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那个异菌之主?”
牧师这句话一出,林铭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卡文则是抬手一个血刺就戳向了牧师的咽喉。
那个牧师看到卡文出手,只是轻轻的瞟了一眼,没有格挡,也没有躲避。
卡文的攻击,到距离牧师仅有几指远的距离时,停住了。
牧师拿着念珠的手,依旧在有条不紊的拨动那些圆润的珠子。
“没什么杀气,看样子,不是传言中那么十恶不赦的东西。”
卡文被他说的一头雾水。
她刚才,确实没想杀了这个牧师,她只是想用血刺威胁一下这个看起来很拽的老头。
林铭低下头思索了一番,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问道:
“那位强到不合常理的法师,到底是谁?”
牧师听到这话,摇了摇头。
“无名之辈……不要多问了,他自己选的路罢了,不过这个结果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牧师说完这话,就开始聚精会神的治疗乌塔了。
在他的治疗之下,乌塔的手脚,看起来比之前情况好很多,看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牧师处理完了乌塔的伤情,看上去疲惫不堪。
他擦了擦汗,和店老板要了点茶喝,一边喝,一边对林铭说到:
“我叫卡函,这个镇里的牧师,叫我老函就行,这个姑娘,现在没什么大碍了,但是三天之内你们不能离开,这三天她每天都要接受两次治疗,不然的话会恶化。”
阿恩丝听到这话,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老函行了个礼。
老函看了看阿恩丝,又看了看乌塔身后的剑,好奇的问道:
“教派的人?”
阿恩丝点了点头。
“那你们应该认识七婆婆吧。”
林铭听到这,也就实话实说了。
“说实话,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七婆婆的。”
“那那个火猴子你们也认识?”
“火猴子……”
大概说的是沈柯吧。
“没错,我们是伙伴。”
“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啊……”
老函听到林铭说的话,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造化弄人哦,但是也不能怪你们,那个想要杀你们的冰法师,叫时旬,他是……”
老函话刚说一半,一个小孩子忽然跑了进来。
“小芬?”
那个孩子进了屋,开口喊了老函一声叔叔。
然后屋里就进来了两个熟悉的人。
阿七和火猴子。
林铭忽然发现火猴子这个绰号和沈柯还挺搭的,叫起来完全没有违和感。
阿七和沈柯进屋看到缩水版的林铭,都愣了一下。
沈柯拍了拍林铭的脑袋,乐滋滋的说道:
“来,别的我先不问,你先叫个姐姐来听听。”
林铭没理他,林铭更想知道她和阿七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还在蓝林。
“不是说在东成汇合么?你们怎么……”
林铭话说到一半,就注意到了阿七的神色不太对劲。
他大概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他借口出去给乌塔打热水,把沈柯拉出了屋。
确认他们说的话不会被阿七听到之后,林铭直截了当的问:
“婆婆的境况如何?”
沈柯叹了口气。
“你对这种事情还是一如既往地敏感……婆婆并没有在之前的动乱里被迫害,但是因为年级实在是大了,身体出了问题……”
“问题严重么?”
“很严重。”
“有多严重……”
沈柯歪着头,嘴里不停地叹着气。
“也就……这几天了吧……”
这完全是林铭没想到的。
他之前只是担心婆婆会被人害,但没考虑到,婆婆作为人类,本身的身体情况。
沈柯说到这,一边清洗给乌塔准备的毛巾,一边说道:
“婆婆他自己的心态倒是很好,感觉好像事事都在她预料之中一样,但是阿七,这孩子虽然有点早熟,但是我怕她承受不住。”
沈柯洗完了毛巾,把还带着水的毛巾握在手里,然后毛巾和她手掌接触的位置传出了水碰到烧红铁板一样的声音。
沈柯就这么用手把毛巾来回捋了两遍,毛巾就干了。
林铭看着面前的这个活熨斗,不知道现在的谈话气氛到底该不该吐槽。
林铭还想单独向沈柯问一问其他事情,就让沈柯带着他去后厨和灶上师傅要一些吃的。
在去厨房的路上,他说起了那个强到离谱的冰法师。
“我刚才听老函说,那个法师好像叫时旬……”
听林铭说起那个冰法师,沈柯忽然就站住不动了。
沈柯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她走了两步,一把抓住了林铭的衣领,难以置信的一遍一遍询问:
“你说,时旬去找你们了?”
“是……是啊……”
沈柯松开了林铭,林铭看她眼圈有点泛红。
“怪不得……怪不得……”
林铭都快急死了。
他感觉所有人都比他知道的多。
沈柯缓了好一阵,才稳定住心情,嘱咐林铭道:
“刚才进房间的,除了我们两个,还有个小孩,你看了吧。”
“嗯,看到了。”
“那个人,就是时旬的女儿。”
“啊?那你们……”
沈柯这才和林铭讲了关于时旬,那个差点要了他命的冰法师的一些事情。
时旬,是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几位古法术掌握者之一。
如果单单按照法术威力来说,时旬的实力,早就已经超越了阳级,但是现在整个大陆的法术传承,几乎是被国政院的法术学院垄断的,法术学院的法印专精派,会刻意的打压古法术的生存环境。
所以时旬虽然很强,但是生活依旧非常清苦。
好在他本身没什么物欲,又在年级很大的时候娶了一个漂亮老婆,还老来得女,就在时旬认为自己可以安心享福的时候,他得了重病。
林铭回忆起他看到的时旬的样子,确实瘦骨嶙峋。
据时旬自己所说,古法术因为需要练习长时间咏唱,所以身体其实是一直被透支的,现在就算是想要修养,也是无济于事了。
时旬在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并没有非常悲伤,他觉得自己的一生能够如此收尾,已经完美的超乎想象了。
但唯一让他不安心的,是自己的妻女。
他这一辈子,除了古法术,什么都不会,种地分不清苗和草,养牲畜追不上牛和羊,主要的收入,是靠卖出他撰写的一些古法术的书籍。
他不想让古法术就这么失传,所以就把各种咏唱词还有注意事项都写成了书,虽然时不时会有人买他的书,但都是当做文化遗产来看,没有人认为这是一个极其强悍的法术分支。
所以时旬在知道自己快要离世之前,一只在想如何给自己的家人留下一些积蓄。
沈柯来到蓝林之后,曾经帮时旬照看过几次孩子,所以和时旬也算是有一点交情。
时旬听说沈柯是元素刺客,还和她分享过一些自己对元素体质的心得。
后来有一天,一个风法师来到了蓝林,这个风法师买了几本古法术的书籍之后,认出了时旬是个实打实的古法术掌握者,就开始劝时旬“干一票大的”。
时旬也把这件事告诉了妻女和经常帮他们看孩子的沈柯。
他只说,自己认识的人,介绍了一个工作,如果成功的话,会有不菲的报酬。
当时的沈柯,还天真的以为时旬所说的工作是去教授古法术。
她直到现在才知道,那个风法师,本身就是一个赏金猎人。
时旬所说的“工作”,就是去杀林铭。
因为林铭的悬赏令有了更新,之前他的悬赏令上写的还是要求活捉,现在,已经变成了无论生死。
也就是说,只要杀了林铭,就能拿到那30万金币。
但很明显,他失败了。
他可能知道自己不会那么轻易的成功,所以才选择了诱敌深入加上同归于尽的战法。
沈柯说完了这一切之后,愤恨的在原地跺脚。
“那个老东西!为什么!为什么!不说清楚!!”
知道了事情的全貌之后,林铭也沉默了。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时旬在最后面对他时,会视死如归。
因为时旬本身就已经命不久矣,那一战,他本身就已经做好了送死的准备。
但可惜的是,他遇到的是林铭。
如果是其他人,或者其他魔神种,可能在接时旬第一招的时候就已经被冻死了。
就在沈柯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的时候,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沈柯阿姨,你们在干嘛呀。”
沈柯背对着这个小女孩,开始努力调整自己的表情,然后颇为慈爱的转过头,回话道:
“我们去拿点吃的,你先回去吧,一会和你函叔叔一起回家。”
“哦,可是爸爸还没回来。”
沈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能岔开这个话题,问小女孩想吃什么,她去让厨师做一点。
终于支开了小女孩,林铭这才问道:
“时旬的家里人……”
“嗯,他女儿和他妻子都还不知道。”
林铭和沈柯端着吃的回到屋里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和老函已经走了,阿七好像也回婆婆那里了。
见没有了外人,林铭也就把事情,都和其他人说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
阿恩丝也从沈柯口中得知了婆婆重病的消息。
她本来想直接去见一见婆婆,但是沈柯说这个时间婆婆已经休息了,但阿恩丝执意要去,沈柯想了想,觉得按照婆婆的作风,她可能已经知道会有人来看自己了,也就不多阻拦了。
至于林铭他们,沈柯把他们拦住了。
“婆婆现在还是需要静养,你们就别乱哄哄的过去了,这里也还有伤员,今天就让阿恩丝自己和我过去,你们明天一早再去吧。”
又简单的嘱咐了几句关于时旬的事情,沈柯就带着阿恩丝走了。
“啊。”
阿恩丝被带走了之后,乌塔忽然发现,事情有点麻烦。
“那我咋办?”
老函在临走之前,特意嘱咐了,乌塔现在最好不要轻易活动手脚。
也就是说,她是完完全全的无法自理状态。
卡文摊了摊手。
“那只能靠我们两个喽?你想吃东西么?”
“想……”
“行。”
卡文拿过一个看起来非常松软的白面饼饼,往里面夹了几个肉片,做了个简易肉夹馍,一口一口的喂给乌塔。
乌塔觉得此刻就是自己的人生巅峰了。
吃了东西,又喝了水,乌塔本来还在回味刚才的美人投喂,但随即就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上厕所咋办。
她被自己的一泡尿,硬生生的从人生巅峰拉到了人生低谷。
乌塔自从被时旬他们袭击之后,就没上过厕所。
说实话,她感觉自己都快炸了。
老函临走之前,已经和老板嘱咐了这是个无法自理的伤员,老板轻车熟路的拿来了尿桶和病号专用的宽松衣服。
虽然一切都准备的很妥当,但是当着林铭和卡文这两个平时看起来就十分高冷的人的面,她没办法心平气和的说出“我要尿尿”这种话来。
林铭看她慌张的左顾右盼,坏笑着说道:
“怎么,是吃的消化不良么?卡文你给她按摩一下小腹吧。”
“哦。”
“别别别!别!你是活阎王么!”
“哈哈哈哈哈哈……”
林铭笑得贼开心,但一想到时旬的事情,笑容就又僵在了脸上。
“我先出去,卡文你就委屈一点照顾她一下吧。”
卡文点了点头。
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乌塔更慌了。
要卡文,照顾她上厕所?
尿的出来才有鬼嘞!
卡文看着林铭走了出门,就开始上手给乌塔脱裤子。
“不不不……别着急,你让我先冷静一下,哇!!凉飕飕的!不用脱光吧!给我留一件!哇!!!你要干嘛!我能自己挑选姿势么?求求了!别!这个也太羞耻……啊~”
林铭听着里面从闹哄哄的鬼哭狼嚎,到忽然间的戛然而止,然后隐约的听到了一缕清泉响,知道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
话说我是不是应该再走远一点?
算了,无所谓了。
过了一会,卡文走了出来。
她把尿桶拎到了外面,然后对着林铭点了点头。
林铭进了屋,看到了被换好了病号服生无可恋的乌塔。
看着她脸上的绝望,林铭难以想象刚才她的内心都经历了什么。
沉默了许久之后,乌塔才说出了一句话:
“谢谢……你们已经救了我不止一条命了……”
林铭和卡文对视了一眼,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
林铭其实没想到一直没个正型的乌塔会这么正式的道谢,坏笑的问:
“那你想好怎么报答了么?”
“没……没想好……”
“哦?要不你把自己卖给我们当个随行的奴隶算了……”
“啊?奴隶?难道是那种会被做各种过分的事情还不许反抗的类型么!”
“我怎么感觉你这么兴奋!”
“这玩意谁听了不兴奋!”
“啊?”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