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的设想很丰满，但是现实却很骨感。
他也没有想到，深圳这次发售抽签表会如此火热。
“我联系赵理那小子想找人帮忙排队，结果他跟我说现在找不到人，真是奇了怪了，行情这么火爆吗？”
苏芸浅笑，招来一辆出租车，“等到了交易网点不就知道了。”
司机听他们说要去深南大道，二话不说就要加钱。
二哥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嚣张地坐地起价，脾气立马就上来了。
司机见他眉头紧皱，马上要发作，连忙解释。
“现在去深交所的路都堵了，我去那花的时间，都够拉三趟客人。现在全国各地的人都想买抽签表，别说是出租车，就连《深圳特区报》和《深圳商报》都炒到了两块钱一份。”
二哥惊讶地张了张嘴，这么火热吗？
苏芸干脆利落的掏出100块递给司机，问：“这么多够了吗？”
司机顺手接过她掌心里的钱，居然才勉强点个头。
“行吧，上车。”
玲玲在家帮忙照顾星星，没有跟来凑热闹。
他们一车四人挤坐一辆车。
顾嘉咂舌，打探消息。
“老哥，现在交易所是个什么情况？明天才开始抽签，大家是都排上队了吗？”
他在上海就看过黄牛凌晨排队的情形，对这事见怪不怪。
司机大哥轻轻地撇下嘴，“前天就开排了，你们现在才去，只能说为时已晚。”
顾嘉讪笑，“那有没有黄牛可以安排插队？”
“插队？”
司机仿佛听到了有趣的事，哈哈大笑，“我估计你想插都插不进去。”
他一句话堵死了顾嘉的嘴，苏芸问，“看来深圳股市行情不错呀，居然吸引了这么多淘金客。”
司机见她牵起话头，用一副他们孤陋寡闻的语气说，“何止是不错，用闭着眼睛捡钱来形容也不为过。”
“从今年7月份开始，深南大道的旅馆就住满来深圳炒股的外地人，5月份股票刚启动的那批人，现在已经住满3个月了。”
苏芸见他聊起股票启动时买入的人，这说的不就是他们嘛。
她会心一笑，和陆凌潇对视了一眼。
“这些5月份就买入的人，眼光真不错。”
司机完全同意她这说法，“那可不是，这些人都是用麻袋装钱。现在的行情我就这么和你说吧，咱们深圳7月份的用水，比5月份整整多出来一倍，垃圾排放量是过去的3倍，新闻报纸上采访的工人说，都是外地股民惹的祸，要是没有这股票，哪会造成时不时断水缺水的情况。”
苏芸见他开始抱怨，转移话题。
“不过这次凭身份证购买，一份100块还限购，门槛的确比上海发售认购证要高些。”
听完她的话，司机冷笑。
“这算什么，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现在遍地都是收身份证的黄牛。我媳妇和我说，这两天邮局里有收不完的身份证包裹，最重的甚至还高达七八公斤。”
他说完，对着前面乱窜的自行车按了下喇叭，骂骂咧咧。
“不要命，路堵死了不说，这样自行车还乱穿行。”
“距离不远了，要不我们下来走一走。”
苏芸望着一动不动的车流，主动提议。
二哥被周围的喇叭声吵得脑壳疼，推了车门直接下去。
路上，人流密集，越接近营业厅，人越多。
一些小贩见到商机，也疯狂往这边摆摊，一路上苏芸看到有卖饼、卖水、卖凉茶、卖豆浆、卖卫生纸的人。
“真热闹，跟赶集一样。”
陆凌潇从小贩手里接过茶叶蛋，顾嘉一边剥壳一边抱怨
“这也太坑了，这破茶叶蛋居然要卖两块钱一个。”
陆凌潇把壳剥好递到苏芸手心里，漫不经心地道：“先填个肚子，等会带你去吃更好的。”
苏芸点点头，咬了一口，很入味。
二哥面色沉重，此时来了一句。
“难怪找不到人排队……”
接下来，走到营业部门口，他们见到了令人终身难忘的场面。
只见在大楼前全部空地和绿化带站满了人。
队伍已经不是用长龙来形容了，凡是肉眼可见的地方，通通被股民占住。
为了不让任何人插队，这些人前胸贴后背地排布着，两个人之间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缝隙。
大家还互相警惕，就怕一不小心就被人群挤出去，导致自己白排这么长时间。
吵闹声此起彼伏，有人高歌有人叫骂，有人打着雨伞遮阳降温，有人脸色发烫，好似马上就要晕过去。
维持秩序的警察来回穿梭，就怕出现踩踏事件。
发现有人斗殴，他们也只能使出吃奶的劲，穿过挤得热气腾腾的队伍，才能勉强主持公道。
最夸张的是，沿着营业部门口大厅的10多阶台阶，人一层接一层地往上垒。
每个人的脸上都热汗直流，天气又格外闷热，看得苏芸都觉得一阵窒息。
“我的老天爷，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头。”
苏羽捏了一把汗，彻底熄了买抽签表的念头。
“这么多人，还排个屁的队，感觉全深圳的人都在这了。”
苏芸心里嘀咕，据说各大网点加起来的人有100多万，发售的抽签表根本就不够卖，里头至少有70多万人过来陪跑。
这些话她不能说，只是下意识靠在陆凌潇身侧，小声道。
“热死了，早知道不来凑热闹。”
男人挑了挑眉，语气温柔，“过来见个世面也好，等会找个地方吃饭。”
他说完揉了下苏芸的侧腰，搞得他今日必满足自己这个吃货一样。
苏芸脸蛋微红，顾嘉打听了一圈回来，不由瞠目结舌。
“真是要了命，这些人已经排了两天两夜，据说深圳市的所有网点都这样，压根就挤不进去。昨天的天气预报还说会下雨，排这么久，空气又这样闷热，为了那十张抽签表，这是要脱掉一层皮呀。”
许多人蹲坐在地上，汗珠已经将头发凝结成一缕一缕。
在他们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人赶过来，简直恐怖如斯。
陆凌萧将她拉到一侧，清冷的眸子变得锐利。
“赶紧走，这情况看着不对劲。”
二哥看着这人头攒动，也察觉出端倪，“要是明天这些人没买到抽签表，我估计会引发一场暴动。换我要是排了三天三夜没个结果，我指定要出一口恶气。”
至于这恶气该怎么出，二哥没有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