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木有砖家,不会跳出来这建议那建议,所以仅仅过了一夜,伊稚斜就做出了集结部队平叛的决定。
相反另一边,右谷蠡王部叛乱的核心之源白羊部,梵古里家大宅,汉人指挥修建的圆形毡包楼里,砖家就很多。
能一夜之间掀起这么大的叛乱浪潮,凭借一个挛褆盖吴可没这本事,甚至不是凭着这几天几个月内完成的,学习我大阿美莉卡,从开始和伊稚斜做生意,给他上供那一天起,刘闲就已经搞起了输出,陆博社还专门跟后世佛波勒似的,专门弄了小本子,去收买某些人作为骨干力量,煽动某些人发牢骚,指使某些人站前排输出,如何带动后面人看热闹占位。
但归根结底,就算对部落上层的压迫不满,这些造反匈奴人也不过是汉人商人,管家,间谍攒起来的局而已,是临时拼合在一起的暴徒组织,一盘散沙,并没有个真正核心纲领。而各个部族的反叛头头,也和后世西方议会一般分成左派,右派和骑墙派。
“伊稚斜是伟大的撑犁孤涂大单于冒顿的子孙!单于亲自分封的右谷蠡王,咱们不能反抗他啊!这是叛乱!”
连用了三个感叹语气,折兰部的老倌儿弗格拿着根羊骨头棒,不停地敲在他的羊皮鞋底子上,痛彻心扉的说着,而他的话,让二十几个跟着他也是差不多的老骨头棒子,从之前年轻力壮的匈奴悍锐者阶层衰老到匈奴无用阶层,还沉浸在昔日里话语权的老家伙如闻天音,守旧的直点着脑袋瓜子。
说实话,现在左派,年轻一些的白羊纳楼,也不想直接举兵对抗伊稚斜,要不然,他也不能把自己亲弟弟派去和伊稚斜请和了。但毕竟是左派,而且是年轻却难得不愿意给梵古里这样早期地主当狗的悍锐者阶层,他思考也是更多的考量了力量因素,阴沉的捏着下巴上两撇小胡子,他凝重的摇摇头。
“毕竟咱们分了头人扣留下来的东西,还是应该展示出咱们的力量,占据白羊这几个部落头人的毡包房,以此和伊稚斜王谈判,让他同意咱们按照匈奴的规矩分土地之后,再重新归顺他的统治最好。”
“可那就构成了叛乱!你会带着大家伙成为匈奴的罪人?”
“嚯?说得像你们没从折兰乞乜家搬出来粮食似得!”
老三白羊纳逊也忍不住顶嘴起来,可他的话反倒是犹如火上浇油一般,更是激起了弗格这些保守右派的怒火,双方在宽敞的走廊中,更是争吵了个一塌糊涂。
可是作为攒局者,前右谷蠡王子孙的挛褆盖吴,此刻却是阴沉着脸邪笑着依靠在大厅中的柱子上,阴沉得看着彼此争论不休以及那些无所适从的骑墙派。
此刻,他感觉得是开眼界!
因为眼前的场景,居然在陆博社的秘密会议上,被预言般的完整推演了出来。
首先他挛褆盖吴姐弟是率先被排除出局的,匈奴人崇拜强者,前代右谷蠡王家族在权力斗争中,被铲除的只剩下他姐弟两个了,不管白羊纳楼还是折兰弗格这样的守旧派,都不可能拥护他。
除非,背后某个人强行去推举他,但那更不可能了,因为那个人也对河西走廊馋的直流口水。
然后,就是让白羊纳楼他们正面反抗伊稚斜都是很困难的,因为匈奴的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以下克上这种事情。
至于抢掠白羊梵古里这样的事情倒是很容易煽动,还是因为匈奴人崇拜强者,鄙夷老弱。
这两年白羊梵古里贪婪了,肥胖了,让白羊纳楼这样的武士觉得变弱了,偏偏又占据着大片肥沃的田地,自然能挑起贪婪,觊觎他的财富,挑战他的部落地位,而且这种部族中为了提升地位而内斗挑战的事儿,其实在匈奴部族中很常见,不然头一夜白羊纳楼劝说老五纳哥的也不是别冲动,找麻烦是给你收尸这样的话了。
虽然这一次部族间权利挑战的风波似乎太大了些,但也被白羊纳哥和折兰弗格认为是复合匈奴人规矩的。
而这一切,陆博社在推演时候,都预测到了。
眼前的现实让自小生活在残忍却偏偏还有些单纯环境下的挛褆盖吴,有了种见证奇迹的感觉,而且他还格外享受起这种提前预料到,掌握局势发展的快感。
尤其是接着,云中特战队派过来配合他,他亲姐姐沮渠伽罗丽面色凝重贴到他耳边,叙述的话语,更是让这个狼崽子一样的年轻人忍不住微微点头。
又被预言中了一项。
松开了抱着的胳膊,他是快步走到尚且激烈争论着的白羊纳楼身边,却没告诉他实情,而是将仿佛有魔力的匈奴话语急促在他耳边叙述了一番,听得激动中的白羊纳楼都是忍不住一愣,旋即他高举双手,制止住了争论不休的两派。
“伊稚斜王已经带着者勒蔑铁卫奔白羊部落来了!”
这一菊花,让尚且脸红脖子粗的两派都是忍不住颤动了下,有的刚刚还和键盘侠那样,满是神勇喷得不亦乐乎的老家伙年轻暴徒都忍不住重重吞了口口水。
“咱们谁都说服不了谁,就这样好了,折兰弗格,你们在这儿等着伊稚斜王,以匈奴人的规矩劝说王上分地,我们这些先骑马躲在附近,如果王上答应了,我们也出来向王上投诚,如何?”
“凭什么我们说服了王上,你们还能跟着分地?”
“就凭我们悍锐者多,年轻,你们都是一把老骨头了!”
匈奴人鄙老传统还真说的折兰弗格哑然,而且白羊纳楼也不是征询他意见,恶狠狠说完之后,他直接一歪脑袋。
“老三,咱们走!”
看着白羊纳楼四兄弟哼哼着出了圆形碉楼,那些持左派意见的年轻人也是先后跟了出去,甚至不少骑墙派也跟着走了,毕竟,旱涝保收啊!看着折兰弗格去争取,回来自己坐享,多好,而目送着他们出去,听着外面战马沸腾,折兰部的老家伙还有一帮保守右派也只能没办法的怒哼一声。
从头到脚,挛褆盖吴还是一句都没参与,可是跟着奔出了部落,他嘴角却是忍不住流露出更加阴森的毒笑。
这看似解决了目前的纷争,实际上却是最坏的选择!
带着跟随自己的三千来骑几个部族的左派,白羊纳楼从白羊部奔了出来,登上了附近的祁连山白达坡。
秋日间阳光浓烈,遍地金草随着秋风摇曳,肥沃的草场间,骏马飞驰的景色倒是显得格外的绚丽。可明显参与完权利斗争,跟着奔出部族的匈奴骑士们没有心情观赏景色,包括白羊纳哥在内,都无不是狐獴那样竭力的向不远处石羊河边部族眺望着。
挛褆盖吴手里则是提着云中产水晶望远镜,远远眺望着五千者勒蔑亲军穿着全套的云中外售式,具有典型匈奴风情异域铁甲狂奔至了白羊部,看着伊稚斜马脖子上挂着的那颗还滴着红的圆溜溜东西,阴沉邪笑的同时,他还随手将望远镜递给了白羊纳楼。
愕然接过,放在眼前张望一眼,这个草原射手还吓了一跳,烫手那样不可思议的在手头转了一圈儿,才又是继续端着张望起来。
可紧接着,他就看到了无比精彩的一幕!
折兰弗格等一种守旧右派还按照匈奴礼节,弯着腰唱着传统歌谣,到帐篷外面去亲自迎接伊稚斜,可是马脖子上挂着他家老五纳哥的脑袋,看着分出去三分之一人数,然后又以被边缘化衰老武士为主的折兰弗格,无比狠意在伊稚斜瞳孔中绽放着。
根本没有拉低马速,轮着云中产青钢弯刀,双腿踢马的伊稚斜挥舞砍杀了出去,而听着忽然加快的风声,惊恐抬起头的折兰正好用脖子迎上了这上好的刀刃儿。
咔嚓的爽利脆响,老脑袋瓜子都飞出去十多米,老身子竟然一时间没倒,直到第二个匈奴铁甲骑兵马肚子撞稻草堆那样把他撞出去。
折兰弗格认为则是部族中正常的权力斗争,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伊稚斜认为挑衅了他的权势,而匈奴人没有那么多砖家建议,也很少审时度势,处理政治事务往往就是一个杀字!
胡人无百年国运的魔咒也来源于此!
毫无准备的匈奴人也没比之前征服的羌人强多少,铁骑践踏下,几个部族还像来讲道理上的匈奴人惊恐的四散逃着,被铁甲骑兵挥刀砍死,被从背后射来的箭钉死在栅栏上,这些者勒蔑铁卫也毫无对自己部族内战的觉悟,狼嚎中居然还随手扔出了火把,把白羊梵古里辛辛苦苦屯的稻草给点燃了,一片火光熊熊燃起。
看到这儿,白羊纳楼的脸已经是一片惨白,哆嗦着放下望远镜,他都有些渺茫的回过头,而三千来个暴乱匈奴人,还包括不少原来白羊梵古里这样头人手下当狗腿子,寻思跟着捡点便宜的匈奴武士,也无不是脸上一片苍白之色。
尽管没有纳楼看得那么清楚,可巨大的火光以及凄厉的惨叫声已经让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