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院。
安陵容若无其事绣着手中的衣服,相比海氏便有些心不在焉。
“嫂子,这针虽细,可却易伤人,嫂子可要拿仔细了!”
安陵容头也不抬道。
谁知她的话刚落,海氏便嘶了一声。
她身边的文竹立马叫道:“大娘子的手被针扎破了,快拿药膏来!”
“不用了,哪里就这么矜贵了,你们先下去,我有体己话与四妹妹说!”
海氏借机放下针线,手指也只是用帕子捂住。
安陵容抬头,从针线篓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揭开盖子挖了一点点拉着海氏的手涂抹,低头时,直接道:
“嫂子是奇怪墨儿今日为何在家与你刺绣还是想知道父亲去了哪里?”
海氏本就有所怀疑,现在听安陵容这般讲便是更确定了。
此时她手指冰冰凉凉没有任何痛感,但是心里却叹息,这场斗法怕是六妹妹要倒霉了。
“四妹妹,都是自家人,何苦闹的这般?若是因此伤了盛家的脸面,你让父亲母亲如何抬得起头?若是传出去,别说姑娘们,就是三弟面上也不好看!”
安陵容却淡然放下手中的小瓷瓶冲着海氏笑得温柔且无辜。
她捏着手中的瓷瓶,道“嫂子,你猜这是什么?”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眼神里透着海氏看不懂的神色。
海氏不明所以,但看着她手中的瓷瓶,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好奇。
刚才这膏药晶莹透亮,气味芬芳,涂抹手中冰凉舒适,应该是什么疗伤的珍品,
于是她的眸子慢慢转向安陵容手中的瓷瓶。
瓷瓶的模样很是可爱,安静地立在她的手中。瓶身上细腻的花纹倒是没什么特别。
这时安陵容却缓缓开口:
“此物名为舒痕胶,据说当年吴主孙和的爱妃邓夫人被玉如意伤了脸,就是以此复原的。这舒痕胶中的桃花和珍珠粉令人好颜色,鱼骨胶、蜂蜜可以使肌肤光滑,玉屑和琥珀都是愈合伤口平复疤痕的,尤为珍贵的是白獭髓了,可以使疤痕褪色,光复如新。其中,珍珠粉、玉屑,琥珀、白獭髓皆价值不菲,即使宫中也没有这等佳品。”
海氏闻言大惊,立马查探手指,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自己的手指仿佛没有受过伤。
她虽是金尊玉贵养大,却还没有见过这种珍贵的东西。
同时她更加疑惑四妹妹对她说这些做什么。
安陵容这时却勾唇一笑,道:
“嫂子不用好奇,这就是我自己做的,我之前也曾做过,而且还在里面加了麝香呢?”
海氏的脸立刻变得很难看。
麝香是什么东西她怎么会不知道。
她这可是怀着孕呢!
于是立马用帕子擦自己手指。
安陵容却用帕子捂着嘴笑道:
“嫂子放心,这是给你用的东西,妹妹又怎么会不谨慎呢?你肚子里是盛家的长子嫡孙,未来是要如同二哥哥一般光耀门楣的,妹妹可是期盼这个侄子与七弟弟日子玩儿呢?只是这到时候大侄子小叔子在一起要闹不少笑话呢?”
“四,四妹妹,我未曾得罪于你,你又何苦吓我?”
海氏捂着肚子强装镇定道。
她刚才慌了神,现在仔细想来,四妹妹才多大,就算她有这些手艺,又怎么敢害人。
可是她越笑,海氏心里便越没谱。
“所以墨儿没在这罐舒痕胶中加麝香啊!不仅是舒痕胶,还有嫂子房里的香料和衣服和吃食中也没有。”
“四妹妹,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海氏不由加重语气,突然起身,却因动作太大差点儿没有站住。
她想拿出长嫂和世家贵女的威严来震慑这个口不择言的小姑子。
可是,她无奈发现,对方从开始到现在,一直牢牢地占据着主动权。
即使是现在,她依旧如此,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仿佛是那么的柔软无辜。
然而,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
她能风轻云淡说着如何害人的话。
即使自己色厉内荏她却不为所动。
这个时候她甚至有点儿可怜六妹妹了。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安陵容今日来便是和她摊牌,告诉自己她可以不动声色害了自己和孩子,也可以轻易拿捏任何人。
“嫂子可要仔细身子,你现在身子金贵,若是什么差池,墨儿可无颜面对爹爹和大哥哥,大娘子那里墨儿更是罪该万死了!”
安陵容语气柔柔,可是每一句都让海氏心惊胆战。
她本想冷眼旁观,如今看来是不能置身事外了。
“四妹妹,你想要做什么直说便是,只要分内之事嫂子自然不会推辞!”
安陵容不由笑了。
与聪明人合作就是省事。
她今日一为震慑海氏,让她以后不敢再冷眼看林栖阁的热闹,二的确有事儿要海氏办。
而且这件事儿也只有海氏能办到。
这个家之所以太平是因为她想让她太平。
现在明兰打破了这份平静,自然要接受惩罚。
海氏无错,可谁让她一直看戏!
她安陵容的热闹可不是那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