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浪眼都没眨,道:“可以!随便换!来人,换新牌!”
陈三爷厉声道:“不!不用你赌场的牌!我要派人去外面买!我要买雀厂生产的新牌!”
白小浪思考片刻,斩钉截铁道:“可以!但必须我的人跟随!”
陈三爷起身拱手,面对20位监场,恳求道:“各位前辈,在下这番请求,不知可否?”
二十位赌场老戗头交流片刻,一人喝道:“准了!”
陈三爷一招手,叫来棍儿:“去街上买一副新牌!”
棍儿一抱拳:“是!”
白小浪对肾先生使了个眼色,肾先生跟随棍儿走了出去。
铁良起身道:“休息片刻,稍后继续!”
陈三爷起身回到自己的兄弟们身边,柔柔担忧地问:“三爷,您怎么了?”
陈三爷紧咬牙关,道:“怪了!他好像看透了我的牌!”
柔柔急切道:“他出千了?”
陈三爷摇摇头:“他没碰牌!”
肥牛紧张地看着陈三爷:“水爷……难道暗中有高手指点?”
陈三爷拍了拍肥牛的肩膀,表情黯然,不知可否。
“水门堂”的兄弟姐妹总算看出来了,陈三爷这次是真的栽了,他们从没见过陈三爷这副表情,完全是被击溃的状态。
一筹莫展,束手无策。
风流倜傥、不可一世的陈三爷,现在是强作镇定,无计可施。
在此之前,“水门堂”所有人都把陈三爷当神灵一样供奉,陈三爷永远不会输,陈三爷永远都是赢家,这个观念,根深蒂固,现在,陈三爷面容疲惫,败相尽显!
很快,棍儿拿着三副新扑克牌,火急火燎奔了进来:“水爷,这是新买的!没拆封!”
肾先生紧随其后,对白小浪说:“在西市‘老雀厂’杂货店买的,都是新牌!”
白小浪点点头。
陈三爷也点点头。
白小浪瞥了陈三爷一眼,道:“陈先生,这次你放心了吧?”
陈三爷笑道:“放心!绝对放心!”
白小浪喝道:“发牌!”
陈三爷一摆手:“可不可以由我的人拆封?”
白小浪一愣,道:“当然可以!”
甜甜走过来,拿起一副新扑克,撕开条索,将扑克拿出来,洗了一遍,递给肥姐。
轮到肥姐发牌了,肥姐又洗了一遍,给双方各发三张。
白小浪依然坐庄,低头瞅了瞅,笑道:“一寸光阴一寸金,时间宝贵啊,马班主也等不起,我叫500万!”
马班主就是马文妹,白小浪这是给陈三爷施加压力。
陈三爷用手遮住牌,低头看了看,呵呵一笑:“风水轮流转,这次到我家!终于来好牌了!我跟500万!”
嚯——屋内一下炸锅了!
记者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老军阀们也坐不住了,眼神乱窜。
赌注太大了!玩命啊!
四大势力,同时躁动起来,嗡嗡作响,屋内像进了一堆绿豆蝇。
连监场的20位老赌棍都忍不住窃窃私语了。
这种牌局,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看到的,一生能见一次,已是幸运,一把就叫到500万!
500万大洋是个什么概念?
可以武装20个营!
可以买下300套顶级豪宅!
是保定府两年的税银!
可以开1000个妓院!
蕉老二已如坐针毡,因为钱都是他的,陈三爷自己没钱,300万都给了青帮了,今番来保定对战,都是蕉爷掏的家底。
没办法,为了沈心茹不变成孤孀,做父亲的,也是拼了。
在蕉老二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侥幸心理的,他认为陈三一定是留了后手,别看表面上陈三说自己无计可施、铤而走险,但之前的一番番经历告诉蕉老二,陈三睿智天聪,一定藏了后手,陈三一定会赢!
他认为陈三现在是在表演,很快陈三都能绝地逢生、反败为胜!
蕉爷坚信陈三正在做局,一个只有陈三自己知道谜底的局,陈三之所以卖惨、示弱,是想瞒过所有人!
蕉爷不知道自己这是幻想,还是假象,还是妄想,总之,他不相信陈三今晚会输掉。
但,现在,蕉爷越看越不对劲儿,陈三似乎真的没底,今天晚上,陈三悬了!
陈三爷跟了500万,白小浪竟然也有点迟疑,眼神里有一丝犹豫,毕竟数额太大了,毕竟陈三是津门赌神!
白小浪思忖良久,猛然说道:“再加500万!1000万!”
嘎——一个记者晕了过去,镁粉闪光灯落地,身子一歪,躺在地上。
吓晕了!
赌客没晕,观众晕了!
这是多么大的赌注?!引发了看客的心脏病!
全场躁动喧嚣,无论军阀、商贾、黑道、白道,都叽叽喳喳,这玩意太吓人了,赌是魔,赌是鬼,万贯家私,一句话,多少钱,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全出去!
刺激!激动!高燃!毁灭!
棍儿和肥牛吓得脸色惨白,“水门堂”众兄弟都喘不上气来了,这一把要是输了,陈三爷就只能上吊了!
蕉老二刚才还强作镇定、不动声色,可现在,他也肝儿颤了,心脏直突突!
上海帮也没见过这种局面,赌注叫到1500万,宋子文、张学良来了,都得皱眉瞪眼!
1500万!
相当于江南一个富省,全年的财政收入!
疯了!疯了!全疯了!
现在,轮到陈三爷说话了,陈三爷可以跑掉,甘输500万,也可以跟,再押1500万!
陈三爷看了看牌,再三思考,猛然喝道:“我跟!”
嘎、嘎、嘎——又晕过去三个记者!
外国记者也疯狂大吼:“what the fuck?!really?! really?!”
柔柔、弯头等人都站不稳了,左晃右晃,幸亏身边兄弟姐妹扶住,否则就趴下了。
肥牛和棍儿两股战战,裤裆里都是汗,阴囊潮湿如雨打。
铁良、铁蛋、肾先生、柱哥、梆子哥、臭哥,已经肛门抽搐,丹田涌动,亢奋得快拉了。
蕉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了几颗药丸,吞下去,他心脏实在受不了了。
这把要是输了,蕉老二奋斗一辈子的家产,就全搭进去了,40年基业,瞬间归零!
郭撼山已经把军装脱下来了,浑身燥热,胸口都是汗,这口肥肉要是叼在嘴里,他就是中原第一军阀!
刘督统派来的副官观察员也不镇定了,这笔钱,要是充了军饷,购买德国马克沁,那战斗力就一飞冲天了!
上海帮,纵然见多识广,也快拉稀了,北方佬这么玩,吓着南方贵客了!
王道成作为青帮首席代表,前来观战,惊得大气不敢喘,眼前情景,如梦似幻。
这是两个亡命徒!陈三、白小浪,后起之秀,震惊赌坛!
赢了就是亿万富翁、富可敌国,输了,就是彻骨贫寒,投胎八次,都还不清债!
陈三爷,白小浪,都是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时势造英雄,他们做到了99.99%的人不敢做的事情!
这是两个十足的疯子!
这不是赌钱,这是赌命!
肥姐,已经小便失禁了,磨盘肥臀水蛇腰,尿了一裤裆,顺着大腿往下流。
甜甜,也已呆若木鸡,她向来生性泼辣,口不择言,现在只剩下一句话:马勒戈壁的……
却喊不出声,只是在心里呐喊,嘴唇微动。
白小浪眼睛死死盯着陈三爷,喝道:“开不开牌?”
陈三爷决然回答:“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