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坐在驾驶位上瞥了一眼副驾驶上兴致不高的小崽子。
    “你……你喜欢你安哥哥吗？”
    “喜欢啊！”小崽子望着车窗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当小崽子说出喜欢这两个字时，厉庭川的心脏竟然不受控制地猛抽了两下。
    紧接着小崽子又自顾自地补充道，“他不收咱家学费，还肯费心费力的教我画画，这样的好老师有谁会不喜欢呢？”
    男人听到这里瞬间松了口气，“娘的，吓死我了。”
    男人的军用越野车很快就来到了王楚安的私人美术馆前。
    厉庭川打开副驾驶车门，“下车，宝宝。”
    “哥～，咱还是别去了，太丢人了，我刚要了人家一幅作品，你现在又来要，显得咱们太贪了，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他是我师哥，我和他要两幅画怎么了？”男人说着就去扯小丫头的胳膊。
    “我不去，不去。”小丫头抱着座椅不撒手。
    男人才不管那么多，他薅着小崽子的外套就将小崽子一下给拎下了车。
    紧接着提溜着小崽子就往美术馆里走，“在哪呢？画在哪呢？画你的画在哪呢……”
    小崽子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她觉得她哥太丢人了，为了几个几千万丢失了尊严，她哥在她心目中可是当神一样崇拜的，这种下贱的事情她来做就行了，只需要再等她几天，为了她哥，她肯定还会来要的。
    王楚安听到厉庭川的吵闹声，便迎了出去，“庭川，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了？你怎么这么拎着可儿就来了？你先放开，放开可儿。”
    男人松开了小崽子的后脖领，他不可一世道，“画呢？”
    “什么？什么画？”
    厉庭川一拳怼在王楚安的胸口上，“装他娘的什么傻？画我家宝宝的画呢？交出来。”
    “在……在画室。”王楚安慌得不成样子，他结结巴巴回答道。
    厉庭川此时就像鬼子扫荡一样在画室的一堆油画里到处翻找，“哪儿呢？给老子找出来。”
    “靠墙的，装了框的全部都是。”王楚安此时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手足无措。
    男人一幅幅地翻看起来，他震惊道，“画了有81幅是吗？”
    王楚安小声应答道，“不是，一共画了83幅，一幅可儿扛回家了，一幅在馆里挂着呢。”
    “挂着的在哪儿呢？”厉庭川又从画室走进了王楚安的美术馆内。
    “睡美人儿？”厉庭川冷笑一声。
    男人在美术馆里大喊道，“李涛，你们在门外傻愣着干什么呢？滚进来搬画。”
    李涛带着四五个人跑了进来。“去里面把有关可儿的作品全部搬到车上去，还有挂着的这幅睡美人也一起搬走。一共82幅，数清楚，少一幅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蹲在角落里的一小只瞪着她好看的鹿眼，看着李涛他们一趟趟搬着油画，心中不免犯起了嘀咕，“哥这是来明抢的吗？这怎么像土匪一样？”
    厉庭川扯过王楚安身前的黑色皮衣就往美术馆门外走去。
    小崽子想跟上来一探究竟，却被男人厉声呵斥道，“去画室等着哥，哥和你安哥哥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哦。”小小的一小只揉了揉鼻尖乖巧地往画室走去。
    厉庭川脸色铁青的将王楚安一下子推到墙上，他用他那结实的胳膊抵在王楚安的胸口处，他压着嗓音，“睡美人儿？你还敢画睡美人儿？美人儿是你王楚安的吗？先到先得的道理用我教你吗？咱俩可是师兄弟啊！你可是我最尊敬的师哥啊！挖墙脚都挖到同门师弟身上了是吗？”
    王楚安攥着压向他的胳膊，“庭川，你听师哥解释。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我是喜欢可儿，可我不会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我只会默默守护她。因为我知道她不属于我，最起码她这辈子不会属于我。”
    厉庭川松了手，“什么意思？什么是她这辈子不会属于你？你讲清楚？”
    紧接着他拿起大衣口袋里的香烟递给了王楚安一支，顺手给自己点了一支。
    王楚安整个后背倚在墙上，左脚也悠闲地蹬在墙上，随后他点燃了这支香烟。
    “庭川，师哥不是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兄弟妻不可欺的道理师哥懂。再说我心里很清楚，可儿她压根也不喜欢我。因为她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没有光。”
    男人香烟处升起的一丝青烟在他指尖环绕着，他低眸且略带几分忧伤，“可是可儿看你的时候眼睛里有光，有满满的光，她会盯着你目不转睛地看，她会深情地凝视着你，可她从没有那么看过我。”
    男人狠狠吸了两口自己指尖的香烟，随后吐出一口漂亮的回笼烟在这毫无生机且冰冷寂寥的冬季里。
    “所以我知道，我输给你了。她不会属于我，有你在，她永远不会属于我。”
    厉庭川双手抱在胸前，不可置信道，“你说我家小崽子看我时眼里有光？和看你时的模样不一样？真的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宋岩，那天在婚礼上宋岩也是这么说的。”王楚安回答道。
    王楚安抬眸望向黑漆漆的天，“可儿把你看得很重。她今天和我说，她要当画家，要像我一样当大画家，起初我以为她单纯的只是为了挣钱。可她说她挣了钱就可以养活你了，这样你以后就再也不用上九死一生的战场了。你知道她这么说的时候，我有多羡慕你吗？”
    厉庭川嘴角上扬，眸子里却转动着滚烫的泪花，“我受伤的时候我家小崽子就说过要靠卖画养活我。这两天看我准备作战计划书，急得她更是天天叨叨着说要卖画养活我。刚才从你这要回去的金筷子和金勺子，她都一并给了我，说是要给我一点点攒着，这样我就不用上战场了。”
    一滴滚烫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滴落到他的军绿色的羊绒大衣上，“我家宝宝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宝宝，我这辈子能遇到她，我觉得我活得值了。别看她平时跟我犯犟，惹我生气，总跟我反着来，但我知道她的心里有一半都装着我。够了，这样就足够了，能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厉庭川将烟头扔在了地上，“行了，我不和你说了，反正我家宝宝谁也抢不走，我家宝宝也只能属于我。走了，我们明天还要去江城祭拜我岳父大人。我们得早点回去休息。”
    “回江城？那我的课呢？她好不容易有点长进，你这一来一去又好几天，回来什么都忘了。”
    厉庭川侧脸看向王楚安，“一天就够了吧？就回去祭拜一下。再说毕竟是回江城，我怕夜长梦多，我就给她控制在一天以内。”
    两人回到了画室，并没有看见小丫头，两人慌忙往最里侧的厨房寻去，只见小崽子趴在餐桌上睡得正香。
    厉庭川嗤笑一声，他小声抱怨道，“宝宝呀，你说你走到哪儿睡到哪儿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男人脱下自己的羊绒大衣将小崽子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紧接着一个温柔的公主抱就将小崽子抱进了怀里。
    “宝宝，宝宝，咱们回家了，回家了，跟哥回家了……”厉庭川现在竟也迷信了起来，在小崽子睡在外面时他也竟然学着老年人喊小孩儿的样子，学着喊小崽子的名字，学着喊着小崽子的名字说要回家，他竟然害怕小崽子的魂魄会不小心丢在外面。
    王楚安听到这里实在绷不住了，他嘲笑道，“厉庭川啊厉庭川，你小子竟然也有今天，你还学会喊魂了？她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你至于这样吗？”
    男人一本正经地回怼道，“怎么不至于？几千年流传下来的精髓自有它的道理，要不然怎么能传到今天呢？再说我家小崽子怎么不是孩子？她在我这儿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
    “宝宝，宝宝，跟哥回家了，我们回家了……”厉庭川就这样走着喊着。
    王楚安跟在两人身后只能憋笑，他憋得脸颊通红一片直到耳朵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