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不就是来干掉我,为刘相报仇嘛。”
傅玉棠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早些年,他因为平阳候夫人过世一事,与平阳候彻底闹僵了,因而此次回来也没有回平阳候府,反而住在先帝赏赐给他的府邸里,也就是前朝忠义之臣谭兴贤谭老丞相的居所,如今的霁府。”
“嗯嗯。然后呢?”
“由此可见,经过这些年他与平阳候的关系并没有半点缓和。而平阳候那边,也没有听说要请封他为世子的意思。如此,倘若他要入朝为官与你打擂台,必不会通过平阳候这条线。他只能去联系刘相的拥趸,让那些家伙为他牵线搭桥。此番运作下来,直至他入朝为官,期间要花费不少时间。因此,他区区一个白身,现在根本对你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大可暂放在一边。毕竟,眼下你我还有更紧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傅玉棠再次点头,跟着脱口而出道:“确实。眼下我若是派人将他杀了,简直明晃晃向天下人昭告我心虚呢。还有平阳候那边,虽然他们二人不和多年,但好歹是父子,一旦霁雪莫名身死,平阳候那老贼指定咬着我不放!”
“若我想要报仇,大可等他进入朝堂后,再光明正大将他除去。到时候,谁也不能说我一句不是。”
说完,却迟迟等不到严贞的回应。傅玉棠不由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却见严贞怔怔地盯着自己,迟疑道:“你真失忆了?”
傅玉棠“啊”了一声,茫然地看着他,“失忆还能有假吗?”下一秒,猛地反应过来,无语道:“我只是失忆,又不是变成傻子!”
身为反派,遇到主角团要躲得远远的,不能与主角团对上这种基本道理,她能不懂吗?
她刚刚还担心严贞会撺掇着她对付霁雪呢。没想到严贞说了一大堆,全是打消自己对霁雪下手的肺腑之言。
此时此刻,她不赶紧顺坡下驴还要等到何时?
对上傅玉棠无语的眼神,严贞一噎,略显婴儿肥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尴尬来,率先移开了视线。
傅玉棠也没在意,问道:“对了,你刚刚说眼下还有更紧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是什么事情?”
说起这个,严贞立刻收敛神色,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还不是万成那家伙。”
下一秒,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目露嘲讽道:“对了,他现在可不叫万成了。如今的他得了湘王那老贼赏识,被湘王收为义子,赐予石姓,改名叫石毅了。”
傅玉棠不是原身,对被万成这发小背叛一事没什么特别的感触,淡淡“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引得严贞看了她好几眼,忍不住问道:“你不伤心吗?”
要知道,从小到大,她对万成那家伙是最好的。
傅玉棠挠了挠头,淡声道:“我失忆了嘛。我连你都记不住,更别说那什么成,什么石头的家伙了。”
听到这话,严贞愣了下,待反应过来后,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右脸上的笑涡若隐若现。下一秒却又竭力忍住,拼命压着嘴角,做出一副也没有很高兴的样子,轻哼道:“你就嘴硬吧。谁不知道你跟那家伙天下第一好!”
“只不过,你掏心掏肺对待他,他未必能回以同样的感情。”严贞嘴里嘟囔了一句,对傅玉棠说道:“你失踪的第三日,万成从你府上拿了一本据说是由你亲自书写,记录了你每日造反进程的册子进入湘王府,你可知道?”
傅玉棠一听,脚一下子就软了。幸亏有王大贵搀扶着,才幸免于摔在地上。
她脸色发白,心里又慌又乱,神情也跟着仓惶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知道啊!”
妖秀啊!
没想到原身这一大反派还有坚持写日记的好习惯!
这下好了,不必等天降正义,便当就已经热好了,她洗刷干净就可以上路了。
傅玉棠欲哭无泪,若是原身在的话,肯定能挣扎一番,将进度拖到99%才下线。而她,直接挂在起点,连一天都没熬过去。
人家穿越是来干大事的,她就是过来是加速死亡进程的。
傅玉棠没忍住抽噎了一声,“真是天要亡我啊!”
听到她的哀嚎,严贞一下子就瞬间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还真打算造反啊?!”
傅玉棠耷拉着脑袋,心里暗道:“不是打算,是已经进行了一半了。”
但这话肯定不能说出口,只能朝严贞虚弱一笑,“没有,绝对没有的事儿!我可是个好人!”
严贞毫不留情地揭穿她,“说这话你自己不虚吗?小爷我都替你虚得慌!”
抿了抿唇,努力忍了忍,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没忍住,忽然暴起,一把掐住傅玉棠的脖子,来回摇晃,大骂道:“你他娘的是不是嫌命太长了?!”
造反这种事是能碰的吗?
凡是跟造反沾边的,自古以来,有几人能落到好的?
“小爷看你这脑子里面装的都是水!”严贞盯着傅玉棠,双目微红,恶狠狠道:“你他娘的不要命直接说一声,小爷我立马手起刀落满足你的愿望便是!”
傅玉棠被晃得头晕脑胀,赶紧朝一旁目瞪口呆的王大贵投去个求助的眼神。
别傻站着呀心腹,快来救我!
四目相对,王大贵这才回过神,连忙上前,边去掰严贞的手指,边说道:“严大人,您先别急着生气啊。大人做这些事,肯定是有苦衷的。再说了,事情也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闻言,严贞一顿,顺着王大贵的力道松开了傅玉棠,冷眼盯着她,面无表情道:“好,我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说吧,你是何时有这想法的?又何时开始的?”
傅玉棠哪里知道这些。她犹豫了一下,悄悄打量了一眼严贞,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那个,我现在失忆了……”
话音刚落,严贞一个凌厉的眼刀立即飞了过来。
傅玉棠一僵,老实道:“我真的忘记了,只隐约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儿。”
听到这话,严贞直接被气笑了。
傅玉棠低垂着眉眼,心里的小人泪流满面,她也很无辜好不。
明明在精神病院住得好好的,还交了两个谈得来的好朋友,结果睡一觉就穿越到书里,还成了便当已经热一半的反派,她能怎么办呢?
眼见二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僵硬,王大贵自觉作为心腹,便要承担起调节气氛,为主人分忧解难的责任来。略微沉吟了下,他站出来说道:“两位大人,其实你们也不必如此紧张。依小的看来,事情还远远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傅玉棠与严贞闻言,齐齐抬起眼看了过去。
尤其是傅玉棠,声音颤抖道:“真的吗?”
待看到王大贵肯定地点头,傅玉棠眼睛蹭地亮了起来,一把握住王大贵的手,不掩激动道:“好心腹,快说出你的高见。”
“是。”王大贵应了声,不慌不忙地开口说道:“二位大人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众所周知,不管是谁面对死敌,一旦占据有利地位,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对方置于死地。但是手握证据的湘王却没有任何动静,正常来说,他应该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捅到当今圣上那里才对,最好的办法是借由圣上之手除去大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