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波操作可算溜翻天。
青州重骑笨重,一时间困不住两人,只能调转矛头,围住徐凤年等人。
总归要个交代,徐凤年的分量,更重!
总归死罪难逃,何不逮条大鱼,更有说服力,大不了就与北凉开战,兵乱之际或有一线生机!
徐凤年等人心中正往死里咒骂着青龙,已经被青州重骑包成铁桶。
“剑神,如今怎么办?”
“你问老夫?平时那机灵劲呢,那运筹帷幄的模样呢?”
李淳罡可不搭理他。
他要走,这一万两千兵可困不住他。
若真搏杀起来,他一剑也可破甲三千,可这境界跌落,内力不足以挥出几道大成剑意啊。
死道友不死贫道,大不了不回北凉就是了。
徐凤年看着仍处于震惊之中尚未回神过来的裴南苇,心中焦急万分,但苦思冥想之后仍然想不到任何可以打破当前困局的方法。
犹豫地问道:“宁将军,可能冲出包围,去搬救兵?”
宁峨眉摇头,九名凤字营神情视死如归:“世子,青州重骑一骑七百九十斤,平常先天剑气尚且不能破甲,难!”
青鸟重伤,几近昏迷,却依然强撑着枪杆护着徐凤年。
舒羞心生退意,却左右寻不得重骑阵生门。
吕钱塘双手持剑,他承诺过一定要保徐凤年一命,男儿七尺身,不可食言毁诺!
能战之人,只有剩下李淳罡、魏书阳以及恢复了一些内力的徐凤年。
山巅之上,青龙挨着食铁兽而坐,单脚悬垂下,颇为悠闲。
呵呵姑娘满脸不解地开口问道:“前辈此举,怕是会引起两王之争啊。”
靖安王赵横一死,青州境内肯定大乱,世子赵洵必会发兵北凉!
而倘若徐凤年死,以徐骁护犊子的性格,北凉三十万大军肯定会横扫青州!
哎……受苦的,最终还不是两境黎民……
青龙却不以为然:“春秋纷乱,兵权四散,迟早都会天下大乱,这个国,单靠北凉徐骁不行,这病,得医!”
春秋离阳不像秦汉等国,这里秩序未定,州县管制无明无度,各地藩王割据一方。
(注:离阳属于西周战国时期。)
“可前辈这一刀,一定会砍开北凉和青州的边境……”
“那你可小看徐骁了。”
能让极北那几尊天人忌惮的枭雄,敢越过皇权出兵北上的家伙,可是易与之辈?
以那老狐狸的胸韬,恐怕早已布武整个离阳了。
不过,徐凤年的表现,却让他皱了皱眉头。
北凉世子,担当不够,兵韬略显不足。
若他肯挺身而出,或许能保一众死忠之命,况且徐骁不可能不救他。
再不济,还有那大成剑意在身边,擒贼先擒王总知道吧,制住了几名主将,兵甲自会凌乱,以这群人的身手,亡命地逃,也能逃到北凉边界了。
“但愿如此吧……前辈似乎很喜欢这食铁兽?”呵呵姑娘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
青龙揉了揉食铁兽的绒毛:“你不懂,这是与生俱来的情怀。”
大熊猫,和平的使者,凡中华在,则四海皆安!
“杀!”
“杀!”
“杀!”
下方的青州重骑喊杀震天,马蹄扬起漫天尘土!
徐凤年心沉谷底,此刻八面无援。
“冲出去!”
逼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
在他的观念里,兵对兵,将对将,靖安王死了,在场没有一个是可以沟通的,只能杀出一条血路!
姜泥躲到了李淳罡身后。
宁峨眉与吕钱塘放手一搏,领着剩下的凤字营战士,身先士卒
“杀!”
魏书阳搀着青鸟,手持利剑,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山岳般挡在徐凤年身前,声沉地说道:“世子,跟紧了,一有机会,马上逃!”
随后,他又转头对着一脸淡定的李淳罡,言辞恳切地说道:“李剑神,拜托了,一定要将世子安全带回北凉!”
他心里清楚,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了。
“魏叔,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徐凤年目光如炬,扫视着四周,突然紧紧拉住魏书阳。
就连李淳罡都惊讶地看过来,没好气地说:“小子,都这个时候了,就别打什么马虎眼儿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等现在的位置靠近河边,青州重骑不敢涉水,我们往河边开路,改道稷下学宫!”
“剑神,拜托了,斩出一条生路来!”
李淳罡眼神微眯,质问道:“小子,你这是要放弃凤字营和吕书生他们?”
徐凤年紧紧咬着牙关,满脸痛苦地说道:“事到如今,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若我们死在这里,北凉必定会大起兵锋,到那时,离阳将天下大乱!他们的死,能换来两境太平,能保住万千黎民苍生!”
李淳罡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须臾之后,轻声吐出一字:“好。”
他虽对兵家政事一窍不通,但也知晓北凉王徐骁的性情,徐凤年若是死了,恐怕离阳王朝真的会地动山摇!
然而心里却不禁暗想:“既明了自己身份敏感特殊,安安稳稳待在北凉,继承家业岂不美哉……”
少年心高气傲,叛逆一起,便意气用事,委实可怕。
轰!
山巅上的青龙霍然站起。
只见一方剑意澎湃而起,如浩渺星空,方圆十里皆是剑之海洋。
上应天心,下应剑海!
“破!”
一声低吼,恰似雄狮怒吼,震耳欲聋!
剑意如山岳般巍峨,气势磅礴;锐利如长矛般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一剑破甲千余,激起河水如波涛汹涌,浪花翻滚,似万马奔腾!
“走!”
趁着其余骑兵还未聚拢,李淳罡手提姜泥和青鸟,如飞鸟般疾驰而去。
徐凤年、魏书阳等人亦步亦趋,紧紧跟随。
“拦住他们!”
重骑兵主将睚眦欲裂,若是不能抓住徐凤年,他回去必将百口莫辩,难逃罪责!
凤字营宁峨眉喜上眉梢,与同样放开手脚的吕钱塘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
“凤字营!列阵!誓死不退!”
只要能拖住他们,世子便能逃出生天!
“杀!”
吕钱塘大吼,赤霞剑喷吐三尺剑芒,宛如一轮耀眼的烈日,光芒万丈!
“纵死,吾也算信守承诺了!来啊!”
噗嗤!
赤霞剑破开重骑护甲,斩断马头,却被一把长戈无情地划开后背。
“哈哈哈哈,吾本躬耕一蚁躯,今日也算肝胆昭日月了!”
“天下苦厄尽加吾身,燃!”他自知必死,内力精血如汹涌波涛在体内翻滚,他要燃烧身躯,强行踏入一品金刚境!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踏!轰!
好似老天爷迈步,气势磅礴!
重骑兵皆被震退数十步!
一把长刀如蛟龙般猛插入场中,刀意如狂风般扫尽千米尘埃!
面具下的眼睛充满失望,轻轻一指点,吕钱塘便晕倒在地。
青龙单脚稳稳立于刀柄之上,如苍鹰般扫视全场!
平静地开口:“那凤甲将,退回!”
宁峨眉浑身伤痕累累,凤字营仅余三人。
看到青龙落脚震退一万重甲,如见真仙下凡!
青龙杀掉靖安王赵横,他是认可的,因为他厌恶阴谋。
军人,就应如刀身般刚直,当断则断!
他也略通韬略,赵横不死,世子就会成为青州追捧皇权的工具。
而北凉军,无惧任何挑战,哪怕是直面赵氏皇威!
青龙脚跟轻挑,长刀如利箭般飞起,他身形如闪电般划过长空:“五纵军刀!”
咻咻咻……!
纵横五列,近三百重骑颓然倒地!
此乃军中刀法与江湖搏杀之异,不重单打独斗之威,只求杀敌之效!
回风横扫,十字纵横,再破百甲!
“退!否则,死!”
天象翻滚,大宗师之威,声如雷震!
青龙单手持刀,负手而立,恰似绝世军刀!
头顶百米,刀意凝成长刀百丈,俯瞰万甲!
骑兵主将心有惧意,然瞬间神色果决!
“重骑!冲锋!”
一万重甲,纵是原地受戮,亦手疲矣!
左右皆死,断头不如战死,战死也算军人之荣耀!
青龙皱眉:“凤甲将,携那书生,走四象,后退八百步!”
“是!”
“十方刀!斩!”
锵!
长刀劈下,幻象长刀竖斩而下!
“为将者!当护国佑民,以身许国,是为荣也!”
一抹红芒起,青龙瞬步到达主将面前。
这话看似对青州骑兵说,实则也是在点宁峨眉!
嘭!
刀背如泰山压卵,击落主将头盔!
刀锋如毒蛇吐信,直抵其咽喉:“将之五德,智、信、仁、律、勇!”
锵!
一刀如惊涛拍岸,扫退如潮水般涌来的重骑兵!
“唯认智,是为贼!”
锵!
刀意如罗刹降世,领域自成,三丈之内,重甲如纸糊般不堪一击!
“死守信,则是愚!”
重骑兵连连后退。
“滥施仁,则为懦!”
青龙抵住主将,步步紧逼,每一步都如泰山压顶,刀过之处,兵甲皆如残花般凋零倒地。
“逞勇力,是为暴!”
一抹血光如闪电划过,主将喉咙瞬间断开。
“令过严,则必残!”
锵!
百丈刀意如怒龙出海,地面如蛛网般裂开八百米!
“胆敢越过此界者,杀无赦!”
他本不愿多杀无辜,却无奈只能以杀止杀!
这几招下来,青龙也有些气喘。
青州重骑兵团眼见主将已死,群龙无首,纷纷如无头苍蝇般散开,进退失据。
青龙站在地裂边缘,长刀横于身侧。
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煞气,如魔神般令人畏惧!
希律律~
战马不断嘶鸣,似乎催促着背上的战士做出命令。
“退!”
牙门校尉撤马回头,果断离开。
靖安王死了,主将也死了,放跑了徐凤年,却来了一尊无敌杀神。
虽然不惧,但也不愿再做无谓的牺牲。
将为兵者魂,兵为将者胆,一将退,众兵皆退。
呵呵姑娘这才现身,心中的震惊难以平复。
满脸钦佩地说道:“前辈武功盖世,一人一刀镇压万甲,若为将,必是春秋将甲第一人!”
青龙看着骑兵远去,才向她挥了挥手,没有说话,转身走向宁峨眉。
体内的战意诀自动运转,恢复着消耗的真气。
强行用煞气御敌,他的脑袋又开始隐隐发胀。
刚走到宁峨眉身前,便一巴掌拍飞他顶上铜盔,厉声呵斥道:“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