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燕飞尘朝着刹的工作室走去。
    此刻外面是大白天，街上有不少行人。
    而在这些人之中，燕飞尘感受到了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是求生者还是现实里的杀手？燕飞尘暂时还不能确定这点。
    但好歹也是在凉都生活了几十年的人，燕飞尘很清楚这种时候该去什么地方摆脱他们。
    沿着记忆中的方向一路穿行，燕飞尘走进一条破旧的老巷。
    从青苔爬满的墙面上不难看出，这地方已经有很长时间不曾有人居住。
    还没等燕飞尘主动借助周围环境反杀那伙人，一声装有消音器才会出现的枪响，从古巷的另一侧传来。
    子弹命中了燕飞尘的头部，直接将他击倒在地。
    为了以防万一，暗处的枪手还对着倒地的燕飞尘多补了几枪。
    鲜血不断从倒地的燕飞尘身体上流出，将整个地面彻底染红。
    做到这一步之后，那名枪手才停止射击。
    继续射下去，很可能破坏燕飞尘的脸部特征，导致他没办法拿到悬赏。
    就在他准备上前拍下燕飞尘的死亡面容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子弹，径直没入他的眉心，带走了他的生命。
    很显然，这是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
    于是，滑稽的一幕在这条古巷中上演，有杀手觉得时机成熟，便从隐藏的角落出现，随后被后来者一枪带走生命。
    这样的事情已经前后发生了六起。
    古巷内已经躺着了七具尸体，其中最近的那一具，距离燕飞尘倒下的位置不足一米。
    这样的静默持续了足足二十分钟，终于有一位抱着狙击步枪的人，从一个拐角走出。
    已经在制高点蹲守到现在的他可以确定，这里没什么人。
    而且要是再不行动，很可能会有旁人走进这古巷。
    即便有风险，他也必须要做。
    踏过一地尸体，他来到燕飞尘的身边。
    “虽然我不清楚你到底携带着什么秘密，但你的命，价值五百公斤黄金。”
    没错，这就是燕飞尘在地下世界被悬赏的金额，而且只要能出示代表对方死亡证明的东西就行。
    不用去想着造假，因为那根本没可能，即便是最好的造假技术，也很容易被识别出来。
    这名杀手说着，将燕飞尘的身体反过来准备拍摄照片。
    但就在他把燕飞尘翻身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头上有着鲜红印记的燕飞尘，正满脸戏谑地看着他。
    “五百公斤的黄金，这可不是小数目，无论里外，我的命还真是值钱。”
    被爆头的燕飞尘居然没死，这实在是出乎了杀手的预料。
    但作为一名专业杀手，他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暗藏在袖口上的匕首弹出，他猛的扎向燕飞尘的脖颈。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仿佛刺上了某种坚硬的钢铁。
    他订做特制的匕首，居然无法刺穿燕飞尘的脖颈。
    到了这里，燕飞尘可以肯定，面前的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求生者，只是普通的职业杀手而已。
    还没等杀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燕飞尘就出手将他打晕。
    这个地方已经不太适合继续聊天，必须快点转移阵地。
    带着这名被打晕的杀手，燕飞尘直接跃过古巷的矮墙。
    在他离开的三分钟后，三名普通人携手走进这条古巷，然后她们发现了地上的尸体以及枪械。
    在她们有些惊慌地尖叫中，人群开始涌入古巷，随后是警察。
    光天化日之下出现枪击事件，并死伤大量人员，足够引起凉都本地政府的重视了。
    至于燕飞尘，他已经带着那名被打晕的杀手，来到了刹的工作室。
    伸手轻轻一敲，门瞬间就被打开。
    刹居然没有锁门的习惯，这让燕飞尘有些惊讶。
    开门的瞬间，刹的声音连带刺鼻消毒水的气味一起传来。
    “你差一点就迟到了。”
    “路上遇到点事情。”
    走入房间，燕飞尘反手将门关上，随后将那名杀手丢到一旁。
    “这是谁？不能是你的朋友吧？”
    刹从手术室里探出头来，脸上明显的血迹说明了她之前在做什么。
    “一个想杀我的杀手而已，我打算从他嘴里问点东西出来，你这里有没有吐真剂？”
    “我这里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刹白了燕飞尘一眼，随后接着说道：“我当然只有更高级的。”
    “一针一颗能量结晶（中）。”
    对于刹这种明着宰客的行为，燕飞尘自然也不会惯着，果断选择无视。
    跑去水槽里接了杯水，直接泼在杀手脸上将其唤醒。
    “等下记得给我把水弄干！”刹说完，转身进入了手术室。
    惊醒过来的杀手下意识想要反抗，然后就被燕飞尘利落打断双臂。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到底是谁想要我的命？”
    无论是一个组织，还是一个人名，只要有对应的线索，早晚都会有找到对方的一天。
    前提是能够拿到。
    “我只是一个杀手，接受委托办事而已，更何况你的悬赏是完全公开的，没有指定的委托对象。”
    “你们是在什么地方接受的委托？”
    既然不清楚委托方，那么知道委托地点一样也可以。
    “我是通过中介得到的这份悬赏，具体的位置我也不清楚，我们一直使用暗号进行交流。”
    “暗号，接头位置，接头时间，全都给我说出来。”
    “好……”
    在死亡的胁迫之下，这名杀手说出了接头位置、时间以及暗号。
    不过这地方并不在凉都市内。
    燕飞尘现在的重心并没放在这里，所以暂时也不会前往这个位置。
    至于这个人，燕飞尘的确遵守约定放了他。
    但放人是燕飞尘的事情，刹会不会同意可就不知道了。
    “他放过你是他的事情，这里是我的地盘，想走怎么也得问问主人吧？”
    刹从手术室内伸出一只手握手术刀的手，随后朝着杀手的方向一抛。
    那手术刀直接被抛出了堪比子弹的速度，刀尖精准刺入这位杀手的大脑。
    满身鲜血的刹从手术室内走出，来到杀手尸体面前，不由分说将其抓进手术室。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交易的内容了，别告诉我你需要我帮你做的事情，就是摆脱这些杀手的追杀。”
    “普通人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仅仅只是普通人的暗杀，对于燕飞尘而言根本不足为惧。
    毕竟以他现在的防御，寻常手枪根本别想击穿他的肉体防御，狙击枪的子弹也可以用‘凝血’将其直接拦下。
    来到二阶并完成了壁垒突破的求生者，早就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的范畴。
    要不是灾厄空间一直在做着约束，天晓得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你开出的价码我很感兴趣，前提是你提出的要求别太过分。”
    “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去调查一个地方，事成之后，那些素材就是你的了，这是契约。”
    将契约递给对方，燕飞尘等待着刹的答复。
    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观察，足足花了一个小时，刹才将这份契约查看完毕。
    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不放心，又将契约从头到尾看了两遍。
    不知道为什么，越看她也是觉得这契约有问题，但上面的内容却一点问题没有。
    于是，刹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她选择了不签。
    “既然是你找我帮忙，契约得由我来定。”
    对于这种情况，燕飞尘自然是不乐意的。
    “是我对你进行了雇佣，邪神素材是支付雇佣的报酬，契约自然是让我来拟定。”
    “你这契约绝对有问题。”
    “拿出证据，不然只是你个人在危言耸听。”
    两人就该由谁来撰写这份合作契约产生了分歧，互相都认为应该签写自己的契约。
    归根到底，两人都对对方有些许的怀疑，怀疑对方会在契约上做手脚。
    无奈，燕飞尘只好搬出那条自己推测出来的信息。
    “现实里可能存在关联到灾厄空间的道具或是装备。”
    和他做出这番推断的角度，自然就是那个对着自己发出四阶悬赏的工会。
    面对燕飞尘的这番分析，刹自然能判断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假。
    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自己进去探索呢？”
    这种直接将自己踹开的操作，让燕飞尘有些无语，但他很清楚，当刹有了类似想法的时候，她大概率就会这样去做。
    “你知道那地方在哪里吗？现在那片区域还是一片废墟，而我能凭借经验，找到不合理的地方。”
    “哦，差点忘了，你这家伙还是燚嚎集团的前工程负责人来着。”
    不过话说到这里，刹依旧没有想要合作的意向，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单独行动的想法。
    当然，这合作也不是不能继续谈，契约由她来拟定就行，毕竟邪神的素材她还是挺想要的。
    只可惜，无论是她还是燕飞尘，双方都不想让这一步。
    因为两人谁都没办法保证，让了这一步以后，自己到底要亏掉多少东西。
    说不定稀里糊涂就被另外一人给卖掉了。
    作为曾经合作过一个世界的盟友，两人都有这样的共识。
    既然互相谈不拢，那就独自行动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燕飞尘直接在工作室里找了个椅子坐下。
    “你这是？”刹开口道。
    “等到天黑在行动。”
    “我知道你是打算天黑再行动，但这里是我私人的工作室，也是我的安全屋，你到这里来，你现在是不是应该给我缴纳点房租？”
    刹盯着燕飞尘，一副你快交钱的表情。
    燕飞尘见状也不含糊，当场起身准备离开。
    他很清楚继续和刹闹下去是没意义的，主要是自己现在打不过对方。
    见燕飞尘打算离开，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自走向工作室内侧，随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
    然后，她就开始一路跟随着燕飞尘。
    “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逛街啊，你看不出来？只是我逛街的路线和走的路线有一点重合而已。”
    很显然，刹对四阶公会在现实里的布局很感兴趣，但又因为契约的事情不好和燕飞尘展开深入合作，只能通过这种手段。
    主要是属性全都过百的刹，自然不担心燕飞尘能够把自己甩掉。
    更何况，她还有能更加精准定位到燕飞尘的手段。
    就这样，两人表面上若无其事，实则各自心怀鬼胎地开始在大街上闲逛了起来。
    然后，刹就发现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聚焦在了燕飞尘的身上。
    并且因为自己距离燕飞尘太近的缘故，这些目光也将他涵盖在内。
    “你现在可真是个大红人，我估计你在灾厄游戏里也是这样的吧？”
    四阶公会下令追杀二阶求生者，这条信息也有在刹所在的中阶区域流传，只是影响力比起燕飞尘所在的低阶区域要小的多。
    基本上只在四阶求生者的圈子里传播。
    毕竟对于下三阶的求生者来说，四阶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而对于四阶求生者来说，五阶求生者同样也是如此。
    面对刹的调侃，燕飞尘没有回答，只是调转脚步走向隐蔽的地点。
    既然刹喜欢跟着自己，那就让她也尝尝被这些苍蝇骚扰的感觉好了。
    两人就这样一路来到偏郊区的跨河大桥底部。
    头顶是不断穿过的汽车在轰鸣作响，在这种地方，即便有枪响也很难被发现。
    于是，跟随了一路的杀手们展开了行动。
    当然，走在燕飞尘身边的刹同样也被他们纳入了无差别的射击之中。
    “真是难为你被一群苍蝇在耳边骚扰了，要不这样，我帮你解决掉他们，报酬是你的邪神素材，你觉得怎么样？”
    刹张开手心，密密麻麻被捏扁的子弹出现在她的手中。
    速度之快，哪怕是燕飞尘也只不过看到了一些轨迹而已。
    “如果你愿意签下那份契约，我马上就把作为素材的报酬交给你。”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刹将手里的子弹丢在地上，随后对着子弹飞来的方向喊道：“你们现在给我朝着这家伙开火，打的越狠越好！”
    对于刹的这番话，杀手们充耳不闻，现在他们只想赶紧离开。
    妈的，徒手捏子弹？我一定是在梦里还没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