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刘闲真是有贰师将军李广利的微风了。
为了把面子挣回来,还证明自己不是识人不明,第二次天马战争,刘彻共发甲兵十八万囤酒泉,补给后勤,又发游侠边骑六万作为主力部队供给李广利,整整二十四万人,足以毁灭当时世界绝大多数国家的力量。
然后就几乎被李广利败光了。
第一次战争的死伤不说,第二次战争出关汉军又是冻饿而死,回玉门关者不过数千,至于在浩瀚西域运粮输饷的汉军甲士,更是不知道折损了多少,这一次战胜虽然铸就了大汉在西域无敌的神话,可除了抢到一群花瓶汗血宝马之外,没给当时的大汉增加一寸土地,汉人立的大宛王还在康居联盟的支持下被大宛人宰了,政治延伸也没有立住,实在是得不偿失。
虽然现在,刘闲倒是期待起自己有草包将军李广利百战百败的本事了,毕竟他这浩浩荡荡的二十几万大军,也就一万人是自己九原的本钱,剩下的都是白嫖来的匈奴人部队,要是真有李广利那份败家神通,把右部主力败在茫茫大戈壁上,也是大汉一次前所未有的胜利了。
“汉人的将军在笑什么?”
身边忽然响起愕然的问题,听得刘闲一激灵,赶忙伸出衣袖,将嘴角流出来的口水擦掉,然后满脸正色的笑着摇头回起了真怀疑不是老上单于的种,生得格外帅的真正匈奴统帅扎克拉玛大人来。
“唔,没什么?只是在展望将来这万里西域,也全都臣服在匈奴人铁蹄之下,万里如一国的盛景而已!”
扎克拉玛算是最正统匈奴人,他压根没学,也不屑于去学汉语,而且听了通译把刘闲这又是满腹笑脸,七分真三分假的话语翻译过来之后,他那张英俊的脸上,顿时又禁不住浮现出一股子轻蔑不屑来。
可就算是没有经过系统的谋略培养,匈奴人也是有不少人才精英的,不然也不可能支撑起如此庞大的匈奴草原帝国,在刘闲示弱藏拙的表象下仅仅迷惑了片刻,他那张帅脸又是禁不住变得阴沉了起来。
就算刘闲一直嘻嘻哈哈着,学得狸太公那样,但他已经让扎克拉玛感觉到了忌惮。
在伊稚斜这个右谷蠡王提出只出兵一万九之后,他仅仅凭借一封封书信,把这个出兵数加了个零还多,刘闲在匈奴人中的影响力竟然能强悍如斯?
虽然这个影响力还要加两个前提,河西地区的羌人就在去年大部分被右谷蠡王伊稚斜击败,右贤王部不需要防备羌人!刘闲带着匈奴单于的出兵许可,以匈奴大义招揽诸部,可就算如此,能把名声传到匈奴各部,作为一个汉人,刘闲依旧称得上前无古人了。
而现在,一个汉庭的将军能在匈奴有如此强悍的话语权,以大单于角度思考利益的扎克拉玛暂时还真判断不了是好处还是坏处。
“已经行军了十几天,这场仗,汉朝将军你打算如何打?”
牵着马沉吟了好一会儿,扎克拉玛又是刘闲格外不愿意见到的凝重而阴沉神情中,再次开口询问了起来。
就算是匈奴人的战争成本比较低,可是二十几万庞大的游牧群,在冬季冒着寒风一路迁徙,死掉的牛羊牲畜甚至老弱也比寻常要多上几倍,这次虽然是刘闲挑起的远征,可毕竟大单于与左贤王都是同意了的,若是打不出效果,同样折损单于庭的颜面。
可庞大的游牧群出了河西之后,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打一次战争。
虽然刘闲的军事指挥并没有错,所路过的国家,仅仅是派遣使者勒索财物与粮食,缴纳保护费的西域小国就可以安然得过,不会遭到攻击,但是,扎克拉玛还是逃不过年轻人的习性,他渴望战争与鲜血来建立单于庭的功业。
说实话,这次刘闲其实也没打算真就进攻到大宛本土。
太远了!
商队轻车百人,也花了足足三四个月才到达大宛,李广利的大宛之战整整打了四年,平均两次进攻撤退每一次花了一年时间,可他和没做好蒙古式远征的匈奴大军可没这个时间,到了三月份,不管汉军还是匈奴人,都要返回驻地开始一年的游牧与农耕,现在已经十二月初了。
竭力劝说匈奴出兵,他是要拿出个咄咄逼人的态度,让西域诸国知道他汉人的商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为匈奴人找些敌人,再抢点人口就达成目的了,真正的战略进攻目标,其实刘闲自己也是没有绝顶好。
可说来也巧,就在刘闲沉吟的时候,庞大的军团前锋,马蹄子扬起了漫天尘土中,几十个汉军轻骑慌张的狂奔了回来。
“报!征北将军,持骑大帅,右谷蠡王!右二十里轮台国杀我使者,关闭城门,拒绝为大军提供粮食补给!”
“轮台!”
轮台九月风怒吼,一川碎石大如斗!宋朝的词人温庭筠都知道这个小国,可见这儿在华夏历史上多有名,因为此地是历史上大汉攻略的第一个西域国家,李广利讨伐大宛途中,被轮台拒之门外,不提供给养,草包将军一生气,下令攻城,还把轮台国给屠了,这儿就成了大汉在天山南麓第一个深入西域的据点,还成了好几任西域姑父府,西域大姑夫府的所在地。
没想到换了个时空,又是这轮台国第一个脖颈硬,这次还更牛掰,挑衅汉匈联军!沉吟了一句之后,刘闲是笑着一回头。
“先讨伐轮台!”
...............
虽然在整个华夏历史上轮台都大大露了脸,可实际上这儿是一个比楼兰国都要小的弹丸之地,镇子大小的城市,人口恐怕还不到一万人。轮台城和其他西域国家城市一样,铸城在高地上,几百士兵惊恐的站在夯土打砸成的城墙向下张望着以万为单位,浩浩荡荡开赴城下的游牧骑国,不知道他们后悔了没有。
但是不管他们后悔不后悔,这场灭国之战也必须打了!谁让他们这次更勇,还敢杀了刘闲派遣过去的汉人使者!
轮台国的地理环境其实挺不错,挨着塔里木河,河边冲击出来大片的平坦田地现在还能看到小麦的茬子,不过如今都被密密麻麻的马蹄子占满,包括轮台城向北的小山坡,后世重点高中大小的城池真是被数不清的匈奴大军几层给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然而,虽然被层层包围,城头的轮台守军向下张望中慌张的直哆嗦,却也依旧没有被吓得彻底绝望丧失战斗力,而城外的匈奴人虽然众多,但也没有一哄而上,疯狂的攻城撕打去。
没招,这个时代的城墙就是个bug,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毕竟再胆大的人,其实心头也是怕死的,赤裸裸冒着城头飞蝗那样的箭矢去抢城头,估计世界上没有几支如此精锐的部队能扛得住。
这也是听说是匈奴人游牧民族前来进攻,轮台国才敢砍了“匈奴”使者的脑袋,抗拒为匈奴大军提供粮草补给。
这个时候,数以十万记的匈奴人尊敬的让路目送中,分三面,手持战戟排列成整齐军列的重步兵护着后面骑着四轮子的车兵,同样也是逼近到了城墙下面。
这一年,尽管和长安方面的商会关系变差,不过充分解放生产力之后,回回炮的产量也翻了几番,这次有匈奴人的勒勒车运粮,还有随行的牛羊提供乳制品作为军粮,减轻的汉军的运输压力来,所以这一次,刘闲一口气拉来了十台回回炮。
直面运输线塔里木河的南城墙外四门,东西两门各三门,在那些匈奴人犹如看戏法一般的注视中,精加工尺寸的木件与铁件被经过云中学院工程系专门佩培育过的学生兵指挥,搭积木那样迅速搭建出十几米的底座来,然后成筐成筐的挖土,填进底座箱子配重。
“本王下令让大军驻扎,征北将军慢慢造法攻城?”
有本事的人,总是会受到尊敬,就算一张脸死板得好像凝固的猪板油那样右谷蠡王伊稚斜,这会儿也禁不住凑合了上来,上次他也并没有亲眼所见汉军攻城,到现在,楼兰城被破还是听左贤王部的人描述的,什么挥剑做法,风雷大作,忽悠的伊稚斜一迷糊一迷糊的。
这会儿又看到刘闲“做法”,头一次,他声音还颇带了些恭敬来。
但右部枭雄难得的恭敬,刘闲竟然没领情,看了一眼比楼兰城要远远不如的轮台城墙,他是格外傲然的哼道。
“南城墙由单于庭发动突击,东城由右贤王部的兰仓礼骨都侯突击,西城就交给右谷蠡王了,天黑之前,破城灭国!”
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就算轮台国是个袖珍小国,可是一天灭国这话,依旧足够的豪情壮志,听得伊稚斜都是神情为之一夺,颇有些羡慕嫉妒的看了一眼汉军正在组装的回回炮,旋即他头一次格外听从安排的,拔马向西奔了过去。
游戏里,攻城的投石车,大炮弹药都是凭空变出来的,可是现实中,这些东西需要实打实的收集,还好,现在汉匈联军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多势众,十几万从骑老弱可以发动,还有牛马驱使,安装回回炮的功夫,从塔里木河附近,大小的鹅卵石在城池东南西都被堆成一堆小山那样。
大约下午一点四十,回回炮组装完毕,有一次在数以十万记匈奴人惊奇的目光中,这一个个高十多米的巨臂被拉扯着缓缓低下头,然后呼啸声中,无数沉重的石头向轮台城昏黄色的城墙飞了出去。
噼里啪啦的响声中,回回炮霰弹真好像在轮台守军脑门上下了一场鹅卵石雨那样,最轻的鹅卵石也有半斤多被发射出二百多米远,再狠狠砸在脑袋上身上,当场被打的头破血流都算是轻的,还有人没见过这种攻击,不可思议中被飞驰而来的石头正好砸到脑袋,一声闷哼从墙头摔下去,就蹬腿翘辫子了,整个城头都是一片喧哗。
就算上次跟着攻击过楼兰城的匈奴老兵,看到这天降正义一般的攻城,依旧亢奋的兽血沸腾不住欢呼出声来,没和汉军配合作战过,光听说汉军的破城能力很强,跟着能进城抢掠的匈奴兵更是犹如看到长生天显灵了那样,目瞪狗呆中,甚至还有人恐惧的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起来。
不过若仅仅是碎石攻击,刘闲倒也不敢夸下晚上就破城的海口,这次为了对付西域城墙,他还携带了流星锤过来。
真!流星锤!!!五百多公斤的实心生铁球子,二百多米长,大腿粗细的锁链拴在屁股后面,只有四个,用勒勒车拉来,两个分配给南城门攻城区域,东西城各一个,随着回回炮咯吱一声抛出去,黑乎乎的大铁球就好像流星那样拖着铁链子飞了出去。
呼啸的威风让一路上傲得找不到北的扎克拉玛嘴巴张大得后槽牙都露了出来。
不过有一说一,这个时代的重炮准头就不要期待太多,两个大铁球子扔出去,呼啦的响声挺大,却全打偏了,一枚不知道应该说准还是不准,打在了城头轮台人修建的箭塔上,哗啦一声脆响,箭塔轰然倒塌,上面面射箭巢几名轮台弓箭手小舌头都快喊得震颤下来那样,恐惧打叫着玩了把云中飞车,另一个则是干脆从城墙头什么都没打着,擦着个轮台弓手身边过去了。
只不过被五百斤大铁球子忽悠一下从身边飞过,那人瞬间好像中了美杜莎的石那样,身体猛地僵硬在了那里,几秒钟之后,热腾腾的某种液体哗啦啦的从他裤裆湿润了出来。
“特马的打偏了!拽回来重打!”
巨大的轮盘被狠狠钉在了地上,又填埋了将近一吨多的土配重,悻悻然的吐了口唾沫,刘闲旋即又好像换了个人那样,粗野的犹如猴子一般在阵前大喊大骂着,在他指手画脚中,二十几个汉军壮汉赶着牛拉磨那样拖拽起了铁链子来,壮观的哗啦巨响声中,沉重的攻城流星锤从城头上冒出头来,把城垛都撞碎了,又是沉甸甸的砰一声掉地上,砸出个大坑来。
可是这功夫,忽然轮台城头飞速降下来个篮子,一个穿的人模狗样,似乎是轮台贵族的家伙哭爹喊娘的摇晃着白旗,跟着大铁球子直奔着汉军营垒跑过来。
“将军,对方好像要投降了!”
向前张望着,留守中军的王建是亢奋的大叫着,可谁知道他话还没喊完,从部署手中接过一挺架好的强弩,刘闲似乎很随意的一弩沟出去,百米冲刺般速度向前跑的贵族胖子就好像放了气的皮球儿那样,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冷血的把强弩往身边部下胸口一扔,刘闲又是凶狠的大喊大叫起来。
“继续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