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大家伙还等着分你的钱呢!你不提分钱,还想从大家伙手里刮钱,这用一个字儿来形容,那就就是后世北京方言,姥姥!
想屁吃呢!
就连自己舅舅虞擎脸色都阴沉死板了下来,更不用说刚刚还宾主尽欢,举杯把盏的“江东父老”们,可这功夫,刘闲偏偏又好像个不谙世事的政治小白,空降高位的小年轻儿那样,一点儿也看不出气氛来,继续滔滔不绝的推销着他的ppt。
“孤计划自金陵重修官道,沿着太湖直达钱塘,再由钱塘江架桥连通余暨,以路环我会稽郡二十二县,这样任何一县有事,郡兵三日内皆可抵达,孤足以保护全郡的安排。”
诸家长老的脸黑了几分。
有道是天高皇帝远,这些割据一方,自给自足的大族就没有哪一家希望当官的朝廷离自己近点的,交通一修好了,他们还怎么当土皇帝唯我独尊作威作福?郡兵三天就到,岂不是大家出钱把路修好了给自己请个爷爷?
还是对气氛浑然未知,说道激动处,刘闲还站起来,就犹如拍着胸脯和员工保证自己上市那样,更是慷慨激昂的说着。
“另外此次来,孤还沿着太湖行转了一圈儿,发现太湖周围虽然河沟纵横,然而运用的格外没有效率,有的家田河沟纵横,有的家田却是干涸无水,这样格外没有生产效率,所以孤决定重塑太湖灌溉系统,新构沟壑,以确保每一处良田都得到充分的灌溉。”
“孤想这样构造水利系统…………”
这头刘闲兴致勃勃还开始用手在桌子上沾着酸酒比划了起来,却浑然没注意到,身边挨着的诸家长老包括他舅舅虞擎脸色也都阴沉得好像暴风雨前夕了。
太湖水里灌溉不均匀,他们能不知道吗?但这种不均匀的来源,可是各个家族内斗打出来的!
自古以来,争夺灌溉水源都是华夏械斗最主要的原因之一,也是士族寒门在地方权位的表现,强族先用水,用足水,寒门只能匍匐在士族脚下,恳请着一点可怜的灌溉水,然后不得不奉上粮草酒水布帛等等一切,至于底层的庶民更是只能卖身投靠依附大小族群才能苟活下来。
不说刘闲一菊花就想打破太流域几百年才打出来秩序,仅仅将灌溉水利抓在官府手里,就不是任何一个世家愿意看到的,这头刘闲还在兴致勃勃的比划着,那头成群的老头子看向他的眼神儿已经犹如看傻子那样了。
“老朽不胜酒力!就先告退了!”
在汉代的酒宴上,打断王族如刘闲这等太子之尊的发言,可是极其失礼的,可是刚刚自我介绍是无锡令的朱见老头子愣是黑着一张圆溜溜的大脸,站起来生硬的抱了抱拳,然后格外无理的转身就出了瓦堂。
可到现在,刘闲居然还像个政治小白那样,不但不以为忤,居然还在背后兴致勃勃笑着挥手招呼了下。
“朱老慢走,明日孤开始在姑苏整理田亩册子,到时候还需要朱老协助一二!”
协助?哼!
冷笑更是在那些老人精的脸上浮现了出来。
………………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种悠悠扬扬的吴越舞乐停了下来,安静的只剩下山里蛐蛐訾訾潝潝叫个不停,有的招呼声都不打一下就走了,像钱渊,召瑜这些有头有脸的也虚情假意招呼一下也转身而走,本来拥挤的瓦堂又宽敞了下来,仅剩下几盏孤灯,满地残席,剩下的就是陪同刘闲上来的俩文俩武,以及守门的虞布。
也是出身虞氏,看着虞擎这个长房老爷都无理的转身而去,对于自己主公是莫大的羞辱,可是辈分立场,让虞布还不能骂出声来,气得他肩膀都细密哆嗦着了。
而喝着那些酸酒,刘闲似乎还真有几分醉意了,还在那儿比划着。
“绕太湖铸堤!每年再无河患…………”
“太子,人都走了!”
不过最后还是留下了个江东世家成员,景成!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堂,三十出头这老小子哭丧着一张脸抱拳鞠躬的劝说着。
也不是他不想走,而是没法走!刘闲的亲老师景天无子,但他作为景族江东分支中的名士,许久之前景成这老小子就被过继给了景天,虽然在族中算不上实权人物,可景成在姑苏景族中也算是过得不错。
但今天,啥都没了。
刘闲这一番宏大计划就算不是向各大家族开战,但想指望他们支持他统治会稽郡几乎也不可能了,那作为景天的干儿子,他都能预见到之前吃的好处都得被吐出来,大概率在家族中被孤立到死,而这种情况下看着刘闲还在那儿划着醉拳计划着,这大兄弟也气不打一处来了。
“太子,太湖水利乃是各世家立家立族的根本,您怎么能打这方面主意?这下好,就连虞擎老爷都拂袖而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啊?在云中,引黄河水灌溉,全是孤一手操持,各家各族,水利云游,都得通过孤手,同样是郡守,还就这会稽特殊了?”
景成在这儿好心劝说,没想到刘闲还火了,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空空荡荡的屋子,耍着酒疯还龇牙咧嘴的咆哮出声来,更是听得哭丧脸进谏的景成真要哭出来那样。
“太子,您!嗨呀…………”
不是会稽郡特殊,实在是你这云中郡太特殊了吧!土地都是依靠军队从匈奴人牙缝里抢来的,耕种的还是前部曲,不一言堂都怪了,这换大汉哪个地方能比,哪儿不是老地头蛇盘踞着。
不过老脸抽抽得好像连吃了几斤黄连那样,看着刘闲刚愎自用的模样,就连话都不想和他再多说两句,拱了拱手,景成也是摇头晃腚的哀叹着出了门。
“没人了!”
而目送着他也终于滚蛋了,喝了一晚上闷酒,从来都话不多的金牌保镖甲,长枪帅逼张不疑却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来,而刚刚还耍酒疯的刘闲居然一瞬间醒了了过来,还探头向后面张望了下,这群老登给他下马威来的真绝,就连就连伙夫下人也都给撤了,完全把他这会稽郡守,太子行在给晾到了荒郊野岭处,看得刘闲又一股子痞气的一咧嘴,很有叔爷刘邦之风的一脚把桌子边上的米酒坛子给踹翻了。
“什么东西,这仨瓜俩枣真当乃翁西稀罕啊,酸了吧唧的!”
“哎……,明天还得去受辱!”
也是早知道咋回事儿,看着空空如也的殿堂,贾谊这帅逼小年轻很是惆怅的摇了摇头,但紧接着,这货还文人酸劲儿泛上来了,还有点心虚惆怅的对刘闲抱了抱拳。
“不过主公,咱们这么做真好吗?这真是千万人殒命的毒计啊!”
这功夫,刘闲智囊2,老干巴萝卜冯唐已经连话都没多说一句,晃晃悠悠的出去去四蹦子车那儿去取毛毡被了,铺在地上,倒头老家伙就开始睡了起来。
而听着贾谊反思,刘闲则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拍着大腿反问道。
“怎么能是毒计呢?”
“寒雪凛凛梅中尽,春风酥暖柳上归!那些牺牲的人都是为了渡尽寒冬的红梅,他们的牺牲是绚烂的!必要的!咱们这是为了会稽郡更好的明天做准备!”
“你居然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同样姓贾,你怎么就不像你家前辈,计师贾诩贾文和好好学习学习!”
先是一阵鸡汤升华,再一阵痛心疾首,刘闲这以前职场上自己老板给他pua的qe二连果然好使,他也出去抱毛毡被准备来打地铺入睡了,可贾诩那张帅脸依旧被他说的一脸震惊,既愧疚又惊奇。
主公说的对的!没有今日的牺牲哪儿能再缔造个云中盛况。
不过贾诩贾文和是谁啊?别说族谱,就算是通宵春秋战国百家,他贾谊都没听说过这样一号人物!
抱着枕头,今晚贾谊睡不着了。
………………
和贾谊估量的差不多,多亏刘闲的大嘴巴,第二天早晨他们一行果然得在姑苏城门口受辱了,守门的吴兵楞说不认识什么太子,只知道姑苏令虞擎,郡司马景夫什么的,好说歹说就是不让进,这头还是虞布显呗自己虞家的身份,这才先进了城,然后去景家找的景成,好说歹说才给刘闲放进去。
尤其是这一番,没有任何一个“江东父老”前来恭迎他这郡守就位,依照当时的汉代礼仪,刘闲这算是颜面尽失了!
“生什么气,当年文皇帝进宫,不照样被宫门尉拦在宫外,还得去请的太尉周勃,才进得去的宫!”
躺在还是窦婴翻修的县衙那个太师椅上,双脚懒洋洋的搭在案子上,一边惬意的摇晃着,刘闲一边还悠闲的抠着耳朵。
可他这话听得一贯冰块脸的张不疑还有不管性格还是长相都老油条的冯唐嘴角都直抽了,他俩可是清晰见证了刘闲刚刚如何在城门口大动肝火,跟个泼妇骂街似得的一路从城门口骂到了郡守府,就连嗓子都骂冒烟儿了。
而听着他劝的贾谊却是依旧不能释怀,翻看着一股子霉味儿,堪称文物的秦朝足简,一边沾着唾沫翻,他一边还气的拍桌子。
“这也太糊弄了吧!龙氏?龙且死了之后,龙家都被灭族了!上哪儿来的十万亩良田,还有虞氏,离湖旱田百亩?昨天黄天荡那一片都是他家的!瞒报了多少土地!”
“嗨!”
一听这个,懒洋洋的刘闲居然又好像电流电了屁股那样,一个激灵兴奋蹦了起来。
“就这点?”
“一会儿派人去和虞家确定一下,他要就说只有这点土地,那就一定要把田册保存好了!”
“蛤?”
脑袋没转过弯,贾谊一脸黑人问号,不过就在这功夫,门口的虞布又是兴奋的快步跑了进来。
“主公,余暨陆镇,东颐顾贸,余姚伯里前来拜见!”
人名一个不认识,可一听地名,刘闲就又跟打了鸡血似得,一个激灵高兴的蹦得老高。
“凯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