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山主啊,您英勇无敌忠诚可爱的白泽回来啦!”
井晓端着汤碗的手纹丝不动,面无表情地继续喝粥。不像危月燕和琮苍太子被吓得一哆嗦,差点把碗扔了。
辛彦咣咣捶胸口,憋得脸色发紫,好不容易把噎在嗓子眼的牛肉咽下去。
陆寅君用余光瞟着西边栅栏的方向,一头银白色长毛的不明生物,横冲直撞冲进院子。
呲溜——
扑通——
不明生物踩到水钵下沾水的青苔,脚底打滑,脸蹭着地面,溜出去一丈多。
“白泽,你的眼睛呢?”
陆寅君一脚踏在白泽的额头上,帮他止住滑行的势头,堪堪停在几人吃饭的餐桌旁。
“臭白虎,你是瞎的吗?竟然敢踩在瑞兽大人尊贵的脑袋上。”
白泽骂骂咧咧一通扑腾,两只爪子疯狂扒拉陆寅君的裤腿,好不容易从地面爬起来。
紧接着长长的银毛如同旋转的拖把头,甩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井晓捏诀,一道灵力屏障将白泽包围起来。
阻断污染源,才是保护无辜者的最高级别防御。
光看甩起来迸飞四溅的泥点子,就知道白泽这家伙没安好心。
“你活够了?”
小姑娘清甜的嗓音响起,听上去温柔似水,内容却饱含威胁。
大有一言不合,直接杀兽的意思。
白泽动作猛地一顿:“山主,白泽脚滑,以后再也不摔跤了。呜……山主,白泽一只兽巡视阵法好无聊,嗷呜!”
瑞兽深谙避重就轻的生存之道。
更知道怎么让守山人生气,但气的程度又不至于直接动手打死他。
白泽想上前抱住守山人的小短腿,不过显然低估了面前灵力屏障的强度。
砰——
银毛瑞兽撞在透明的屏障上,贴成一只银毛饼。
危月燕眯起丹凤眼:“呵呵。”
以前还叫她小危危,转眼就去抱守山人的大腿……哼,让她想想如何收拾这只朝三暮四的蠢兽。
琮苍太子扭头,左看看井晓高深莫测的脸色,右瞧瞧危月燕喜怒难辨的神情。
不由得在心中为白泽点蜡:普通神明已经救不了瑞兽了。天道保佑!希望白泽不要被收拾得太惨。
他不忍心眼睁睁看着白泽受难。
唉!实在不行他闭上眼睛吧,或者约辛彦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一时间天界太子,陷入艰难抉择。
辛彦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瞧热闹瞧得兴致勃勃。
说到底,人间瑞兽的死活,关他魔族什么事呢!
哪怕白泽被山主剥皮抽筋煮成汤。
他也只关心,会不会分他一杯羹。
不过很显然,井晓并不会把白泽这么好用的长工剥皮抽筋,与辛彦那种十年短契不同,瑞兽白泽签的可是百年长契。
“缝隙那边什么情况?”
井晓变换指诀,将灵力屏障揉成球形,于是整只瑞兽便被蜷起来,搓成银色毛球,只有兽头露在外面。
“呜……山主,白泽要被压扁了。”
银色长毛巨兽,被越揉越小,最后只剩三只篮球大小,充分证明白泽那小山一样的体形,不是因为肉多或者骨架子大,他纯粹是毛厚。
“山主,白泽无法呼吸了。”
危月燕原本想教训瑞兽的心思立即熄了,眼神流露出满满的担心。
她就是那种嘴硬心软,说着不管毛孩子,但真看到毛孩子在外面受欺负,又第一个冲出去为自家毛孩子做主的溺爱孩子的家长。
井晓横了一眼危月燕,没说什么,又看向白泽。
“情况?”
“嗷呜,没有异常。生生不息轮回大阵,全都检查了一遍,运转正常。缝隙没有魔气滋生。”
白泽讨不着便宜,赶紧汇报结果,再晚一步,怕是就要被搓成毛球了。
嘭——
井晓将灵气罩中的白泽扔给危月燕,对方被散开的银白色长毛糊了一脸。
“啊,呸呸!”
危月燕一把将白泽扔到地上,拂开脸上银色长毛,“我突然感觉,以前的秃白泽也不错。”说着目光危险地把白泽盯着。
“嗷呜,嗷呜……”
白泽立即求饶般叫得十分凄惨。
“我吃好了,你们收拾吧。”
井晓慢悠悠站起身,拍了拍陆寅君,“我们去海边,再捞点海货,晾干了带回去。”
陆寅君化成白虎原形驮上井晓,轻巧地往海边跑去。
辛彦左右看看,不想留在吊脚楼碍眼,开口道:“我去摘调料,南边的调味料种类比山里多,各种果子多,甜水树也更甘甜。”
说罢也不等几人回应,随手捞起一根棍子,一个纵跃跳出栅栏蹿没影了。
……
危月燕和琮苍太子对视一眼,同时看向白泽。
“我们有事要跟你商量。”
白泽眨眨兽瞳:“嘎?”
危月燕讲了水井中的混沌之影,被井晓用一个水晶球给收了。
琮苍太子叹口气,说出他在雁来山被神明暗算,无奈之下,自爆法身以祛除异种魔气的事,还有近日才知晓,他的父君张旺丢失了两个身外化身……
听得白泽觉得他的脑容量都不够用了。
白泽虽然号称通晓天下万物之情,但琮苍太子和危月燕说的事情,明显超出万物之情的范畴了。
他明明才走了三个月,怎么好像过了几百年?竟然生出这么多变化。
“混沌的影子修炼成影妖。”白泽甩甩脑袋,事情太多,一件一件来梳理,“山主怎么会因为有妖怪变成她母亲的模样,就要杀妖呢?”
“怎么不可能,我亲眼看到的,那个混沌之影还在山主的水晶球里不生不死。”
危月燕用力抓着白泽颈部鬃毛,激动道,“不信你去看,山主还说要把它扔到丹鼎里炼化。”
“以前有个女妖化形成山主母亲的样子,山主都没把对方怎么样?不信你问琮苍殿下,他也见过那株万年灵芝。”
白泽还是不可置信。
琮苍太子点头:“没错,高仙芝。不仅拟化外貌形态,似乎连记忆思维都拟化了。”
“可是……”
危月燕满眼疑惑,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混沌之影的事先放放,”白泽用后爪挠了挠耳朵,“反正我们跟混沌也不熟,他影子的死活与我们关系不大,具体原因等山主回来问问就知道了。”
危月燕:“山主不一定会说。”
“但山主不会说谎,能说的一定会告知。不方便告诉我们的也会直说。守山人有守山人的原则。”
白泽与历代守山人都打过交道,对这一点十分肯定。
“殿下确定在雁来山布置陷阱的是下界的神明吗?”
“事实上,我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应该是来自仙界的神明,但又想不起对方是谁。”
琮苍太子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凌厉之色,“这次要不是白虎星君和辛彦及时送来驱魔草,我的法身沾上那股特异魔气,不仅影响先天神体,心魔恐怕更甚。”
“假设那个陷阱是针对殿下的。”
白泽说得很谨慎,毕竟与天宫神明敌对的不仅有魔界。
若没有魔族威胁,仙界里由人族修炼飞升的仙人,和二十八星宿百多位星君的立场,也不好说是支持天宫,还是保持中立。
只希望神魔大战这万年来,张帝君和王母不要树敌太多。
危月燕脑子忽然灵光,脱口而出:“我倒是觉得,除掉琮苍殿下简直是一本万利,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对魔界来说,少了一个劲敌;对天宫来说香火信仰聚拢;对星君和人仙们来说,没有特别大的好处,但也没坏处。”
琮苍太子凤眸微瞪,与白泽同时看向危月燕。
天女危一愣:“咋,我说错话了?”
“没有,就是突然发现,我竟然这么招人恨!”琮苍太子摇头苦笑。
白泽一甩额前银色长毛,安慰道:“倒也不能这么说,殿下活着,对山主来说还是很有用的。我不知道殿下与山主签订的是什么契约,但想必很重要。”
琮苍太子搓了搓脸,哑然失笑:“所以我陷入危机时,只有山主出手相救。”
白泽默了默,换了个话题:“张帝君的身外化身失踪的事,我有所耳闻,只是一直没找回吗?”
“白虎星君去昌溪池的路上,遇到武神卢潜的转世。卢武神说他轮回了四十八世,只为找寻父君的化身。”
琮苍太子叹了口气,“不过我也无从分辨。毕竟我在天宫从未听说过父君化身失踪的事情。我连日常在天宫里办公的那位,是不是父君本体都不知道。”
白泽用毛茸茸的大爪子拍了拍琮苍太子的肩膀,道:“这不怪你。殿下以前不能修炼,不知道很正常。”
琮苍太子:谢谢,他并没有被安慰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