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堇本以为,依照江有汜对女主的痴情程度,在今天拜师大典见到女主的那一刻,他就会大喝一声,不顾一切朝女主奔去,带女主走。
什么执法堂。
什么惩治。
他统统都不会放在心上。
主打就是一个疯狂追爱的愣头青。
——虽然也追不了就是。
别说带女主走了。
他连走到女主边上都不可能。
——他只要敢越过外门弟子的区域,立马会被一巴掌扇回来。
——真当高傲的内门弟子会允许他越过黄线一步?
总之,他接近不了女主一点。
但!
能不能靠近是一回事。
去不去靠近又是另外一回事。
让路小堇没想到的是,江有汜愣是一点没往前冲。
他成长了啊!
知道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了啊!
既然他不冲,那她肯定也不会提半点。
——傻子才会往人心窝子里戳刀子。
但没想到,她不戳刀子,江有汜会自己戳。
他看着江意浓的背影问她:
“你看到她,会觉得眼熟吗?”
路小堇:“?”
他这是在点她呢?
是了,人之前还专门拿未婚妻的画像给她看了。
说不定也只给她看了。
作为唯一一个知道江意浓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不知真假的未婚妻,她不表示点什么,他怕是会有点下不来台。
“嗯,我知道,她可能长得跟你未婚妻有点像。”路小堇委婉道,“但,其实也没那么像。”
虽然江意浓和画像上的人,几乎是等比例长大的。
但,只要她说不像,那就是不像。
江有汜垂眸。
对着那张脸,她连眼熟都做不到吗?
“不,是一模一样。”
这话,路小堇不好接。
看吧,执念了吧。
她只能劝道:“不管她是不是你未婚妻,但现在这情况你也看到了,人已经是亲传弟子了,你们之间,就,你懂吧……”
你,混了这么久,还是个外门弟子。
人女主,刚进天云宗就成了亲传弟子。
咱不论怪物修仙不怪物修仙的,光这身份,就不相匹配了不是?
“亲传弟子,很好吗?”江有汜脸上透着一种路小堇看不懂的情绪,“我却觉得,这天云宗,不是什么好去处。”
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成为亲传弟子呢?
这其中怎么可能没有猫腻?
她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换到了另外一个牢笼而已,对吗?
路小堇:“!”
要不怎么说咱混在一起了吧!
看看这思想!
这觉悟!
咱两个小弱鸡,平等地鄙视嫌弃这强大的修仙界。
好样的!
江有汜笑,眼底却溢出一丝悲伤:
“我会带阿瑾离开这里。”
大荒秘境很快就会开启,那将是一个绝佳的送路小堇离开的机会。
阿瑾,这一次,我一定会让你自由。
路小堇沉默了。
这小弱鸡甚至还想带女主离开?
莫不是想娶女主,想把女主从修仙界带走,去他江家做当家主母?
啊这这这。
虽说江家是有钱,有资格自信,但他真不要太自信。
江家比起修仙界,还差得远嘞。
江有汜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信我吗?”
路小堇:“?”
想听真话假话?
真话可能有点难听。
属于那种,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但最好还是不要讲的程度。
不过,大家都是外人,也不好掺和进这不知道算不算家事的纠纷里。
所以,这真话,她就婉拒了哈。
“嗯,信信信。”
信,但敷衍。
江有汜看出了她的不信,却并没有任何不满。
他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的模样刻在脑海里:
“我会让你相信的,一定!”
路小堇:“?”
其实,您跟女主之间的事儿,犯不着让咱相信。
别太把咱不当外人。
*
这边,魔尊虽离开了,可他脱下人皮带来的冲击并没有减少。
乱。
四周闹哄哄的一片,尖叫声,痛呼声,不忍声……夹杂在一起,恐惧的阴影笼罩在所有人心头。
“都冷静一些。”五长老站出来,“修仙最忌讳道心不稳,你们记着,以后不论是见着什么可怕的事情,都不要慌乱。”
“若心境弱成这样,还修什么道?趁早回家去吧!”
他神色淡然,声音有力,让弟子们渐渐安定了下来。
“将余展的人皮收好,葬了吧。”
“是。”
弟子们慢慢散了。
夙夜捞起昏迷的萧均州,喂了他几颗静心丹,带他回了无心峰。
江意浓等人跟在身后。
突然,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头朝暗处看去。
暗处,是蠢蠢欲动,想要将她掳走,却不敢动手的黑衣人。
江意浓不动声色回了头。
九月堂么?
他们这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
连无心峰都敢闯,谁给他们的胆子?
不过,既然手都已经伸进来了。
那就,砍掉好了。
她眼底闪过冷意,心中有了盘算。
“小师弟没什么大碍。”夙夜为萧均州疗完伤,神色平静,“想必待会儿就能醒过来了,你们照看着他些。”
夙夜走后,君聿和江意浓便守在床头。
不过一个时辰,萧均州就醒了过来。
他虚弱不堪,嘴角干裂,神情恍惚,却急忙伸手抓着君聿的衣袖:
“大师姐呢?她在哪儿?”
江意浓一顿,手微微收紧。
“师姐在外门呀,怎么了?”
在外门?
萧均州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路小堇应该没事。
等一下!
他为什么会觉得路小堇出事了?
明明从生死阵出现的那一刻,路小堇就不曾露过脸。
但为什么,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却是怕她死了?
她明明不会死。
也没有死。
不止如此,他的心乱糟糟的。
许多不明的情愫,一点一点缠绕着他的心,叫他无所适从。
“师姐没事就好。”
萧均州复又躺了回去,盯着屋顶,神色怅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君聿笑:“师姐在外门,怎么会有事?有事是你。”
见萧均州嘴唇干裂,他转身准备给他倒杯水。
谁知刚回头,江意浓就已经倒了一杯水过来。
“师兄,先喝杯水吧。”
将水递过去的时候,她无名指在杯沿上点了点。
一滴无色无味的毒药,落在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