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望台,所有人都是蚌住了。
无他。
因为李象的这一句话,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堪称无懈可击。
李象是谁?
太子的儿子,天子的天孙,体内流淌着的是正儿八经的皇家血脉,那柴通虽然也是皇亲国戚,但是和天家血脉相比,岂能相提并论?!
你李治让李象这位天孙给柴通一个外戚鞠礼,岂不是等于让天家血脉向臣子血脉伏首?!
这等事要是传入天子耳中,天子会如何想?
当年重编氏族录的时候,二凤就因为李姓被排在三等而勃然大怒,这实际上和天家血脉被外臣看轻是一个道理。
一想到这一点,李治心头一个咯噔,他原本只是看在早年情谊上给李欣站台,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他还要在二凤面前营造一个纯孝乖巧的好儿子形象。
一旦上升到天子,上升到关乎二凤,李治不会有丝毫犹豫,果断选择妥协。
干咳了一声。
“嗯。”
“李象你说的有道理,是孤疏忽了。”
“你我既是天家血脉,乃大唐至贵,自是不能向外臣低头。”
“但错便是错了,孤看柴通也并不是伤的很严重,你须记得为柴通请個好医师,切莫留下什么后遗之症,在赔些礼便是了,往后不可再如此对待亲族。”
李治没法,挖了个坑自己跳,只能这般了事。
李象点了点头,微微行礼:“侄儿明白,谢王叔提点。”
一旁的李欣听的恨得牙痒痒,他原本见晋王到了,给自个站台的来了,好不容易可以雄起一把,没想到被李象这一句话给润物细无声了。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吵吵闹闹是常事,何须这般认真。”
“照本宫说,柴通你也是的,你这张嘴就管不牢,定是哪里触怒了东宫长公子,往后可得注意些自己的身份,不可乱了位份。”
在旁的兰陵公主见事态平息,连忙是打圆场。
毕竟这是她家,出了任何事,她都有推不开的责任,自是不希望事情进一步闹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最好的结果。
而就在这时。
有着仆人匆匆爬上望台,弓着身来到兰陵公主李淑前,低语连声道:“殿下,内侍省的宣使已经在来府的路上了,应是有陛下诏书到。”
一语出。
望台上的一众权贵子弟都是脸色骤变,或是惊愕,或是惊奇,看个马球还能迎来天子诏书?!
“九哥,既是父皇诏书,我等还是赶紧去先去接诏吧,这马球一会来打也不碍事的。”
兰陵公主李淑笑语出声。
“嗯。”
“父皇诏书自是大于一切,我等不可耽搁。”
李治点了点头。
随即。
李治和李淑率先快步下了望台。
宣读天子诏书是有讲究的,并不是随便选个地方就能接诏,必须得是府上最为尊贵之所,也就是正门和正厅中间的区域。
其他人,亦是纷纷跟在李治身后,对各自的身份都有着真切的认识,身份更尊贵、更亲近皇族的则是挨李治要近一些,反之则是紧随在边缘位置。
‘挺好。’
‘这种摆在明面上的阶级,比二十一世纪看不见的要舒服多了。’
李象望着李治一行人离去的背影,最后目光落在萧家小娘子婀娜身段之上,生在少女之龄,身躯却有少妇之态,实在是人间极品啊!
“哼!”
“果然还是个登徒子!”
李锦从李象身边走过之时,原本出于一颗不忍善心,还想要提醒李象一两句,但是当看到李象这般不加掩饰的打量萧妍之时,顿觉自己的好心喂了狗。
‘???’
李象眉头一皱,看了眼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李锦。
这时。
李欣跟在李锦身后,在李象身畔停留,微微低下头,压着很低很低的声音,鸭公嗓笑着道:“李象,太子已经被禁足东宫,你觉得你还能扑腾多久?”
“不是我这个人说话难听,做人做事,要懂分寸,一定要知道自己是谁,认清楚自己的境况,尤其是对往后的事,给自己留条路,多看点刘荣之流的史书,长长见识。”
说完呵呵一笑,带着他那群勋贵小弟下了望台。
“长公子…!”
徐齐聃紧跟在李象身侧,把李欣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咬起了牙。
“没事,狗叫而已。”
李象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能清晰传入李欣耳中,可见李欣胖躯一颤,恼的连走路脚步都是重了几分,踩得木梯嘎嘎作响。
“走吧。”
李象抬步下楼,身后跟着徐齐聃、程处弼、杜子腾等人。
至于秦理,他已经换上了打马球的服饰,不方便跟上,依旧是留在马场内做赛前训练。
十五分钟之后。
公主府,正厅之外。
李治站在c位,左右是兰陵公主李淑以及驸马窦怀悊,李象和李欣次之,再往后便是各自按照自家父辈的爵位官职排列,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能乱了身份尊卑。
这时,一骠内侍省官员鱼贯而入。
“晋王殿下也在呀。”
宣诏官见了李治,连是笑着行礼。
“父皇有何旨意?”
李治脱口便问,下意识以为这诏书是给自己的。
“回晋王殿下,这旨意并非是陛下给您的,而是给李象和李欣两位公子的。”
李欣的胖脸一颤,瞬间激动了起来。
‘二凤这是要给我封官么,不知道封了个什么爵位,为什么这死胖子也有。’
李象心中略有不爽,这明明是他刷来的印象分,没想到带着李欣这胖子也得了便宜。
说着。
宣诏官看向左右站着的李象李欣,笑道:“刚巧了,两位公子都在,那下官便宣诏了。”
说罢,直起身来,干咳了一声。
哗啦啦。
除却李治行叉手礼躬身外,包括李象在内的其余人都是跪了下去。