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
王建也想把事情办好,毕竟他之前不地道了,可偏偏就是遇到了各种幺蛾子,嗡的一下插回刀,苦着一张脸,这小侯三代郁闷的抱拳一鞠躬。
“按您军令,末将执行屠宰牲畜任务,要屠宰这匹瘸马时候,此奴跳出,阻挠末将,此奴是主公新收的家奴,末将一时间也没有办法。”
呵!昨天这小子吓得面如土色,腿儿都软了,磕头磕得脑袋都起了大包,这一幕,刘闲到现在依旧记忆深刻,现在为了匹马,这小子连命都不要了?刘闲倒是好奇的把注意力放在了这匹马上。
虽然战败弄得毛发有点邋遢,但看起来依旧保养得格外好,黝黑的颜色就好像刚提的新车那样,表面散发着一股子赞新的漆水光泽,别说,盯着这玩意,刘闲还越看越眼熟,眼看着这匹大公马不善的用瘸了的左前蹄刨着雪沫子,居高临下的不停喷着鼻响模样,刘闲忽然重重一拍大腿。
“这不就是右谷蠡王骑得那匹马吗?”
“右谷蠡王?”
昨个刘闲光是回来听王建汇报工作了,压根没和他讲自己怎么打的仗,眼瞅着昨天刘闲昨天残兵败将,被削的跟孙子似得,这小子心头,刘闲也多半是被打败了,狼狈逃回来,冷不丁听着眼前瘸了条腿的雄壮战马竟然是匈奴四柱之一右谷蠡王坐骑的坐骑,王建眼珠子差不点没瞪出来。
“主公和右谷蠡王交锋了?”
“这匹马就不屠宰了,说不定是传说中的汗血马呢!正好是匹公马,留着当种马了!”
浑然不知道刘闲一句呼,自己就过上了三宫六院的幸福生活,大黑马依旧颤抖着瘸了一只的左前蹄,对着刘闲充满敌意的直喷着鼻响,眼看他还惋惜的伸手想要握住自己蹄子,想要看看伤的多重,看看能不能治,大黑马还脾气格外大的一扬马蹄子,竟然人立而起,硬生生扬了刘闲个屁蹲坐雪地上了。
好家伙,这脾气大的,更是激起了刘闲的好胜心,招呼过来了几个麾下,抱蹄的抱蹄,按腰的按腰,刘闲还非得自己把这匹马的左前掌给捏了起来,新手的鲜卑养马人也跟着脑门冒汗的比划着巴掌指点着,手掌用力嘎巴的声音中一捏,在大黑马又是愤怒的嘶鸣中,还真将它错位的左前腕骨给捏正了回去。
随着刘闲找来白布与竹条,给这匹黑乎乎的坏脾气家伙打上夹板,他《全面战争》形象的兵牌装备栏里,又多了件装备。
乌孙瘸马一头!
看着刘闲还忙活起了兴致,把这大黑马当成了传说中的汗血马,又是梳毛,又是刷草的,偏偏就不搭理自己,王建心头已经好奇的好像猫挠的那样了,趁这刘闲个不注意弯腰溜了,钻到了地炕兵棚中,扯着尚且睡得迷迷糊糊的樊飙黑脸巴子上去两个清脆的大耳光。
“哦嗷嗷嗷嗷~~~”
一个机灵,樊飙愣是被抽得惊醒了,捂着热腾腾的老脸,龇牙咧嘴叫嚷着。
“敌袭?匈奴狗上来了???”
“你刚刚喊什么右谷蠡王。”
一脸无辜相,王建狡猾的一摊手,听着樊飙这老实人迷糊了一小会,看看已经回来的汉军兵堡的树枝屋顶,他是重重一拍大腿,感慨的唾沫星子都喷到了王建脸上。
“你是不知道,这几天,打的老鼻子惊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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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无名山顶一战,刘闲击溃了右谷蠡王部,可战争却并没有结束,这年头有没有电话,浑然不知道自己叔叔也不大伯已经跑路撤军了老上单于还在进行着战略大迂回,把主战场又挪到了后世甘肃,六盘山一带与围追堵截的汉军苦战周旋到了二月份,临近春天牧期,这才率军北归了回去,自此,三路匈奴大军依次退回了内蒙草原,文帝朝第二次与匈奴人前所未有的大决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其实这次遭受蛮族入侵,大汉并不比后世明末崇祯遭受建奴入侵受创的少,雁门云中这些边塞郡打烂了不说,这一次东路匈奴还沿着汾河南下一路蹂躏了太原河东郡,这儿可都是大汉的富庶赋税之地。
还好,和大萌不同,作为王朝基石的关中在四关之内犹如个铁盒子那样被保护的严严实实的,并没有受到波及,而且和崇祯时候那种末世人心涣散不同,文帝时期老百姓生活还是逐年变好的,人心凝聚,大汉的统治根基并没有如崇祯时代那样遭到动摇。
二月末,被划归北军的刘闲击胡校尉部也终于得到了命令,可以撤回长安了。
都说华夏的农人是最草根的一群人,这里草根可不是贬义词,反而形容出了他们的忍耐力,他们的生命力何等的顽强,从上郡回返,沿途已经有逃难的难民返回了居住地,重新开始了耕种,黄土铺天的官道两旁,农人赶着耕牛将土地犁得松软,然后弯下腰,乘着凛冽的寒风,将种子重新洒落在大地,一片片拢田景色,格外的令人心情放松。
可汇入大军中,折返到了长安灞桥,刘闲的心情就沉重了起来。
难怪任何时代,战争都是灾难,尽管一个冬天,汉军基本上没有和匈奴人正面交锋几场,战死的人并不多,可是饥寒交迫中冻死饿死,被野兽袭击咬死,大汉恢弘的四十五万大军,减员竟然也足足有了上万人。
灞桥边,等着自己亲人归来的关中百姓,等来的却仅仅是一块冰凉凉的籍贯兵牌子,凄厉的哭声离着老远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心头发酸中,可惜刘闲也没办法给这些大汉属们一点藉慰,因为他的部队是折损最大的一只,出征时候五千人,驻防三个月间尽力在山中收拢败兵,还吸收了些逃难到山里的轻壮,他也不过只剩下了两千四百人,折损一半儿还多,战车军械丢失了大半,匈奴胡马拉回来的爬犁上,也满满都是尸骸。
眼看着四野百姓也是满怀期盼的簇拥在了自己部队左右,领回自己亲人尸骸时候,绝望的哭泣声,听得牵着瘸腿大黑马黑胖子的刘闲也是恨不得将脑袋都埋到地里一般。
这次的确是他的决策失误了,导致如此多的战陨者。
灞桥外送还兵牌尸骸,不过部队入城倒是格外的隆重,毕竟要显示大汉帝国的胜利给勋贵诸侯们看,进了城,又是朝廷精心组织的百姓进行夹道欢迎欢呼,四十五万大军中,只有十万有资格进入城中,虽然格外狼狈凄惨,不过作为北军之一的击胡校尉部,也是有这个资格入城报功的。
从灞桥入城,这一次,皇帝御用的朱雀大街直道也全部开放开,武装阅兵那样,浩浩荡荡的大军光鲜亮丽的一路向北,最后在未央宫前的广场挺住脚步。
不过估计还是和刘闲得罪了某些人有关,别的部队入城前,都得到了些补给,新的甲衣将旧盔甲替换掉,穿破了的征服也换成新的,一眼望去,一看就有大汉天军的气派,精神抖擞的,可刘闲部就没有,三月乍暖还寒时候,有的军士为了取暖还包裹着老羊皮袄,掺杂在报功的大军中,真犹如叫花子一般存在。
朱雀广场上吗,率领南军,汉文帝也是亲自迎接到了宫门外,率领骑兵先行进入广场,这次的三军主帅,丞相灌缨翻身下马,随着他,上万前锋骑兵一同整齐的下马跪拜起来,山呼声隆重而震撼天际。
“臣灌缨拜见陛下,陛下隆威!”
“拜见陛下!”
难怪那么多的英雄豪杰都想当皇帝,上万骑兵整齐的跪拜欢呼,这份威风气派的确是令人心驰神往,不过汉文帝明显和他孙子刘彻是两类人,而且今年的战果的确是没有达到效果,刘恒近近三十几岁就已经显得格外苍老的脸上看不到多少喜悦来,似乎强撑着才一拂袖。
“丞相辛苦,诸将士请起!”
不过跟随着汉文帝身边,许久没有露面的太子刘启,听着底下欢呼的一幕,倒是脸上露出一股子向往陶醉的神色,不经意间,甚至他胸脯都挺得更直了些。
“谢陛下!”
灌缨从地上站起,他背后,将军骑兵这才跟着纷纷站起,嘹亮的欢呼声旋即再一次响起,话说,在大汉当丞相真的一副好嗓门,没等将士们欢呼结束,灌缨苍老洪亮的声音又是清晰地传遍了偌大的朱雀广场。
“向陛下献功!”
“末将遵命!”
这儿是传承自春秋战国,军国天下的最深刻展示了,来自平民的将士向皇帝献功,以此得到身份地位的晋升,一只接着一只参战部队骄傲的从御前走过,将斩首,俘获的旗帜指挥嚎叫放在御前夸耀,同时汉文帝也视察着功勋亲自给与封赏。
“平湖校尉周越拜见陛下,我部于后元三年战匈奴契腊部于六盘山,斩获首级十二级,夺得匈奴战旗一面,献给陛下。”
“好!周校尉勇武!朕赐予汝加爵一级,麾下将士民爵一级!”
“谢陛下!”
别看好像都仅仅加了一级爵,差距还是挺大的,官爵升一级,周越权利,所占有的田宅又多了几分,在军队中也更有资格往上爬,他属于二十军功等爵制的前八级官爵,军士们获得的则是后十二级的民爵,仅仅是取得了一部分免税的小权利,一些赏赐的凭证而已。
不过就算如此,也足以改变生活格外大了,跟着周越上来报功的军士一个个也是喜笑颜开,跪拜谢恩后,咧着大胡子嘴下了去,接着下一队军士轮上。
“末将右前营屯长刘奋,于恶狼谷击胡,斩首三级,向陛下报功!”
一声声报功声中,刘闲又被阴了!
上来夸功,可是提前向丞相报备过自己有战利品,至少有可夸耀之处,刘闲的击胡校尉部被打的那个哔样,他又不懂这个,是没向中军汇报自己战功的,按理来说,没有资格到御前夸功,但是不知道什么人做的手脚,他还是被安排来了。
眼看着刘闲牵着一瘸一拐的大黑马,带着周大胡子,樊飙他们也是一副风尘仆仆的叫花子模样,文帝的眉头禁不住挑了起来,他是颇有点恼火的一侧身,这种场合,让刘闲下不来台,对皇室其实没什么益处,他处罚刘闲,轻了不能服众,重了还会影响和吴王刘濞的关系,着实给文帝刘恒出了个难题。
有些阴沉的侧目,他注视到了身边,太子刘启是依旧一副毫无表情的无辜模样,大夫叔孙臣也知道内敛,眼观鼻鼻观心的,只有功臣出身的治粟内史薛山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藏拙,得意快意的都要飘起来那样。
御史大夫张苍估计也有份,心情糟糕的刘恒也只能寄希望刘闲能吹个牛哔夸自己有功,他就当一把二傻子,捏着鼻子也给他点封赏把事情过了得了。
谁知道平时精明的刘闲,这儿竟然也当起了老实人,灞桥外那一幕到现在都震撼的他心灵发颤,所以刘闲凝重的抱拳跪拜了下。
“陛下,击胡校尉刘闲有过,轻敌冒进,中贼埋伏,我部阵亡过半!”
跟在御前的太子刘启,嘴角终于是忍不住勾了起来,汉文帝苍老的脸也死板到了极点,不过就在他恼火的想着如何圆场,如何惩治刘闲服众,又不至于让刘濞生嫌隙的时候,刘闲接下来的话又是震撼了整个汉庭。
“不过全赖将士用命,拼死抵挡住匈奴右谷蠡王部,守住山屯官道,下臣不得不厚颜为其报功,击胡校尉部于山屯堡之战斩首五十六级,于环山之战斩首一千零三级,斩匈奴右大当户,获战旗一面,击匈奴右谷蠡王,获战旗一面,获铁皮甲六十九领,兵器若干,献予陛下。”
哗啦哗啦的声音中,尚且没完全解冻的脑袋被军士们跟荔浦芋头那样从老羊皮袄中倒了出来,边上,二十几支部队报功,送上来的首级也不过四百多级,刘闲这儿直接堆成了个小山,,然后别的图腾旗,基本上都是绘着大部图腾的下户旗,刘闲两面都是中军战旗级别了,更别说还有个右大当户的脑袋,他的战功,至少是几万军级别混战,而且击溃对方才能获得的了。
太子刘启,叔孙臣,尤其是治粟内史薛山那张脸色,都无比精彩了起来,尤其是薛山,干脆惊呼出了声来。
“不可能,必定杀良冒功了,陛下面前,刘贤你休要信口开河?”
“杀良冒功?”
这话让周亚夫几个也差不点没气爆了,没等刘闲说话,亲历环山之战的周老二已经火冒三丈的嚷嚷了起来。
“这可是重罪,请广平侯挨个首级检验,若是有一首杀良冒功,周某以死谢罪,可若没有,广平侯反坐如何?”
薛山的老脸更是发白的僵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