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号特工总部,李尚林办公室。
张万里每天都会向李尚林汇报。
“我们已经对谢云生用刑,不过他没有透露任何有用的信息!”张万里低着头。
谢云生就是上海救国会的情报员,知道白霓霜“曹操”身份的人之一。
李尚林有些不悦:“救国会的秘密文件中既然有‘曹操’的线索,谢云生是救国会的头目之一,必定知道‘曹操’的秘密,我认为,只用刑是不行的,这些头目都是硬骨头,根本不怕用刑,所以张队长,你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吗?”
张万里何许人也,怎么可能听不懂,立马有了办法:“刺杀未遂的汪祖霖,也是救国会的人,我们可以装作不知道,将他们单独关押在一个处,说不定会有奇效!”
李尚林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这个办法很好,不过不是单独关在一处,可以多关几个人嘛?”
“您是说单独关在一处太过明显!”张万里一点即通。
李尚林阴笑的点点头。
张万里一笑:“我现在就去办!”
“去吧!”
汪祖霖和谢云生,两人都知道‘曹操’就是白霓霜,如果这两个人被张万里算计,白霓霜将岌岌可危!
奈何白霓霜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杀局迫近,危机四伏。
......
斜阳遇冷,长影残凉。
傍晚六点,怀安书屋。
白霓霜是打扮过的,裙子清新,长发垂顺,没戴眼镜。
这个时候,书屋里还没有书友光顾,白霓霜悄然走了进来。
刘怀安见到白霓霜,显然非常错愕。
按照约定,这个点,“红花”同志应该要到了。
“你来了!”刘怀安取下金丝边的圆框眼镜,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他的笑容总是很有感染力,书屋里犹如洒满了阳光。
白霓霜看着刘怀安,本以为要兴师问罪的怒火,缓缓熄灭了。
他失踪了四年,他是负心人!
看到刘怀安眼角的皱纹,白霓霜心中叹息一声:你这些年,为了理想,为了抗争,很累吧。
“我来看看,看看书,见见老友!!”没有怒火,没有怨气,一切那么宁静,白霓霜就像第一次见面。
刘怀安低下头:“哦,是的,老友!”
陌生又熟悉的老友。
气氛陷入沉默,书屋外车水马龙,书屋内时间静止。
“你是这样招待老友么?”白霓霜轻轻问。
刘怀安从回忆中醒悟:“哦,我这里有茶!”
两人走到阅读区坐下。
刘怀安泡了一杯茶,送到白霓霜的面前。
“谢谢!”白霓霜很淡然。
沉默了许久,刘怀安说:“对不起!”
四年!
四年又初见,久等的三个字,白霓霜曾经想过无数次,要让那个负心人后悔。
今日再见,却只是一笑而过:“为什么道歉?”
“当年,我,不辞而别...”刘怀安声音越来越小,有点说不下去了。
“嗯,你不辞而别,所以你说了对不起!”白霓霜说完,闻了闻清茶。
“嗯!”负心人很无奈。
“为什么,为什么不辞而别!”白霓霜这些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始终还是问了出来。
负心人想要回答什么,可是依然没有说出口,表情复杂,总结成一句话:“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是么?”白霓霜盯着负心人。
“嗯!”
两个人,一本书,一杯茶。
当年那个朝气蓬勃的青年,现在已生白发,悸动消弭。
“去过欧洲了吗?”白霓霜问。
“没有!”负心人答。
“所以,你回国了!”白霓霜问。
负心人点点头。
白霓霜笑了,笑自己,寻寻觅觅这么多年。
值得么?
白霓霜盯着负心人:“为什么?”
“我,我怕!”负心人不再敢看白霓霜的眼神。
“怕什么?”白霓霜追问,盯着负心人的眼睛。
“怕死!”负心人眼神有些飘忽。
白霓霜笑了,笑的很无助“你怕死?”
负心人叹息一声:“我怕我死了,耽误你一辈子!!”
一股委屈,涌入白霓霜的眼角。
白霓霜怔怔的问:“你为什么会死?”
“那一年,山河开始破碎...我想用生命填补!”刘怀安的声音有些颤抖。
大丈夫,国难危急,应横刀立马。
“所以你宁愿负了我!”白霓霜死死盯住刘怀安。
刘怀安的眼中露出痛苦:“对不起!”
“自以为是的男人!”白霓霜脸上怒气渐起。
“有些路,需要有人走!”刘怀安低下头,回答苍白无力。
当年,刘怀安选择不辞而别,在家国危难之际,毅然踏上红色之路,这是一条危险丛生的道路,他不希望自己的爱人,因为自己也陷入险境!
白霓霜抹了抹眼睛,脸色一正,对刘怀安说:“清版的《西厢记》有吗?”
刘怀安抬起头,眼中震惊,死死的盯着白霓霜:“你..”
“清版的《西厢记》有吗?”白霓霜再次问道。
刘怀安看着白霓霜的眼睛,缓缓释怀,平静下来:“没有,民国第四版的《西厢记》要不要看看?”
“拿出来我看看!”白霓霜认真的说。
“这本书在内屋,要找找,请你去内屋等待!”刘怀安看着白霓霜站起身。
“请这边走!”刘怀安带着白霓霜走进了密室。
“你就是‘红花’?”刘怀安内心已经翻江倒海!
“‘楠木’同志你好,我就是‘红花’!”白霓霜伸出了手!
没想到,你也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刘怀安极力平复心情,伸出手,握住白霓霜的手:“‘红花’同志你好,我是新的联络员‘楠木!’”
刘怀安当年本不想牵连白霓霜,更不想白霓霜和自己一样,踏上一条血色漫漫的路。
冥冥之中,两个人,再次走到了一起,这一次,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了家国!
那就,为了家国,一起吧!
“红花同志,感谢你为边区提供重要的情报!”刘怀安逐渐冷静下来。
“家里,还好么?”白霓霜问。
“根据你提供的情报,家里已经做好了应对!”刘怀安再次倒了一杯茶。
白霓霜这才安心,看了看刘怀安,问道:“是不是你刺杀了松山角!”
刘怀安不可思议的看着白霓霜,点点头:“是我!”
“小六子也是你?”白霓霜问出自己的推测。
刘怀安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刺杀松山角的手法,已经被我看穿,小六子只是你伪装另一个身份,目的是掩人耳目!”白霓霜歪着头提了提裙子。
“你是怎么查到我的?”刘怀安自信自己的手段天衣无缝,所以很不解。
“味道,我曾经和你在樱花楼,擦肩而过,我从你身上,闻到了这里的气味!”白霓霜摸了摸鼻子。
“中秋之夜,你也去了樱花楼?”刘怀安惊讶的问道。
“是的,我们的目标一致,只是没想到,有人快我一步!”白霓霜玩味的看着刘怀安。
刘怀安一笑:“你是怎么查到这里的?”
“伪装需要工具,布料必不可少!”白霓霜只是点了点。
刘怀安赞道:“不愧是红花同志!”
白霓霜问:“你是怎么知道松山角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樱花楼的?你是怎么知道,松山角穿的是白色西装的?”
刘怀安笑了笑,说:“因为就是我,约松山角在樱花楼见面的!”
“好手段,说说看!”白霓霜洗耳恭听。
“正如你潜入76号一样,我一直是松山角手里的特工,他来日本前,我就秘密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址!”刘怀安抱着双臂,随意轻松!
“所以,你早就知道松山角会来中国!也知道特种情报战?”白霓霜问。
刘怀安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知道松山角会来中国,但我也并不知道特种情报战的内容!”
“你为何杀了他?”白霓霜问。
“他这种人来我国,不用想就是来祸害人的,我不允许他在这里活过一天!”刘怀安也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
“你有没有留下约松本山见面的证据?”白霓霜问。
刘怀安摇摇头:“我和他之间,都是暗号联络,没人知道我约见的暗号是什么!”
“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么?”白霓霜问。
刘怀安点点头:“我认为滴水不漏!”
白霓霜笑了笑没说话。
刘怀安也笑了笑:“你不同意?”
白霓霜点点头。
“说说看!”刘怀安很想听到白霓霜的观点。
“我推理出了你高明的刺杀手段,这算不算破绽?”白霓霜问。
“那我倒要听听你的推理!”刘怀安想不到,白霓霜会推理断案。
白霓霜说:“你约定松山角穿着白色西装作为暗号,在樱花楼见面,中秋当晚,你首先易容成路人,低调的进入了樱花楼,然后,在卫生间换上了松山角样式的西装,并实施了易容,尽量做到接近松山角的样貌!”
刘怀安已经瞪大了眼睛,因为自己就是这样做的!
白霓霜继续说:“然后你直接从卫生间走到松山角约定的房间,同时给人造成松山角刚上完卫生间回来的假象!”
“然后呢?”刘怀安已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曾经那个默默无闻的女孩,竟然有如此严密的推理逻辑!
“然后,你进入房间后关上门,松山角不疑有他,没有任何防备,待你们坐定,你就突然出手,刺杀了松山角,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白霓霜继续推理。
已经打破了刘怀安认知,只能点点头,因为推理的完全正确。
“接着,你不紧不慢的易容,换回进樱花楼的装扮,在门外没有人的时候,你利用门锁小机关,制造成了一个密室后,等到有人发现松山角的尸体,樱花楼大乱之时,你混在人群悄然离开,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你!”
白霓霜将整个刺杀过程,推理的严丝合缝,没有一点误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