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之巅,风雪狂嘶,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在这混沌的天地间,一声“和尚”的呼喊,犹如破空之箭,射穿了风雪的屏障。
那是一道红影,如火似霞,从峭壁之巅一跃而下,顺着崖壁一路向下,追逐着那个被称为善渊大师的身影。
善渊,素来以沉稳着称的高僧,往日里神色如水,此刻竟有一丝的慌乱,他紧盯着从天而降的火舞。
“这女施主莫非是未置我于死地,心有不甘?”
他心中暗忖,“当真如此执着?”
他微微张开嘴,风雪趁机灌入口鼻,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背后的伤如同烈火般燃烧,却不及他此刻内心的震撼。
狂风肆虐,黑发飘扬。
那贴在他脸颊上的一缕秀发,如同魔鬼的诱惑,让他无法抗拒。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长臂一伸,将火舞紧紧地搂入怀中。
这一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风雪也为之屏息。
火舞只感到一阵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善渊大师身上的香烛味,让人心神宁静。
她可以清晰地听到善渊大师的心跳声,如同佛界的梵音,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女施主,安心,贫僧会护你周全。”
他低沉声音在火舞耳畔响起,这四个字如同佛界的神咒,让火舞心中的迷茫瞬间消散无踪。
她抬头望向那张如玉般的脸庞上,眉心的金色莲花在风雪中格外耀眼。
此刻的火舞,仿佛被卷入了一个遥远而美妙的梦境。
她心中再无杂念,那些江湖的恩怨纠葛、人生的艰难抉择,都在这一刻变得遥不可及。
她唇角轻扬,低声呢喃:“和尚,你生得真好看。”
她的双眼缓缓闭合,意识归于虚无......
悬崖底部的岩洞,将外界的寒风冰雪尽数隔绝。
火舞在这幽暗的环境中缓缓苏醒,胸口的伤处传来阵阵刺痛,伴随着麻痒的感觉,如同无数细针在肌肤上轻轻刺扎,让她难以完全清醒。
在意识模糊的梦境与现实的交界处,她的眼前隐约浮现出,一个身穿皎洁僧衣的身影。
那人静静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缓缓离去。
他的步伐轻盈而从容,仿佛每一步都踏在盛开的佛莲之上,飘渺而圣洁。
突然间,一股强烈的痛苦如潮水般涌来,将她彻底淹没。
她的身体仿佛被置于极寒的冰山、与炽热的火焰之间,承受着冰与火的双重煎熬。
这种痛苦超越了肉体的极限,让她的灵魂都为之颤栗。
有人轻轻地抬起她的头,小心翼翼地放在柔软的地方。
接着,清凉的唇瓣覆上了她的唇,苦涩的药汁缓缓流入她的口中,这股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的味道。
在这股力量的驱使下,她猛然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善渊大师俊逸的面容。
他的两道眉毛微微蹙起,显露出深深的担忧;眉心的金色莲花仿佛蕴含着神秘的力量。
而他的唇……正紧贴在自己的唇上。
这个亲密的举动,柔软且冰凉的触感,让她一时有些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和尚,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离她如此之近。
她定定地望着那双眼睛,极俊极美,仿佛能够看透一切尘世的纷扰和迷茫。
它们如同太极宫中琉璃黄瓦之上的无垠天宇深邃、广阔、莫测。
她不禁紧蹙秀眉,内心的慌乱如涟漪般扩散开来,双颊微微泛起红晕。
她慌忙移开视线。遂转开眼不敢直视。心中暗自懊恼自己的失态,为何会如此沉不住气?
善渊大师轻抚着腕间的檀木佛珠,困惑道:“女施主,你为何不顾一切地替贫僧挡下致命的暗器,又不惜与我一同坠入这万丈深渊?贫僧对此深感不解,也自觉修行尚浅,未能洞悉其中缘由。”
火舞紧抿着红唇,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她抬头,娇俏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和尚,你总说‘回头是岸’,可你没有告诉我,那岸在何处?”
善渊大师微微颔首,语调平和。
“‘岸’者,心之归所也,非世之可见。舍执念、破迷津,心自宁静,‘岸’即在前。修行之路不易,然一旦悟透,即见真境。”
火舞一生为九霄剑宗而活,为师父的期待而活,只是,这一切成了无形的枷锁,将她牢牢束缚。
她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意,摇了摇头,道:“或许你说得有理。但人各有志,各有坚守。”
她声音中透着坚定,“我既身负重任,自当竭力完成。”说完,掌间隐隐蓄起一股劲风。
就在此刻,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自她胸口猛然袭来。那痛,仿佛万千利刃穿心而过,令她猝不及防,额间瞬间渗出细密冷汗。
原本蓄势待发的掌风,也在这剧痛之下戛然而止。
她惨笑一声,心知身体的痛楚,正是过往罪孽的报应。
善渊见状,眉宇间掠过一抹忧色,迅速上前,稳稳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火舞。
“女施主,你伤势未愈,又动了真气,此刻亟需静心调养。”
说着,他一手轻托火舞纤细的腰肢,另一手则贴在她背心处,缓缓注入一缕醇厚内力,助她调息疗伤。
火舞只觉一股暖流自背心缓缓涌入,瞬间游走四肢百骸,剧痛也在这暖流的抚慰下渐渐消散。
她内心翻涌,迎向善渊的目光:“你无需如此待我好,我伤愈之后,依旧会取你性命。”
善渊闻言,眼中波澜不惊。
“女施主若心怀杀意,小僧自然无法勉强。人生匆匆,能在这纷扰世间呼吸已是莫大福气。小僧只愿在女施主的心田播撒一颗宁静的种子。若女施主仍执着于杀戮,那一切便随缘吧。”
火舞眉头紧锁,内心如同狂风中的烛火。
“女施主眉头紧锁,心中似有千千结。”善渊温和地微笑,“若女施主愿意敞开心扉,小僧愿洗耳恭听。”
火舞神色动摇:“为了剑宗,我的银月双刀早已经血迹斑斑,我满身都是罪孽,你为何还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