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希女士，齐言已经三天没回来了。”
    达里奥对站在窗边眺目远望的凯尔希汇报近况：“克莱门莎执政官与齐言单独谈话后，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
    虽说从第一次会面她和阿戈尔就没表现出什么歧视，但最近她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不见了，交流起来明显感受到已经放低姿态与我们平等相处，这也许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了。”
    “看来你们发现了什么坏消息。”凯尔希收回视线。
    达里奥神情有些严肃：“是的，弥利留亚姆很繁华，科技令人震撼，可我却在这座城看见了伊比利亚的影子。”
    “详细说说。”
    达里奥闻言将手中准备好的文件递给凯尔希。
    在凯尔希翻看时，他也在一旁辅助补充道：
    “根据使节团这三天与阿戈尔人的接触，我们发现阿戈尔人学术自由风气盛行，他们几乎每个人都从事在自己最喜欢或者最擅长的职务。
    而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他们的学术风格太过自由，几乎可以通过斗智场了解到任何信息。
    而其中，有许多关于所谓先史文明的事情。”
    凯尔希视线从文件上抬起，默默看着达里奥。
    “是的，我想女士你也意识到了。”达里奥叹息，“阿戈尔文化与陆地诸国截然不同，陆地诸国虽然知识的普及不如阿戈尔，但基本是遵从循序渐进的原则。
    阿戈尔的自由探索，在我看来正渐渐步入一种历史虚无主义，许多人因为了解过先史文明的强大和覆灭，也过早感染上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
    “知识可以是钥匙，也可以是诅咒。”凯尔希平静道。
    “阿戈尔的强大如同空中楼阁，就好像一群孩子捡到了源石炸药。”达里奥评价道。
    “倒也不至于如此。”
    凯尔希无意在这个话题上多做争辩。
    她从文件中抽出一张，根据上面的内容询问道：
    “海洋中没有源石这点，你怎么看？”
    “说实话，我有些羡慕。”达里奥坦然道，“我不知道在陆地上随处可见的源石为何不侵入海洋，但海洋的环境如此干净，还有大量先史文明的遗址可供挖掘。
    没有矿石病，没有天灾，没有政权的纷争，海洋甚至比拉特兰圣城更加令人向往。”
    “所以阿戈尔才会走到如今这副尴尬的局面。”
    凯尔希简单评价一句，似乎对达里奥的回答不太满意，放下文件继续眺望窗外。
    “凯尔希女士，你似乎有什么烦恼？”达里奥试探道。
    “齐言已经与你们透露过，海嗣，或者说深蓝之树，是先史文明的一项计划。”
    “是的。”
    “源石，同样是先史文明的一项计划。”
    “……”
    达里奥略微沉默，结合这几天收集到的信息，他立即猜出一部分答案。
    “先史文明的覆灭，与这两项计划有关？”
    “某种意义上是的，但我要说的并非先史文明。”凯尔希眉头渐渐皱紧，“我在思考齐言和博士的事情。
    我隐隐感觉到事情有什么不对，齐言一定在计划什么。”
    达里奥又开始迷糊了。
    他来来回回翻找自己总结的文件，可惜上面没有任何线索。
    “难道齐言和博士不是在各自处理一项危机吗？”达里奥问道。
    “以目前表现来看，是这样的。”凯尔希语气凝重，“但问题是齐言对自己和博士的安排，我本以为博士去北方，齐言来南方，是齐言随意安排的，毕竟二人都有能力处理这两项问题。
    但齐言竟又一次将齐琳送走，水月和变形者也明显在有意帮齐言隐瞒什么。”
    “女士，你是不是想多了？”
    面对达里奥的安慰，凯尔希没有任何回应。
    她努力将自己脑海中的线索整理成一条逻辑链。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齐言一定在搞事情，并且不是像以往那般胡闹的乱搞，而是具有明确目的。
    将齐琳送出漩涡中心，就是最好的佐证。
    其次，博士去北方，齐言来南方，也绝对是有什么考量在内。
    凯尔希苦恼地深吸一口气。
    如果是博士的话，一定早就已经跟上齐言的思路。
    “不行，不能这样想。”
    凯尔希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我知道齐言愿意将我好好保护起来，他不和我说，就是希望我能好好休息。
    但是……博士也好，博卓卡斯替也好，大家都跟我说过，我不能只顾着躲在齐言身后，我必须做点什么。“
    “女士……”
    达里奥一脸忧色看着陷入自己思绪的凯尔希。
    他能感觉出，眼前这位能让卡门都报以敬意的女士，正在面临巨大的心理压力。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达里奥询问道。
    “帮我跟变形者转述一条指令吧。”凯尔希回过头，“我需要他们在陆地的个体审讯阿玛雅，争取了解到更多关于深海教会的事情。”
    “是。”
    达里奥转头走向办公室的大门。
    可不等他开门，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变形者笑嘻嘻的脸出现在达里奥和凯尔希视线中。
    “两位，我们来背刺齐言啦。”
    变形者出现后第一句话，就直接让凯尔希急躁的心绪平稳下来。
    达里奥老老实实侧身让开道路。
    变形者顺手从他手中抽走那些文件，走到凯尔希面前，直接撕成一地碎纸。
    “这些东西都太表面了，只不过是齐言送到你面前给你解闷的。”变形者越过满地碎纸，“可惜你太聪明了，也太了解齐言了，这些东西并不能起到齐言预期的作用。”
    “所以齐言究竟要做什么？”
    “齐言只是准备解决海嗣的隐患，仅此而已。”
    “那么问题就出在他准备如何解决了。”
    “与凯尔希你说话就是轻松。”
    变形者样貌不断变化，最终化作阿玛雅的样子，优雅道：“齐言从不说谎，他说要依靠伊塔尔升格初生解决问题，这点没错，但问题是，海嗣的初生可不止有伊莎玛拉一个。
    四位初生中，腐化之心伊莎玛拉在博士手中翻不起大浪，最终只会沦为博士的一张手牌。
    不融的冰山隐世不出，蔓延的枝条意识已死，你猜猜还剩哪位初生？”
    “始源的命脉……”
    变形者点点头：“没错，根据齐言所说，结合我们同化阿玛雅后所知，这位初生在关键时刻会被深海教会激化，陷入癫狂。
    届时，每一位初生，陆地与海洋的所有生灵，都将化作祂的养分。
    更关键的是，这位初生已经将自己彻底融入海洋。
    海洋不枯，祂即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