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扬的反应很快,瞬息间便洞悉了戴宗的深意,心中暗赞一声“醒目仔”!
他故作深沉,凝视着手中那张空白的纸条,眉头紧蹙,仿佛正陷入沉思。
“这纸条,何时抵达的?”他缓缓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
“方才不久。”戴宗答道。
段天扬并未立即回应,而是让沉默在空气中蔓延片刻,随后,他轻轻将纸条揉成一团,目光转向美如,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美如,我有紧急军务需与戴将军商讨,你先回去好不好?”
美如的脸上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失落,她不甘心地追问:“我……我不能在这等你们商议完吗?”
段天扬轻轻摇头,声音沉稳而有力:“我们还不知道要谈到多晚,而且事关军情,你还是先回去吧!”
美如心中仍是不舍,她望向戴宗,又深深看了一眼段天扬,最终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失望地转身离去。
段天扬目送美如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戴宗走到门口,确认美如已走远,方才转身面向段天扬,拱手一礼,面带歉意地说:“天哥,属下谎称有紧急军情,希望天哥别怪罪……”
话未说完,段天扬已以赞许的目光打断了他,笑道:“这一招还真不错,没想到你这么醒目!”
戴宗平日里寡言少语,与段天扬的交往多限于公务往来,此番表现让后者看到了他的另一面——机智且善于应变。
若非戴宗及时出现,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美如。
“天哥不怪罪属下擅作主张便好。”戴宗躬身说道,语气中满是谦逊。
段天扬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忽地想起一事,正色道:“我确有一事需你即刻去办。你速遣天眼堂兄弟前往金国,追上郡主大军,告知我军动向,并务必提醒郡主,勿再深入敌境,应尽快撤回台山一带……”
言罢,他又似有所虑,挥手摇头:“算了,还是我自己写封信更为稳妥。”
段天扬写给易水柔的信,其核心内容是提醒她要警惕金国诱敌深入之计。
她可率领大军撤退至台山,此地进可攻、退可守,只需等待己方大军汇合即可。
然而,这封信的送达时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次日清晨,段天扬向狂狼辞行,狂狼为助其一臂之力,特派三千“洪兴军”随同段天扬前往洪兴军大营。
这三千人,无论是军装、盔甲,还是随身携带的军牌、武器、军备,都与洪兴军无异。
不同的是,这支队伍并非汉人,而是番人,由狂狼之子萨顶带队。
狂狼决心暗助段天扬,为掩人耳目,他让手下人都穿上洪兴军的军装。
虽然潘达部落在西番的口碑很差,但如果被其他部落知晓他们帮助汉人的事,必将遭受各部落的口诛笔伐。
萨顶与段天扬并肩迈向军营,前者拱手赞叹:“段大人在西关一年的功绩,实属令人刮目相看!”
“萨顶兄谬赞了,不过是时运眷顾。”段天扬在马上轻笑,云淡风轻。
“我向来不信运气,只信实力。段大人,您是值得深交的挚友。”萨顶语调悠长,“既是挚友,未来合作定有无数契机。”
“哦?”段天扬笑容中带着一丝玩味,“莫非萨顶兄心中的目标,除了潘达部落,还另有他图?”
萨顶看眼段天扬,嘴角勾勒一抹笑意,悠然言道:“潘达部落,不过弹丸之地,何足挂齿?我们的志向,远不止于此。段大人,您可明白我话中之意?”
如果说狂狼的野心尚存几分内敛,那么萨顶的野心则如利剑出鞘,锋芒耀眼。
在段天扬面前,他毫不遮掩地袒露心迹。
言毕,面对段天扬那淡然的笑容,他眼神更加锐利,缓缓道:“唯有实力强大的盟友,方能称之为真正的‘挚友’。弱小者,于段大人而言,无异于无根之木,唯有日益壮大的野狼部落,方能成为您坚实的后盾,带来无尽裨益。”
“哦?何以见得?”段天扬轻挑眉梢,饶有兴趣地询问。
“试想,若段大人有意在西关与朝廷分庭抗礼,那么,一支强大的野狼部落,便是您最可靠的坚实后盾。”萨顶含笑回应,字字珠玑,直击段天扬心田。
这番话,确实有触动到段天扬的心弦……
如今神域之界,凌家势力如日中天,他也不知道以后会面对什么样的局面。
如果朝廷想逼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那他也不会任人摆布。
两人来到大营,段天扬先是对萨顶进行了一番介绍,随后详细阐述了与狂狼策划的战术。
对于攻打潘达部落之事,众将一致赞同,视之为顺手之举。
然而,文道尊的一问,却引发了新的思考:“大人,若潘达人未在凤鸣山设卡,我等又当如何?”
段天扬沉吟片刻,答道:“如果他们不主动来找事,那我军就穿行而过,避免无谓之战。”
此言一出,萨顶眉头微蹙,欲言又止。
段天扬见状,摆手一笑,安抚道:“萨顶兄放心,我说过的话,肯定算数,对你父亲的承诺,也一定会兑现。只是时局紧迫,能免战则免,待我军凯旋,再助你族铲平潘达部落也不迟。”
萨顶闻言,轻轻揉搓下巴,神色凝重转为释然,正色道:“段大人的为人,我深信不疑。”
不得不说,狂狼对潘达部落的了解还是远超洪兴军众人。
当洪兴军踏入潘达部落的领地时,眼前景象令人震撼:凤鸣山之巅,一道绵延不绝的石墙傲然挺立。
石墙上,番人林立,武器在手,目光如炬。
段天扬与麾下将领正凝视此景,一名士兵疾步而来,禀报:“大人,有名番人自称潘达部落来使,要求见大人。”
段天扬神色淡然:“带他过来。”
须臾,一名中年番人步入众人视线,他目光如鹰,缓缓扫视一圈,用略显生涩的汉语高声询问:“哪位是段天扬?”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身影闪过,紧接着是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空气中。
中年番人眼前一黑,耳畔嗡鸣,随后陷入混沌。
待他恢复神智,已坐倒在地,右颊火辣辣地疼,肿胀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