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渊接过双刀,转身离洞。
火舞深吸气,胸口如被针刺,痛闭双眼。
再睁时,她望向岩顶深邃黑暗,愿自此以后,能自由自在地活着,不再是杀人的工具。
幼时与疾风比试,欢乐与争斗皆成怀念。
疾风败后总不甘,搞些小动作。
曾在输给自己后倒水湿床,两人同受宗主责罚。
然而,疾风依然得意,自己则十分无奈。
往事已逝,此生恐难再见,忘了吧。
火舞凝视善渊,见他脸色苍白,嘴唇却异常红艳,立刻识破善渊已将她身上之毒转至己身。
若连这都看不出,她的江湖经验岂非白费?
善渊察觉火舞的注视与皱眉,轻叹。
“女施主,你心事太重。我既允诺护你,定会做到。”
火舞:“我信你,但若你因我受损,我岂能心安?”
火舞抬起一只手,轻柔地覆上善渊的双眼,阻断了他的视线。
善渊无法看见,火舞的眼眸,已经变得深邃如夜,有熊熊火焰在其中舞动。
“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善渊和尚,我给了你一个成佛的契机,你理应以某种方式回报我。”
虽然双眼被遮蔽,但善渊的感知,因此变得更为敏锐。
他能清晰感觉到火舞灼热的呼吸就在近前。
她,想干什么?
善渊的内心,充满了不安与期待,这种复杂的情绪,甚至连他自己都难以名状。
“女施主,你……”善渊低声道。
“嘘……”
她的双唇触碰到了他的,那柔软的触感,让善渊的身体微微发颤。
他本能地想要后退,但火舞紧紧环住他的脖颈,阻止了他的退缩。
她,她这是在干什么?
善渊的脑海中仿佛有烟花炸裂,那一刹那,他的思维完全停滞,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那双唇的接触上。
她轻轻咬着他的唇,舌尖小心翼翼地扫过,隔了一会儿,似乎觉得不满足,更是放肆——
善渊在这一刹那,宛如被冰封的湖面,突然遭遇了暖阳,早已忘了呼吸,全身血液似乎都在逆流。
此情此景,他的理智在耳边低语着要拒绝,可他却无法狠下心去挣开火舞的手。
火舞的吻,如同她的名字一般,热烈而奔放。她的双唇紧紧贴住他的,舌尖轻扫过他的唇齿。
像是在探索一片未知的领地,尔后近乎贪婪地强迫他与之共舞。
他们紧紧相拥,肌肤相亲之处仿佛燃烧起了一团火焰。
善渊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已被这股炽热的情感所吞噬,笨拙地回应着火舞。
“我想成魔,成为你心中的魔。”
火舞食指点在善渊的胸口,轻易感觉到他无法控制的,急促心跳。
火舞轻笑,笑得邪魅。
她的手指在善渊的额间轻轻滑过,那里有一朵金莲印记,如同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神秘符号。
善渊不敢直视她灼热的目光,脸颊微微发热,低下头去。
火舞轻笑一声,“大师,真是可口。”
善渊眼中逐渐泛起一层水汽,忘记了反抗。火舞双手环在他劲瘦结实的腰间,动作更加放肆了起来。
“女施主……”
激情过后,善渊好容易找回了自己的神智,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好像能够滴出水一样的双眸,依旧有些迷蒙。
“嗯?”
火舞的视线,沿着善渊的颈子一路往下,那里有她留下的点点红痕。
虽然善渊的声音极小,但还是穿进了她耳中,善渊双臂环住她,将她头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
“此番能渡过此生死劫,我定还俗娶你,可好?”
“好。”
火舞趴在善渊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但善渊依旧没有丝毫睡意。
有些事,以前没有去想,是因为觉得不可能发生,但是发生了,他已经来不及去想了。
自己毕竟是佛门中人,这身份,终究是不能遗忘的。
寒风呼啸,白雪如银花。
火舞再醒,瞥见天边余晖洒雪,心忧善渊安危。左手沉重,如被压物,喘不过气。
她心头一紧,感到自己的左手被重物压着,沉甸甸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抬头望去,只见善渊静静地躺在角落里,他的额头紧压着她的手背,一滩深红色的鲜血已经在那里积聚。
“善渊!善渊!”
她失声大叫,顾不得胸口的伤势,挣扎着爬起身,颤抖着双手将善渊扶起。
善渊大师的唇色发紫,口角流下一抹深色血迹,他的身体无力地倚在火舞身旁。
泪水模糊了火舞的视线,她无助地轻抚着善渊的脸颊,那曾经温暖的肌肤此刻却十分的冰凉。
“善渊...善渊...”
她缓缓将脸颊贴向善渊大师的面颊,仿佛这样能感受到他生命的余温。
泪水滴在善渊的脸上,温热,湿润。
仿佛是她的泪水唤醒了沉睡中的灵魂,善渊的睫毛轻轻颤动,那双深邃的眼睛缓缓睁开。
她悲喜交加,挣扎着撑起身体,专注地凝视着善渊的眼睛,泪水无法抑制。
善渊看着她,眼神慌乱:“莫哭……”
想要抬起手来,为火舞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又无奈地垂下了手。
火舞平复情绪,捧起善渊垂下的手,轻轻地将他的手靠近自己的脸颊,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
“你刚才吓死我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善渊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枕在火舞的臂弯里。
“火舞……”
善渊声音十分的微弱。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火舞的名字。
在此之前,他总是称她“女施主”。
他的目光在火舞身上,想要将眼前的倩影,镌刻进心灵深处。
火舞声音哽咽:“为何……你为何?”
“我……”
善渊轻轻地开口,嘴唇开开合合,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每一个字,在火舞听来,都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善渊虚弱地道:“我已和一位可信赖的人约定好,今晚他会来接你,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继续养伤。你可以安心地随他离开。”
说完这段话,他的胸口起伏更加剧烈,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本已拭净的唇角,渗出一丝深红的血迹。
火舞又惊又怕,手忙脚乱地替他擦拭嘴角的血迹,声音带着哭腔。
“你不要这样,我要你好好的…我不想欠你什么…”
善渊微微笑着,轻轻拂过火舞脸颊上的泪痕。
“缘起缘灭,生死有命......”
火舞从未见过如此凄美的笑容,仿佛是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那最后一刻的靡丽,令人心碎。
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不停地摇着头,泪水一颗颗滑落。双手轻捧住善渊大师的脸颊。
“你莫怕,待那人来,我们俩一起随他走,大不了我再回九霄剑宗,我去求师父,她定能治愈你的毒……”
火舞越说,善渊脸上的笑意越深。
他轻轻摇头:“不必……此毒除非由身怀内功之人吸出,否则……无药可解……”
说话间他脸上的红润渐渐褪去,原本明亮的眼神也开始涣散。
除了流泪,除了心碎,火舞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痛苦中缓缓凋零......
“火舞……”他轻轻地呼唤着。
“我,我在……”火舞泣不成声。
他的声音略微提高,语气急促,用尽最后的力气。
“善渊愿化身一叶扁舟,载你渡过茫茫苦海...…只愿,只愿你能离苦得乐!”
“好,善渊,我,火舞,答应你。”
火舞将他整个身子紧紧地拥入怀中,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善渊的唇畔残存着一抹笑意,那是一种悲悯众生的温柔。
他的鼻间最后一缕气息、掌心最后一丝温暖,都逐渐消散在无尽的黑暗中。
直到最后,火舞俯下身去,将唇轻轻印在善渊的唇上——
火舞一直拥抱着他,他们的额头、心口紧紧贴在一起。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麻木地拥抱着他。
她不愿去思考任何事情,只是这样痴傻地紧拥着他在怀中。
直到视线也随着虚无飘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