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阳站在街口,将手上的烟头碾碎。
钱江雨从巷子的另一端走过来,说:“查清楚了,那家伙就是东方帮里的一个小喽啰,压根不需要我们出手。”
聂阳听到这话,狠狠地捶了下墙,“艹,我他娘的就是个窝囊废,早知道揍死那头肥猪好了,也省得陆哥帮我。”
“说真的,你以后怎么办,回来继续看场子吧,反正你走之前我和经理打好了招呼。”
聂阳撇了撇嘴,下颌线的刀疤浮现,“要是回去,我妈又得念叨死,还是趁着年轻,找个工地扛沙包去。”
钱江雨见他手里的烟盒空荡荡的,拿出自己的喜梅,抽出一根递过去。
“你妈手术后身体还没好,她就你一个儿子,念叨两句也应该。多在家陪陪老人家,别到处乱溜达,省得她摔在哪都找不到人。”
“知道了。”
他接过烟点上,皱着眉问,“陆哥和高园是怎么回事,咋闹掰了?”
钱江雨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遍。
聂阳脸色铁青,往地上唾了一口,“靠,玩这么花,我还说陆哥不和我们这些人混在一起也好,找几个老实的兄弟过正常日子,没想到全是乱七八糟的货色,真是瞎了哥们的眼睛。”
“别说了,我这回也是彻底看清楚,反正我只认陆哥一个,他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钱江雨手指上的烟燃着,心想今天陆哥虽然在试探他们。
但言语中,似乎真遇到什么好机会。
他也管不了这么多,只要陆哥需要,看场子的活他可以随时不干。
正想着,陆凌萧从巷头走过来,钱江雨发现他的拳头上沾着血,吃惊地问,“陆哥,那姓刘的小子真去堵你了。”
陆凌萧勾了勾唇角,淡漠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感情。
刚才来的路上,突然跳出六个混混。
领头的那个语气很拽,夸这条街就没人敢惹他刘哥。
陆凌萧好笑地看着这群人,一个个手里拿着棒球棍,好像想揍死他。
可惜没挨几拳,全倒地上叫唤。
陆凌萧专门招待了姓刘这小子,拳头砸得他血水吐了两三回,牙齿掉了两颗,直接晕了过去。
旁边的人吓得不敢上前。
陆凌萧觉得没意思,把人扔地上,让他们送医院。
抓住其中一个看起来厉害的,吓一吓,这人就连哭带跪,把小喽啰的身份交代得清清楚楚。
陆凌萧擦干净手指上的血,望着地上散落的棒球棒冷笑。
他不会主动招惹任何人。
但如果敢动他的家人,他一定会合法合规地摧毁对方的人生。
这些不长眼的小混混揍一顿倒是可以消停。
但如果将来遇到更强大的对手……
陆凌萧淡漠的眸子里露出一丝狠厉,脑海里突然划过苏芸担心的表情。
空无人烟的街巷,飘来一丝槐花香,淡淡的,深吸一口让人沉浸其中。
他仰头吸入这股花香,想到了女人的各种神情。
因为已经尝过感情充盈的滋味,所以便想牢牢抓住。
如果这是爱上一个人的滋味,他便要彻底拥有才会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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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江雨见陆凌萧不吭声,便问:“哥,你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吗?”
陆凌萧狠厉的眸子转而露出一丝淡定,“我打算后天在百货大楼的广场前开个服装展销会,目前和苏芸的二哥合作,到时候你们过来帮忙,顺带帮我弄点东西。”
三个人商量起具体细节,钱江雨拍着胸脯保证,“陆哥,你放心,后天上午我保管弄过来。”
聊完后三个人各自分开,只不过陆凌萧回去时,遇到了一个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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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男人浑身是血地回家,苏芸看到这副场景,瞬间感觉心脏骤停。
新买的针织衫上沾着斑驳血迹,下摆更是成片殷红。
脸上的星星点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你这是怎么了?哪受伤了吗?”
陆凌萧随性地将沾血的风衣脱下,掸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说:“没受伤,回来的时候遇到打群架,揍了几个不长眼的,还救了一个,搞到现在才回来。”
苏芸的心脏重新回温,督促他,“那你赶紧脱衣服,去洗个热水澡。”
边说边去厨房热水,然后帮他把睡衣放进浴室,准备干净的毛巾挂竹竿上。
回到房间,陆凌萧脱掉针织,强劲的肌肉袒露出来。
苏芸目不斜视,推着他去洗澡。
又捡起带血的衣服,拿到井边,用冰凉的井水先冲掉表面红色,再往洗衣盆里加洗衣粉搓出泡沫,将衣服浸在里头,等明天再来处理。
回到房间,用湿抹布将地上沾着的擦干净。
起了身才发现全身冰凉,连手指都在颤抖。
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在摩托店听到黑涩会三个字时,她还觉得很遥远。
然而才不到一下午,陆凌萧就来了这么一出惊吓。
仿佛上天在告诉她,这个男人有多么自命不凡,多么狂妄自大。
苏芸来自一个法治健康的社会,没有打打杀杀,没有什么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群架和围殴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
刚才陆凌萧说得那样轻松,苏芸却明白真实情况可能更加危险,甚至惊险。
十几个人打他,他到底是怎么从一群人里突围,还顺带救下一条人命呢。
苏芸知道他是小说的主角,每一次凶险可能都会带来好运和机会。
也许救下的那位会给他丰厚的回报。
可是她不在乎!
如果要钱,她可以利用自己超前的见闻发家致富。
即使不记得什么大事件,她的脑子里也还有很多想法和点子。
她生于平凡,便也只想过平静又幸福的普通日子。
她做不到担惊受怕,患得患失地等待!
也不愿那个男人在背后用暴力解决问题,行走在违法和合法的边缘,藏在阴暗的角落,瞒着她,用各种办法痛击对手。
心疼、同情、爱慕、担忧、恐惧同时涌上心头,五味杂陈!
苏芸知道不能再放任下去,如果他做不到让自己心安,那她走便是。
陆凌萧洗完澡擦着头发,发现苏芸坐在床边,一脸严肃的表情。
苏芸冷静地望着男人,郑重地说:“如果你再像今天这样打架,那我们就离婚吧。”
陆凌萧擦头发的手放下,眸子里第一次露出诧异。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又看到苏芸认真的神情,他想辩解今天只是意外卷入纷争,但一道闪电击中心脏,陆凌萧突然明白。
她只是在等一个正确回答。
如果一旦答错,她便会果断抽离,放弃这个家。
许久的沉寂,两个人都没有出声。
最后,陆凌萧靠过来,半跪在她的跟前,抬起眸子,眼神里露出一丝受伤。
“我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别走,我答应你,除非别人逼我,以后绝不打架。”
苏芸还是头回见男人如此示弱,有些讶然,手指被他牵着,握在掌心,有些滚烫。
突然觉得自己话说得有些重,便慢慢解释道:“你现在也是有孩子的人,成天在外面打打杀杀像什么话。你知不知道刚才看你那副样子,我人都要吓傻了。
嫁给你就是为了图一个安稳,如果你硬是做危险的事,我阻止不了,但也绝对不会乖乖妥协。如果你以后再这样,我就带着孩子走,让你一个过日子。”
陆凌萧将脸贴在她的掌心,“别走,我以后听你的话。”
苏芸哑然,这是怎么了,她还以为自己要做很久思想工作呢。
看来他也能听进去劝
哼了一声,“看你表现。”
“好。”
陆凌萧凑过来吻她,苏芸感觉有些被他牵着鼻子走,还没反应过来,两个人就抱在了一块。
“唔”
唇角湿润,软软地亲热。
黑暗中,男人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疯狂,但很快抑制住,紧握她后腰的手指放松了力度。
第二天,狗子送完面糊后,二哥开着辆面包车过来。
车辙上全是泥,灰色的车身布满划痕,看得苏芸深吸一口气。
苏羽跳下来,叫:“走呗,去我家打电话,百货大楼那我已经叫人开始布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