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猜想?”李婧司一脸困惑。
“稍后再详谈,我们现在首要任务是保命!”墨林的五官变得愈发狰狞,目光中弥漫着更为浓烈的血性锋芒。肩头的白猫此时也炸毛怒吼,露出血盆大口对着眼前的众人威胁咆哮,人与兽仿佛被某种邪毒侵袭,呈现出诡异无比的姿态。
陈宫的脸色阴郁至极,既然话已至此,便再无回旋余地,绝不允许有任何失误发生:“果真是邪魔歪道之流,南靖箭楼乃是维护世间正道的正宗门派,决不能让你们这些妖孽扰乱人间秩序!”
说完,他亲自操弓搭箭,手中握的是一把挺拔如翼的精铁长弓,箭矢则是尾缀金色雀羽的锐箭。
一支破空之箭直指墨林,他又一次施展缩地成寸之术,归去来兮的眼睛再度涌现出血红光芒。
“又失手了!”箭楼弟子们顿时哗然一片……
陈宫的脸色明显显现出了修仙者被挑衅的尊严受损,他怒火中烧,连连拉动元磁神弓,发出连珠箭雨。他的双足踏着玄奥的步伐前行,一支支镶金翎羽的飞箭带着锐利的凤鸣声划破虚空,而墨林则紧紧抱住李婧司,以奇妙的身法不断地变换位置,每一次都能恰好比那些金翎箭快出一丝微弱的瞬间!
“所有人听令,齐射阵法启动,他们已无处可逃!”
随着命令下达,万千符箭再度齐发如雨。
墨林咬牙坚持,肩膀上的灵兽归去来兮似乎也被激起了真怒。其全身毛发犹如感应到了天地元气般竖起,配上原本丰满圆润的身躯,仿佛化作了一尊生动的灵狮。在归去来兮的助力下,墨林竟展现出平日未曾修炼过的神通秘术,举手投足间施展自如,甚至无需顾虑真元的巨大消耗!
两人如同遁入虚无的幽灵般迅速返回山顶,而由陈宫带领的箭塔弟子们也紧随其后,誓要将山顶围得水泄不通。
对于墨林与李婧司而言,说他们心中毫无绝望无疑是自我欺骗。他们深知,箭楼并非寻常江湖门派,眼前的这些人个个拥有隔空取命的实力,虽然一旦近身便会露出破绽,但现在手中仅有的峨眉刺和桃木剑根本无法实现近身攻击的理想!
“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所有人听令,无差别乱箭齐射,不必拘泥于瞄准方向,他们身具神秘莫测的道术,暂且先将前方后山的山头给我覆盖住!”
陈宫并非徒有匹夫之勇,几经挫败之后他已经找到了破解之道。墨林听到这话,苦笑一声,坚定地握住了李婧司的手,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李婧司此刻眼中含泪,凝视着墨林的目光中饱含深情,这对生死与共的修道伴侣在此刻流露出真挚的情感,然而现在却绝非儿女情长之时。
“我终究未能重返不周山。”
墨林低语,旋即向陈宫大声喊道:“副宗主大人请暂且留步,我今日虽死无憾,但仍有一番遗言欲述!”
陈宫面色阴沉:“你这妖道又想玩弄什么诡计?”
“副宗主大人尽管放心,您应该也察觉到我已是困兽之斗。我只是担忧北戎州的几位好友,以及一位被诱至东陈州的姑娘。还请您代为传达几句言语,如若能容我留下一封遗书,则更是感激不尽。我书写完毕后即自断生机,保准让您杀得痛快,如何?”
墨林一脸真诚,李婧司听到此处又望向他,墨林回眸注视她的眼眸,满目歉疚:“我不知道为何,脑海中始终忘不了那位将军的身影,还有那位即将成为太子妃的姑娘。”
“我不怪你,如果没有你的丹药,我恐怕早就被蓝师兄找到,能够多活这段时间我已经满怀感激,够了。”李婧司轻轻一笑,墨林看着她的笑容,心中又涌上一阵悲凉。
而陈宫听了这番话显然并不领情:“此事万万不可行,周真人你也休怪我冷酷无情,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我早已见识过你的种种手段,此刻绝不能给你喘息的机会。如果真有托付之事,倒不如等到黄泉路上再说,那时变成亡魂托梦反而更加方便!”
陈宫不愿再与他纠缠不清,手中凝元弓瞬间拉满,向着前方狂风骤雨般射出一道灵箭。哪知这灵箭甫一离弦,便诡异无比地直插地面,精准无比地刺穿了他的足趾!
“怎么可能这样!”陈宫痛苦地嘶吼,十指连心的剧痛让他刹那间脸色如纸:“妖孽邪魔,你究竟施展了何种阴险秘术?”
“我做了什么?”墨林一头雾水,李婧司也左右张望不明所以。突然她轻轻拍了一下墨林的肩头,并指向不远处的瀑布崖畔:“那里有位修士!”
众人目光随之聚焦过去,果真在瀑布一侧发现了一个人影。那人已逾五十载春秋,形貌颓唐,披头散发且赤足而立,怀中紧紧抱着一只巨大的灵葫,醇厚的灵酒香气肆意飘散。
李婧司见到他立刻喜上眉梢:“酒痴叔叔回来了!”
“酒痴?”墨林微微一愣,李婧司露出笑容解释道:“当年我和几位同门师妹下山历练时遇到他,正是有了他的相助才能顺利抵达北戎州。之后我们碰到了李岸然前辈,酒痴叔叔见到岸然前辈便独自离去,没想到今日竟然在此处再度相见。”
听见呼唤,瀑布旁的酒痴朗声一笑:“婧司小师侄依旧娇憨可人,若是嫁给我这徒弟倒真是天生一对呢!”
“徒弟?”李婧司和墨林听罢均是一愣,墨林定睛细看酒痴片刻,穿过那蓬乱的长发终于认出了他,不禁瞠目结舌地高呼起来:“竟是葛行间师父!”
墨林万万没想到,自己遍寻不得的师父居然就这样意外地出现在眼前,而且还变成了一个酗酒落魄的修士形象。李婧司听到他是墨林的师父,想起刚才葛行间的话语不由得脸颊微红:“葛前辈,您又拿我打趣了!”
“哪里哪里,早年间离开峨眉山时我就说过这话,要为我这位徒弟寻一门良缘。别的女子我看不上,唯有李觅海那老家伙的女儿还算匹配,只是你那位姐姐太过工于心计且德行不佳,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最合适成为我徒弟的妻子。”
“您说,您一直在暗中跟随我?”李婧司震惊不已,酒痴则放声大笑:“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四处游荡,想找你自然轻而易举。原本你想回饶江养伤,我本想去看看你,谁知我这徒弟竟比我更能干许多,真是让我这个做师傅的省心不少!”
墨林此刻仍旧满脸困惑。
而陈宫此刻则是咬牙切齿、痛不堪言,身边的随从弟子试图小心翼翼拔出嵌在他脚趾上的灵箭,但那箭仿佛扎根于地,越是用力拉扯反而更加深入筋骨,尝试几番之后陈宫便不敢再让人强行施为。
“都给我滚远点!老酒鬼,是不是你在捣鬼?”陈宫怒目瞪向葛行间,然而葛行间却转身对着他挑衅般地翘起屁股,喷出一阵恶臭的屁来!
\"吾辈修士,心有不悦,便欲拂逆汝意,纵尔神通广大,又能如何抵挡?\" 酒徒悠哉游哉地再度捧起葫芦,醇厚的灵酒倾泻而下。
此刻,墨林的面色显得颇为无奈:“师尊,在这危急关头,您却还要插手其中,难道世间竟有师徒共同赴死之说?”
李婧司闻声,连忙轻推墨林以示劝诫:“岂可对师尊失敬。”
墨林立刻赔笑回应:“罢了罢了,向来我与师尊之间的交谈便是这般随意。想当年,我与师尊一同叛出仙门,沦为各派追杀的目标,师尊修行的功法虽仅三流水准,道术更是难以入流,有时还需弟子与小师弟吟诗作画,换取凡尘之物以维系生活。”
提及往事,墨林的话语如江水般滔滔不绝。李婧司满脸羞红地聆听,同时小心翼翼地窥视着葛行间的反应。葛行间对墨林的调侃早已习以为常,只是淡然一笑,继续品饮手中的灵酿,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陈宫见此情形怒火中烧:“欲叙旧情,待尔等归入幽冥后再叙!众弟子听令,将此人以及那醉鬼一并斩杀,今日此峰之上,不允许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然而众弟子遵令取箭之际,却发现手中弓箭竟然自行脱离,甚至连背负的箭囊亦跌落于地,无论是弓还是箭矢皆扎根于地,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钉住,无法撼动丝毫!
瞬息之间,整个箭阵已被无声无息地瓦解。
陈宫惊愕至极,墨林见此异象也是瞠目结舌,毕竟眼前的这位师尊,与他记忆中的形象迥然不同。只有李婧司深知其能耐,当下嫣然一笑:“周真人,看来我们有望脱险矣!”
酒徒葛行间步履蹒跚地迈向前方,陈宫瞪圆双目,愤怒无比:“不管你是什么深山老妖,或是诡异邪魔,今日,我定要将尔等斩尽杀绝!”
话音未落,陈宫整个人宛如落叶般贴地滑落,四肢摊开,如同大地上的一个大字。
而那位看似醉醺醺的葛行间,仅仅是轻微地向下伸出一根手指。
“或许是因为岁月太久远了,竟有如此不懂规矩的小辈敢于在我面前放肆。像这样毫无礼数还能安然存活之人,唯独只有我的徒弟,至于其余无关之人,还是趁早缩头为妙。”
说着,他摊开左手余下的四指,枯瘦的手掌微微下按,刹那间,眼前的整支箭阵之人纷纷俯首贴地,个个脸庞亲吻泥雪,若非陈宫内力深厚,挣扎起身,恐怕早已因窒息而亡。
“哼,箭楼之人愈发猖狂,明知我乃宗师级的人物,居然还敢直呼其名,看来你的确已无生还之心,欲留在这里永伴青山吧。”
葛行间的眼眸闪烁着阴冷的光芒,墨林牵着李婧司步步靠近,他从未见过师父展现出这样的神情,故此此刻心中反而萌生了几丝陌生感。
“吾辈箭楼非林氏宗族之属,何以长久受尔等林家之人颐指气使?”陈宫话音甫落,仿佛触及了葛行云的一道禁忌雷区,那嗜酒如命的宗师脸色刹那间冷若千年玄冰,宽厚的手掌毫不留情地骤然下切,瞬息之间,一阵沉闷破碎之声自近处响起——犹如一枚熟透的灵果自九天之上坠入深渊,陈宫的首级就这样凄惨地爆裂于地面!
血溅箭楼,破碎的脑浆与殷红的血液四溅飞洒,其疾烈之势更胜万箭攒心。一众匍匐在地的箭楼弟子无不胆寒心悸,口中哀鸣连连,颤抖不止。毕竟,在这修炼界的铁血法则之下,敢于直面生死者寥寥无几,更何况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并非为了信仰赴死,自然不愿陪陈宫一同化作孤魂野鬼。
“都住口!想当年你们楼主尚且年幼,就已经随我斩妖除魔,尔等为何至今仍未习得半分骨气?”
说罢,葛行云轻轻挥袖,那一股令人心悸的压力顷刻间消散无形。
待众人起身,皆是以敬畏之心恭谨叩拜。葛行云对此类繁文缛节并无好感,挥手示意众人离去。随后,他转向看向墨林与李婧司二人,却只见墨林正目瞪口呆,嘴角还挂着一丝涎水。
“乖徒儿,尝尝这瓶汾江三秋酒吧?此酒乃天地精粹,味道非凡哪!”葛行云收起了宗师威压,恢复了平日里醉意盎然的模样,与刚才那位雷霆手段的修真高手形象判若两人。
墨林刚欲开口询问,却被葛行云抬手制止:“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调动整个箭楼弟子的确耗损修为不小。婧司丫头,过来扶我去那碧波潭边,有些事我要跟你们细讲。”
葛行云言语间显得有些疲倦,李婧司立刻上前恭敬扶持,他微笑应允,眼中满是对她的疼爱之情,犹如一位慈祥的长辈般和蔼可亲。
李婧司看了墨林一眼,含笑并未多言。而墨林则是一脸困惑地尾随着来到水潭边,他的思绪尚未从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年纪越大,每次出手都会损伤经脉骨骼。”葛行云微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墨林的头上,“徒弟啊,你是什么时候下山的?”
“去年下半年。”墨林直视他的眼睛,反问道:“你之前为何不允许我下山呢?”
“是否下山,全凭你心意所定,双腿生在你自己身上,你看现在你不也已经下来了吗?”葛行云仰头又是一饮而尽,酒液洒满了他那黑袍之上。
“你还是先解释一下那个吧,既然当时你不允许我下山,却又为何将它交给我保管?”墨林指向了肩膀上的归去来兮。
此刻的白猫已然恢复常态,安静地趴在他的肩头,注视着葛行云的眼眸中满是恐惧之意。墨林瞧见这一幕,不由得轻抚它的头颅,手中的触感分明感受到了猫儿皮毛之下传来的阵阵颤抖与恐慌。
“这其中有何关联么?”葛行云看着墨林,笑意吟吟……
\"自然如此。\" 墨林的话语中充满了坚定信念:\"当年我初次离峰之时,遭遇了一场看似天灾的奇异变故,深入其中越是觉得神秘莫测,然而我竟安然无恙。彼时未能察觉,如今思之才明白,那并非真正的天灾,而是恩师您为了阻止弟子下山而布设的独特禁制阵法!\"
\"徒儿果然机智过人,既已猜透,又何必再来问我呢?\" 葛行间连连饮下杯中的灵液琼浆,酒劲虽烈,却愈发令他神采奕奕。
\"你特意留下了那只名为归去来兮的异兽,而这妖猫为何能轻易破开不周仙山的护山大阵?既然它能破解大阵,恩师您又何必多此一举设下圈套?\" 墨林紧追不舍地追问,一旁的李婧司静默如画,只是看着这对师徒之间的问答,脸上绽放出盈盈笑意。
\"此事还需细细推敲吗?\" 葛行间语调中带着几分溺爱:\"徒儿啊,你不妨再仔细梳理一番思绪。\"
墨林的面色渐渐变得严肃:\"只有一种可能性,这不周仙山的护山大阵并非出自恩师您的手笔,而是自古以来就已存在。而您留下归去来兮,并非是要阻挠弟子下山,反而是在暗助弟子脱困!\"
\"哈哈,徒儿你猜对了一半。\" 葛行间微露狡黠笑容。
\"此话怎讲?\" 墨林对于这位师父的话,真是无可奈何。
\"的确,我不希望你下山,毕竟你的修为尚浅,道法尚未修炼圆满,山下的世间又是这般危机四伏,与其在外遭遇各种生死磨难,倒不如安心在山上静修以待余生。正如刚才的情形所示,若非我随行,此刻你恐怕已在黄泉之路游荡了。\"
葛行间这番话并无丝毫玩笑之意,相反,他的面上满是关切之情。
墨林看出师父确实关心自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那为何师兄墨旋能够顺利下山,他并未有归去来兮这样的护驾之物。\"
葛行间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个问题:\"你以为那禁制阵法可以随意触动?实则告诉你也无妨,你身上带有某种珍贵无比之物,引得各路修士垂涎欲滴,因而有人在不周仙山上设下大阵,意图将你困住,实则是为了守护那件宝物。我赠你麻仓,也正是为了让你不受阵法束缚,因为我深知,你终有一日会跨出那座仙山。\"
葛行间的语气流露出淡淡的感慨,墨林似有所悟,他望向手中的桃花仙剑,又看向葛行间的面容:\"师父,我想了解这一切真相。另外,这只猫现在唤作归去来兮,那是弟子赋予它的新名字,不再使用那个俗气的旧名麻仓了。\"
\"无妨,你在江湖上已小有名气,想知道的事情,我现在都可以告知于你。不过接下来我要讲述之事涉及到世间众多秘密,因此婧司姑娘最好暂时回避一下较好。\"
葛行间的意图表达得十分清楚,李婧司是个通晓事理之人,然而墨林对此示意并不以为然:\"师父,婧司与我已共历生死,所有事情不必避开她,我对她充满信任。\"
言毕,他瞥了一眼李婧司,只见她笑容如春水含泪,那份出自灵魂深处的欢愉清晰可见。
“倒是也好,我也钟意婧司这位仙侣徒弟,只是接下来讲述的皆是世间禁忌之秘,你确信要让她聆听么?”葛行云吐露出一句深沉骇人的言语。
“你愿倾听吗?”墨林望向李婧司。
“我可以避而不闻,但我渴望了解你的过往。”李婧司轻声低语。
“那就悉心聆听吧!”墨林素来并非优柔寡断之人,立即将身边的灵猫揽入怀中,目光转向葛行云:“师父,请讲吧,弟子我酷爱听闻那些修炼世界的奇闻异事。”
“唉,往事如烟,何处着手谈起呢。”葛行云罕见地流露出满脸忧虑,捧起身边的灵酒葫芦,猛灌几口,似是要借此冲淡即将揭开的秘辛。
“你可以从这只通灵猫的修炼秘史讲起,或是提及山巅之上那座守护大阵,抑或追溯至十三年前的那一段秘事。”墨林淡然一笑。
“原来你已知晓十三年前那段过往?”葛行云听罢不禁微露惊愕之色。
“顾楼主曾对我提起,并且历经诸多变故之后,我推测当年那位被视为妖邪的修真者,恐怕正是师父您了!”墨林紧紧盯着葛行云的双眼。
“为何你会觉得是我?”葛行云并未否认,而是反问:“莫非是因为刚才陈宫的一席话所致?”
“实则我也并不愿意承认这些,毕竟在我心中您始终是那位谦逊内敛的修士。然而回溯历年种种,的确能找到不少线索。为何十三年前我们一行人在右江州遭遇李岸然伏击,他又为何指责您杀害了穆临候与杨十三郎,而这穆杨二人究竟是何许人也?这其中定有可挖掘之处。”墨林说完,葛行云顿时朗声大笑。
“虽然你是事后方有所悟,但为师对你这份周全的思虑确实感到欣慰!”墨林听罢默然不语:“我只是将你视为懦弱之人,从未想过其他的可能。”
师徒二人彼此相视一眼,各自伸出中指,然后转头哼了一声。李婧司看着这对嬉闹的师徒,心中更加喜爱,安静地在一旁微笑,未打扰他们的交谈。葛行云又深深地看了墨林几眼,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既然你想了解这段历史,那我就从十三年前再往前追溯说起。”
“弟子静待聆听。”墨林也随之收敛笑意,郑重其事地道。
葛行云开口道:“欲探明十三年前之事,不得不提及那之前发生的种种。想来顾南亭已经对你述说了西梁上朝时期的旧事,其中关于穆家篡夺林家皇权并血腥清洗的真相,大概无需我再赘言。”
“略有耳闻,顾楼主提及穆家并非西梁正宗皇族,而是以武力篡夺林家长临王所属的皇位。据他所说,他只能透露半部前因后果,剩下的另一半就交由你来揭示。由此看来,顾南亭应是您预先安排好的知情者。”墨林瞬间领悟。
“别总是‘你’‘你’的叫唤,对待师父应使用尊称‘您’。”李婧司轻轻拽了拽墨林的衣袖提醒道。
\"嗯,弟子,我等不周山修仙宗派,历来特立独行,对世俗纷争从不挂怀分毫。\"葛行间豁达地摆了摆衣袖,意味深长地道:\"没错,顾楼主实乃我门中至亲之人!\"
此言一出,对面的两人皆瞠目结舌:\"那这南靖箭楼之事呢?\"
葛行间深邃地轻轻点头,显露出一种难以揣摩的神秘:\"不错,这南靖箭楼也可说是本门的守护重地!\"
\"这么说来,其中牵扯到了长临王林弈?\"墨林略感困惑。
\"正是,此事还需追溯到昔日的血色惨案之中。\"葛行间提及此事,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庄重。他目光落在墨林的双眸之上,察觉到对方眼中流露出一丝微妙的变化,似乎隐藏着某种难以言表的奇异之意。
\"那一战之后,三大仙宗联盟之战落幕,十九国天地遍体鳞伤,亟待复兴。而屹立于西梁天朝之巅的长临王林弈虽然巩固了其统治地位,然归国后的他却不得不面对林家精英几乎损失殆尽,家族根基大不如前的严峻现实。\"
墨林听闻此言,接口道:\"如此看来,穆家便起了觊觎之心,借乾星门之力发动突袭,屠戮林家一门,并操控菩萨蛮族篡夺了西梁皇朝的权柄?\"
葛行间点头叹息:\"唉,那时的穆蓝微确是一位银枪白马的英俊少年,与长临王林弈曾有过共生死的深厚友谊。然而皇权宝座的诱惑以及共同深爱的那个女子,最终让这段兄弟之情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