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敲门,一定又是急诊的病人,对神医来说并不奇怪,他早就习已为常了。
“神医,神医呀,您在家吗?”
门外传来一个男子急促而变了调的声音。
神医急忙把兰玉项链戴在脖子上,快步的走上前去打开了房门。
院门外站着一个手持灯笼的青年男子,只见他高盘的发髻上插着精致的宝钻头饰,在灯光下闪着光芒,两条红色的丝带飘洒在脑后,一袭火红色的衣衫己经被汗水湿透了,此刻正满脸愁容的徘徊在门前。
见神医出来了,男子急忙迎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焦急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神医呀,打扰您啦!我的夫人就要临产了,不知您有没有时间去……”
男子的声音哽咽了,期待的眼神中闪着泪光。
看着无助的来人,神医一把握住他的手,亲切的安慰道:“兄弟别着急,你稍等,我这就去准备一下。”
神医见男子凝重的表情,知道不能耽搁,急忙转身返回草屋,去准备药物。
“哎,好,好的!”
男子欣慰的连声应道,这才松了一口气,用衣袖擦去了脸上的汗水,感到踏实了许多,心中默默祈祷,但愿还来得及。
看着神医转去的背影,男子心中十分感叹,如此年轻俊雅,就有了神医的称谓,可见他的医术之高,这下妻儿有救了;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刚才还在担心天黑路远他不肯出诊呢。
屋里的灯熄灭了,神医很快就背着药箱走了出来。因为他每天都是背着药箱走村串户去给人看病的,所以药箱内的丹药都很齐全,只需要补充一下就行了。
看着面色有些困倦的神医,男子欠意的笑道:“神医哥哥,真是抱歉,这深更半夜山路崎岖,辛苦您了。”
“没什么,我早就习惯了夜间出诊,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特别是在夜晚,病人忍痛拖到天亮要等好几个小时呐,如果得不到救治是很危险的。”
神医淡淡一笑,很随和的说道,然后抬头看了看天上。
“你看,月亮己经升在半空了,还有你的灯笼,山路看得很清楚呐。咱们还是快点走吧!早一分钟施救,病人就少了一份痛苦,大人和孩子也就多了一份安全。”
神医的一番话,让男子心里一紧,他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急忙加快了脚步。
看着眉宇间稍含忧郁的年轻医生,男子有感于他的人品和医德,不由得连声称赞道:“对对对!还是哥哥考虑的周到,真是医者父母心哪,你让小弟好生感动。”
男子更是希望早点到家,他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夫人和孩子的安危,但又怕速度太快,神医会被脚下的石头绊倒。
此刻听到提醒,他把灯笼交到左手上,腾出右手挽住了神医的胳膊,这样走夜路即免得被石头绊倒,又能让神医省点力气。
他边走边做自我介绍,“神医哥哥,小弟姓胡名方,家就住在山的北面,距离此地大约有十来里山路呐。”
其实是有几十里的山路,只是他不方便说。
“呵,没事的兄弟,山路虽然崎岖不平,但我己经习惯了,并不觉得难走。”
神医被半扶半驾着,急速的行走在高低不平的崎岖山路上,脚下如同生风一般,好不轻爽,他心里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神医能理解胡方此刻的心情,于是更加快了脚步。
淡淡的弯月下,山林分外幽静,他们风风火火的赶着路,虽然有着阵阵凉风,也依旧是汗流浃背。
“兄弟是第一次来寒舍吧?”神医觉得他面生。
“是的,这儿有些偏僻,不过,小弟老远就己经闻到了丹药的香味了,于是顺着药香就找到了你的家。”
“我之所以选择住在这儿,一来是为了采药比较方便,再有就是远离了人群的喧哗,可以静下来研制丹药,可是这样一来,却给寻药问诊的病人带来了不便。”
胡方真诚的笑道:“哥哥多虑了,能有你这样贴心的好医生,真是众生的福气啊!”
神医心里一热,不觉又看了他一眼,这个富家子弟的身上没有一点纨绔和傲慢,让人觉得十分亲切。
因为路途有些远,为了活跃一下气氛减轻疲劳,胡方想找一个轻松幽默的话题,但见神医孤身一人住在山角下,身边没有父母妻儿相伴,他不敢贸然相问,虽然他们一见如故,但毕竟是萍水相逢,互不了解。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黑影从深林中窜了出来。
二人被突然出现的黑影吓了一跳,原来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动物,只见它两眼发出幽幽的绿光,抖动着黑色的毛发,飞快的消失在山林间。
胡方俏皮的笑道:“好家伙,吓了我一跳。”
见神医神情淡定,心中十分感概,现在的自己东躲xz,形同惊弓之鸟,太子的威仪早己荡然无存了。
“动物们一般在夜间是不会出来活动的,它这个时候跑出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神医平静的说道。
“呵,想不到哥哥对它们也这么了解呀!”
“大家毕竟做了多年的邻居嘛!”神医呵呵笑道。
见神医双眉间隐隐的褶痕,知道那是长期凝眉的结果,想来,他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辛酸经历。
正在这时,从黑暗处飞来了几只乌鸦,它们无声的落在前方的树枝上。
胡方目力所及,知道又被跟踪了,心里不由一惊,不妙。难怪动物会在夜晚乱跑呐,一定是这个灯笼让自己暴露了,千万不能伤到了神医哥哥,也尽可能的不让他知道,免得他担惊受怕。
他眉稍微微一抬,悄悄的把暗器甩了过去,那几只乌鸦还没有来的及惨叫,就象落叶一般,无声的坠入了林间。
这时,远处也传来了夜莺的低鸣声,看来今夜又将有一场恶战了。
神医见胡方的神色有异,心中暗暗一笑,山林间动物不安静,是夜晚常有的事。
“兄弟不常走夜路吧?有些毒蛇就是选择天黑时进行偷袭的,动物们之间本来就是弱肉强食。这一带没有大型兽类,不用担心。”
“是啊!弱肉强食是世界的共性,不公平是难免的。神医哥哥,常言道:百年修得同船渡,一缕丹香为媒,成就了咱哥俩今生的缘份,呵,缘份这东西很奇妙啊!”
“是啊!缘来则聚,缘尽则散嘛!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一提到这个缘字,神医的心里就会一阵酸楚,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还有师父和师兄们。
“这个缘分是很微妙的,但也是命中注定了的,就象人的命运一样。今生所有的境遇,都是前世所修,包括善缘、恶缘。”
象是被传染了似的,胡方的语气里也略带一丝淡淡的惆怅。
月光下,只见神医双眼迷离,乌黑的秀发荡漾在肩头,神情飘逸中略带忧伤。
“哎,神医哥哥,我看你的红鸾星己动,你和嫂夫人的缘分该到了吧!”胡方笑嘻嘻的岔开了话题。
神医淡淡一笑,“兄弟说笑了,我乃一介穷庸医,採药炼丹混口饭吃罢了,哪有心思考虑这些呢。”
胡方暗暗思忖,神医哥哥一定是在婚姻上遇到过挫折,或许是家庭出了什么变故。但他浑身散发出的善能量,让人感到亲切舒畅,同时也给人一种神秘感。
山涧中的溪水哗哗的流淌着,流过了花开花谢,恰似在倾诉着岁月的苍桑。
由于山路崎岖不平,并且路程又远,为了尽快赶回去,胡方强忍住心中的焦虑,他一边同神医平淡的聊天,一边半扶半驾着神医,急速的向前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