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步上了城楼,霁雪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四周。
楼道上,士兵排成一排,身佩长剑,严阵以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下方的队伍,不放过底下一丁点儿异动。
除此之外,每个人身边还放着一张弓和一袋长箭。
见此情景,霁雪面色微微一变。
连弓兵都准备了,傅玉棠这是当真不想给昆吾明活路了吗?
傅玉棠状似没看出霁雪的紧张,领着他来到一处空旷,却又不易让人发现的角落,指了指一旁的凳子,道:“请坐。”
霁雪扫了一眼,凳子上覆着软垫,桌子上茶水、糕点一应齐全,颇有些无语。
傅玉棠这是来办事儿的,还是来野餐的?
想到自己因她的反常,一路忐忑万分,担惊受怕,对方反在这里逍遥自在,喝着茶看热闹,没由来一阵气闷。
沉默了两秒,没忍住开口讽刺道:“傅大人还真会享受。”
“比不得霁公子锦衣玉食啊。”
傅玉棠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入了座,抬手招呼他坐下,一脸无奈道:“身为丞相,日理万机,连晚上都不得闲,要守在这城门口,捉拿犯事儿的宵小,哪比得上霁公子这白身自由?
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万事不干都有人伺候。
说实话,本相还真挺羡慕霁公子的。”
霁雪冷哼一声,别以为他听不出来这是在嘲笑。
抬步上前,在傅玉棠对面落座,冷声道:“若是你想,也可以如此。前提是,你真舍得放下手中的权势。”
“有什么舍不得?”傅玉棠面色不改,抬手为他倒了一杯茶,方才开口道:“对于权势地位,本相向来不放在眼里。”
“是吗?”霁雪抬起眼,面露嘲讽道:“既然不醉心于权势,那为何还在朝中汲汲营营?”
“汲汲营营?这真是有趣味的形容。”
傅玉棠低头喝了一口茶水,笑道:“如果管理好刑部,在霁公子看来就是汲汲营营,那本相无话可说。
毕竟,本相兼任刑部尚书,管理好刑部是本相的职责。”
“霁某说的不是刑部,而是工部。
你身为刑部尚书,在短短六年的功夫,不止将整个刑部收入囊中,还把手伸向了工部,在其中安插了人手。
由此可见,傅大人的野心并不小。
说不爱权势这种话,未免太虚伪了。”霁雪淡声道。
闻言,傅玉棠不由“哎呀”一声,无辜道:“霁公子是君子,就应该知道做人不能信口开河,说话要有证据。
你这一开口,就给本相扣个结党营私的帽子。
本相很难不怀疑霁公子这是在构陷本相啊。”
“是吗?”霁雪紧紧盯着傅玉棠,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沉声道:“你敢说工部沈弘,不是你的人吗?”
“沈弘?”傅玉棠顿了一下,仔细回想片刻,微笑道:“你是说工部司员外郎,沈弘?”
那个素有“朝堂长舌男”、“民间八卦站”之称的沈弘?
“难道工部还有第二个沈弘吗?”霁雪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