣，站在一个小丘上，眺望着远处的雄关。
    她神情淡漠，暗红色的眸子中显露出几分沉稳。
    小丘之下，是连绵的营帐，营帐前的空地上，升起袅袅炊烟。
    这三年来，斗罗大陆上烽火连天，战乱不休。
    以“血皇帝”阿蒙为首的图铎帝国，与以“教皇”比比东为首的武魂帝国，一直进行着全面战争。
    战争初期，在“军神”雷音的领导下，图铎帝国的军队屡战屡胜，将战线往前推移了数百公里，侵占了武魂帝国不知道多少疆土。
    武魂帝国境内大大小小的势力人心惶惶，有不少势力派人前往图铎帝国，表达自己投诚效忠的意愿。
    但图铎帝国负责此事的是外交大臣罗米尔，为人极度傲慢无礼，提出的要求让人忍无可忍，每次商谈的结果都是不欢而散。
    因此，这些势力们也纷纷断绝了向图铎帝国投诚的心思，全都接受了武魂殿的领导。
    有了这么大一股魂师力量的加入，武魂帝国才一改颓势，开始扭转战局。
    而图铎帝国也由于战线过长等原因，后劲有些不足，双方进入僵持阶段。
    图铎帝国大将军岩烬带领着几万人马，在嘉陵关与武魂帝国包括大供奉千道流、教皇比比东在内的数名封号斗罗展开了对峙。
    双方鏖战数十场，始终不分胜负。
    在嘉陵关战场上，常规军力的对比，实际上是武魂帝国一方占优势的，比比东几度想要发起反攻，但每次都失败了。
    因为图铎帝国方面，有最强的一点始终无法攻破。
    那位有着“火神”、“战神”之称的大将军岩烬，展现了压倒性的可怕力量。
    有一次战斗中，她甚至从空中拽下了陨石！
    如果不是那次战斗双方高端战力全都刻意远离了普通军队，那么恐怕嘉陵关连带着双方的数十万大军，都会在那一击之下化为尘土。
    也是自那次战斗之后，比比东彻底绝了正面战场反攻的心思，因为再多的军队，也扛不住岩烬那宛如天灾般的招数。
    不过武魂殿帝国也没有被动地一直挨打。他们的魂师数量远超图铎帝国。
    在教皇比比东的命令下，魂师们化整为零，潜入到图铎帝国境内大肆破坏，制造恐慌，威胁平民。
    由于战争，图铎帝国境内的民众的生活质量也大幅下降，积累了大量反战的情绪。
    这也给了武魂帝国的魂师们机会，他们在图铎帝国境内煽动民众，组织示威游行等反对战争的行动。
    “血皇帝”阿蒙似乎不知怀柔为何物，对于所有反对他的人，只有一个策略——杀。
    他调集军队，对这些游行示威进行了血腥镇压。
    这样的举措加深了矛盾，引爆了不满的情绪，很多地区爆发了内乱。
    这逼得在前线的雷音不得不返回国内，处理内乱，抓捕从敌国潜入进来的魂师们。
    武魂帝国正面战场的压力大减，除了嘉陵关外，其余几处战场都尝试着发起了反击。
    一时间，曾经如日中天，大有一统天下之势的图铎帝国，陷入了风雨飘摇之中，仿佛随时都会解体一般。
    而这场战争的发动者，“血皇帝”阿蒙却丝毫不为所动，既不改变策略，也不亲身参战，一直在夜之都的皇宫中寻欢作乐。
    他仿佛忘了自己的雄心壮志，忘了曾经一统天下的野心，沉溺于享乐之中。
    一名身穿蓝色军装，海蓝色头发，蔚蓝色眼睛的英俊青年走入图铎皇宫，他没有阻碍地来到后花园中。
    这是雷音，他一直在外征战，已经两年多没回来过了。
    这次是追捕两名煽动叛乱的魂圣，正好来到夜之都，同时也收到了有人想要刺王杀驾的消息。
    虽然他不认为有人能刺杀得了阿蒙，但既然收到了，也顺路，那就顺便过来见上一面，汇报一下情况。
    然后，雷音愣住了。
    在后花园的水池旁边，一个圆脸蛋，有着三个下巴，挺着大肚腩，双手粗胖，身穿龙袍，右眼上戴着单片眼镜的男人躺在一把躺椅上，翘着腿，双手枕在脑袋后面。
    “啊？啊……阿蒙先生？”雷音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盯着这個疑似皇帝的男人看了许久，依稀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几分阿蒙的面部特征。
    “哦，是雷音啊。”胖乎乎的男人从躺椅上爬了起来，因为过于肥胖，他爬起来的动作似乎显得有些吃力。一种幻灭感与不真实感充斥在雷音的脑海中，他用有些疑惑的语气问道：“阿蒙先生，难道外面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吗？”
    “传闻？”胖乎乎的阿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我沉迷享受，会把国家带向灭亡的传闻啊，那只是一个尝试。”
    “一个尝试？”
    “嗯，你是不是一直在疑惑，为什么我要发动没有利益的战争？为什么我要求你们，在战场上，部下们的面前，无论何时都必须保持风度，尽可能地将自己最帅、最光彩的一面表现出来？”阿蒙笑着问道。
    雷音眼神微凝，沉声道：
    “三年前，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在疑惑，但后来在战争中攻破了不少势力，收缴了很多古籍，听闻了很多传说，我也有了一些猜测。”
    他停顿了一下，低声说道：“百级成神……战争并非没有利益，而是利益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阿蒙抬起胖乎乎的手，捏了捏单片眼镜，笑了一笑道：
    “没错，成神需要信仰……而灾难中是最容易凝聚信仰的，战争也是一种灾难，战场上凝聚信仰，是一种快速有效的手段。
    “帝国内部有许多反对战争的人，但同样也有一批能从战争中受益，坚定地支持战争，拥护我的人。
    “我作为‘血皇帝’，‘征服者’，在这三年中确实获得了不少的信仰。
    “但因为一些原因，我‘征服’者的路到头了，这个身份所能收集到的信仰，已经开始渐渐减少，所以我打算尝试着启用一些新的形象。
    “比如‘暴君’，‘疯王’，‘亡国者’，‘末代君王’……”
    雷音疑惑：“这样的身份也能收集信仰吗？不会有人去信仰这种形象吧？”
    阿蒙笑着回答：“信仰不仅仅是信奉敬仰，一些负面的、包含人强烈感情的认知，同样算的上一种信仰。
    “只是这种负面的信仰，往往是混乱的、有害的、会反向影响被信仰者，污染其精神，让其向着疯狂滑落。
    “而且，负面的信仰大多是泛信仰，量少且杂乱，很难用来凝聚神位。
    “当然，只要基数足够巨大，那么这种泛信仰，汇聚起来，也是相当可观的。”
    雷音带着一丝关心道：“可是阿蒙先生你不是说负面信仰会影响人的精神吗？这会不会对你产生危害？”
    阿蒙胖乎乎的脸上挤出笑容：“既然我知道这一点，依然这么做，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这影响不了我的精神。”
    雷音脸上浮现一股明悟：“所以阿蒙先生，你对反对者的血腥镇压，对帝国境内的混乱视而不见，都是为了加强民众对你新形象的印象，扩大泛信仰的来源。”
    “是的。”阿蒙点点头。
    “那我到处镇压叛乱，搜捕间谍的行为，会不会影响阿蒙先生你？”雷音带着几分懊恼地说道，他担心自己做错事了。
    “不，伱的行为刚刚好，既不至于完全杜绝那些煽风点火的人，又避免了反叛者们串联起来，势力坐大。”阿蒙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阿蒙先生你故意吃成这个样子，也是为了更好地伪装，让自己‘昏君’的形象更加可信，更加丰满？”雷音露出钦佩的神情。
    阿蒙笑而不语。
    “对了，我不久前抓到两名间谍，从他们口中得知，有武魂帝国派出的刺客，正在密谋暗杀，想对阿蒙先生你不利。”雷音提醒道。
    “无妨，我还没有弱到会随随便便就被刺杀的程度。比比东他们大概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估计是哪些不入流的小势力做出的决定吧。”阿蒙挥了挥胖乎乎的手，示意没有问题。
    雷音又汇报了一下他的工作情况，阿蒙没有听完就打断了。
    他指着自己道：“我现在是‘暴君’、‘疯王’、‘亡国者’……所以正事就别和我说了。”
    雷音一愣，露出略显错愕的神情。他点了点头，行了个魂师礼后离开了皇宫。
    待雷音走后，胖子阿蒙咕哝着：
    “阿蒙也分很多种啊，出现一个好吃懒做，长胖了的也很正常吧……
    “嗯，这也不能怪我吧，谁叫这昏君当的实在是太舒服了呢。”
    …………
    走出皇宫，雷音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托着下巴思考：“阿蒙先生究竟在做什么？那个胖子虽然很多地方都与阿蒙先生一致，但绝对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一个……
    “是他已经被泛信仰给污染了精神，还是说……他的分身不只是简单的分身，还拥有自我意志？如果是这样……”
    雷音扫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看谁都显得有些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